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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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宵月醒来的时候，她看见雾绫在旁边守着她。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问道：“我又晕倒了？”
雾绫静静地点了点头。
在正式成为家主之后的半年里，东方宵月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因为衰弱的不是“东方宵月”，而是“天宫寺五月”。
东方宵月自己的能力全部都能用，但是就像被限制了一般，她只能以天宫寺五月这具身体来使用自己的能力。而每一次使用了能力或者做一些比较剧烈的运动的时候，这具身体总是能时时刻刻提醒她到底有多拉胯。
每一次的昏迷都是身体的昏迷，而非意识。
这也就表示东方宵月实际上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者上帝视角来观察自己现在的身体。几乎每一次她想做点什么好帮助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时候，就仿佛打破了规则一样，这具身体便会直接陷入昏迷的状态。
所以，这一次——
雾绫其实是想要她来救这个身体吗？
可是这个身体真的能救吗？
『天宫寺五月，病因：遗传性诅咒』
『解法：无解』
东方宵月看着眼窍技能带来的反馈信息，冷笑一声。
无解，好一个无解！
正是因为无解，雾绫才会那么迫切的想让她来改变吧？
那么，要想让“天宫寺五月”永远的活下来，需要做什么准备呢？
时间回溯。
抹杀存在。
然后，将其带回现代？
可是天宫寺五月的虚弱是遗传性诅咒，难道要回溯到触碰诅咒的那个时间吗？
倘若改变了根本，那么天宫寺五月还会以现在的模样出生吗？
如果不从根本改变，那么该如何拯救这个遗传性的诅咒？
天宫寺五月的虚弱并非一瞬间，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侵蚀身体。那如果可以停止她的生长呢？
就像最初的北堂前辈那样，身体机能完全停止，但是人却一直活着。可是北堂前辈是因为赤炎仙子的药浴才变异成那般，也不一定是药浴导致——
东方宵月在一瞬间想到了月之阁。
月之阁是两人在联手之后，雾绫特意为她准备的一个私人领域。最开始的时候，进入不同位面的她总是对一些命运多舛的人有怜悯之心，于是在几次交谈之后，雾绫把月之阁丢给了她，说是可以把她想改变命运的人带到这里永久居住。
又或者，她可以用来养亲信或者手下之类的。
而这月之阁内充斥着无数的法则，这无数条法则混在一起，竟然达到了时间静止的效果。
就仿佛写的程序明明有无数个bug却能跑起来一样，明明是无数条毫无交集的法则，却能实现时间完全静止。
所谓完全静止，并非单纯的时间，它甚至可以停止待在月之阁里的人的身体机能。东方宵月也曾询问过雾绫，但是雾绫表示这是她没想到的，并不是刻意去设置成这样。为了维持这种情况，雾绫也没有再去动月之阁的法则。所以月之阁竟然也就成了永生之地。
所以，让天宫寺五月活下来的办法就是——
时间回溯，抹杀存在，和永久生活在月之阁。
但是如果是这么想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个『天宫寺五月』基本上是必死无疑。因为东方宵月无法操纵现在的身体回到月之阁，想必雾绫现在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因为两人现在被所谓的剧本限制了行动。
想清楚了这一切之后，东方宵月整个人仿佛轻松了。那么现在来看的话，这个剧本最速通关的办法就是——
让天宫寺五月去死。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东方宵月决定这么做的话，极有可能被雾绫阻止。因为雾绫还是想在这个剧本里救活天宫寺五月的。
该怎么办呢？
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晕倒醒来后，东方宵月被雾绫堵住了去路。雾绫用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问道：“恕在下直言，主人这是故意在求死吗？”
“并不是这样的。”东方宵月面不改色地答道，“小绫，天宫寺一族若还不崛起，总有一天会被别的族吞噬的。”
“崛起？是指主人一天12个小时都在处理族内事物吗？主人的身体本就该多休息少劳累，若有别的事情，交给在下不就好了？”
东方宵月听后扬起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容，她看向雾绫，然后笑道：“小绫，我是不是根本没救了？”
“什——！”
“这具身体，根本没救了吧？”东方宵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反问道，“我是这么认为的，嗯，对。”
“你住口！这具身体才不是无药可救！”
仿佛惊雷一般的声音似乎吓到了东方宵月，她瞥了一眼已经怒到口不择言的雾绫，看见对方的表情在几秒之内恢复正常之后，她终于开口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其实早就恢复了记忆对吧？在非常早的时候就已经拿回了自己的记忆了，不是吗？”
死一般的寂静。
漫长的沉默。
“拿回记忆之后，你一定也意识到怎么才能救这个人对吧？既然如此，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雾绫听到这句话之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东方宵月，她说道：“你是让我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主人去死吗？又或者，亲眼看见她再次的——死在我的眼前？就因为我的无能为力？”
“你明明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却还是不忍心吗？”
雾绫冷笑一声，反问道：“东方宵月，你会想亲眼看到北堂初死在你面前吗？”
“又或者……岑离欢再度倒在你身边？就因为你要救她们，所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去死，甚至还要自己亲自动手？”
东方宵月一怔，她忍不住后退一步瞥开视线。
“倘若只有这个办法能救她们，我当然会这么做。”
“东方宵月，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雾绫松开了对东方宵月的钳制，她认真地说道：“你救回那些人只是为了赎罪，替岑离欢赎罪。不管是你修真群里的前辈，或者是让你愧疚一辈子的北堂初，在你把人拉回来之后，只要确定了对方没有生命危险，你就不会再管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而我不同，我是因为当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亲眼看着主人死在我的眼前，在这种执念之下，我一直坚持到今天。如果成功把主人带回现代，我会一直陪着主人。所以，如果有可以拯救的机会，哪怕几率渺茫，我也绝不会断然选择这种以死为生的办法。”
东方宵月安静地听完了这段话，然后淡淡地说道：“你跟我说过的，过度的怜悯迟早会害了我。这句话，我应该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吧？过度的感情用事，只会成为成功路上的阻碍。云若凡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小绫，感情使你迷失了自我，这样不好。”
“如今也轮到你教训我了吗？真是讽刺。”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那么多能力是哪来的。”东方宵月突然说起了这个事情，“你就像游戏bug一样，这天底下仿佛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你看，你现在连虚无都可以复活了。”
“怎么？你也会对我这种人的秘密感兴趣吗？”
“毕竟是要共事的嘛，多了解一点彼此总不至于关键的时候出差错。当然了，前提是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雾绫意外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很爽快地说道：“我有一个技能，名为吞噬。字面意思你懂的吧？我可以吞噬掉一个人体内我指定的某种能力，并据为己有。被我吞噬的人会失去这种能力，当然以后也可以再次获得。”
“你哪来的这能力？专属？”
“我吃掉了主人，意外的得到了这个能力。”
“？”
东方宵月听着听着突然愣了一下，她歪着头示意雾绫再说一次。
“我说，我吃掉了主人，所以意外地获得了这个能力。”雾绫还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个能力是变异出来的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雾绫说，“但是我试过，同一个人的情况下，吞噬只能使用三次。也就是我只能对一个人夺取三次能力。”
“你……夺取过我吗？”
“我不觉得之前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夺取的能力。”
“……”
“而且我的吞噬夺取是单方面的侵略，被侵略的人是无法察觉的。所以如果你之后获得了我需要的能力，我当然会夺走它。”雾绫并没有隐瞒什么，“当然了，被我夺走能力之后，虽然你没了这个能力，但是今后依然有机会再次获取。”
东方宵月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这个能力还的确挺bug的，防都没办法防啊。”
雾绫也学着她刚刚的模样同样哼了一声回道：“那你也不看看这个技能我是怎么得到的。”
两人同时扭过头不看对方，过了好一会儿雾绫才又问道：“你还是打算这么做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情愿，似乎如果东方宵月执意如此，她也能勉为其难的同意。
“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能再浪费了。”东方宵月说道，“我认为这一趟哪怕没拿到需要的技能，我们也能迅速恢复过来立刻进下一个本的，我之前那么多次重开，走的就是速攻路线，虽然有些无聊，但是的确很管用。”
“说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有些感慨。”
“你还会感慨？”
“其实我比较喜欢几年前的你。”
东方宵月挑了挑眉，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是还是失败了，她嘁了一声道：“哦，是因为几年前好欺负吗？”
雾绫的模样仿佛真的在感慨一样，她耸了耸肩膀说道：“几年前你看到我的时候还会躲呢，又怕又不敢逃的样子，在我看来很有意思。”
东方宵月淡淡地接了一句：“现在我也是很怕你的，也可以说，压根不想看到你。”
“所以有时候我的确会感慨，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那你活了多久？”
“忘了，应该有一千多年吧？”
“你改变过吗？”
“目前看来，应该没有。”
“那这样不是挺好的嘛。”东方宵月伸出来自己的右手，看着手腕上清晰可见的血管，“人是会变的，无论是时间，空间或者经历，都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所以，一直以来从未变过的人，才是最好的。”
雾绫听罢便笑了笑，然后她问道：“东方宵月，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比起我的答案，我反而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很令人讨厌。”
“哦？那就是不喜欢了？”
“怎么？想要开导我？这可不像你啊。”
雾绫再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因为我们之前不是打了赌嘛，看谁先拯救谁。因为奖品很吸引人，所以我自然是有动力去做的。”
“就为了这个？”东方宵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当真了吗？”
“说起来，其实我啊……很好被攻略的呢。”
东方宵月差点就成了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她眯起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的雾绫。她知道这个人说话向来没头没尾，有时候还谜语人，这次她依旧没懂对方的意思。
然后东方宵月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后默默地说了一句：“我想，我已经有离欢了……”
回答她的则是一声不知道带着什么感情的笑。
于是她选择再次主动转移话题来化解这个莫名其妙的尴尬：“既然这个剧本是按照真实经历编写，那么在故事的最后，『我』是怎么死的？”
“当时天宫寺一族被三大家族围攻，两个家族从正面武力突破，正当大家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第三个家族绕后直接偷袭了主人。”本以为雾绫说到这个的时候，脸色会有一些变化，但是她只不过像是回忆起一件不起眼的事情一般淡淡地说道，“当时能打的都在前线，留在主人身边的只有一个负责照看主人生活的管家，还有我。”
“有你在还会失败吗？”
“你要知道使魔的能力是根据主人的魔力决定的，就算我当时有天大的能力，因为主人那时候身体非常差，所以我这边实力也被限制了。我每施展一个法术，都是主人在供魔。所以当时我压根没办法阻止什么。”
“然后呢？”
“然后管家被杀了，主人也被重创。因为他们知道主人只是个傀儡家主，并且身体羸弱，直接杀了她的话还会增加彼此家族的仇恨，所以并没有杀死主人。”
“之后其他人一问不就知道是谁做的了？杀不杀有什么区别吗？”
“后来主人的父亲当场战死，家族主力死伤无数，运气好的救回来的人，以后也不能再使用法术了。主人受到了重创，因为身体的虚弱让体内的诅咒反噬。在最终，主人把所有族人支开，然后单独把我叫过去。”
“交代后事是吧？她一死，想必你也瞬间自由了。”
“是的，只要主人一死，我们之间的契约会瞬间作废，我的实力也会全部恢复。”
“她跟你说了什么？”
雾绫微微一怔，她的表情此刻看起来似乎有些恍惚。东方宵月发现雾绫在看她，但是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更像是透过了她，回忆起了什么。
不管过了多久，雾绫始终能记起那个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天下午，窗外下着暴雨，脸色苍白的少女紧握着她的手，女孩扬起的笑容像花一样。然后，女孩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小绫，吃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