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23、第 23 章

　　林暮没有给宋栖迟拒绝的机会，不过转瞬之间就将二人双双拽到了树下。

　　巨大的白灵轻柔地裹住二人，如闪电般一头扎进了秽灵群中，秽灵被这陡然的冲击撞得七零八落，嘶喊着发出了更刺耳的凄喊声。

　　“林暮！”宋栖迟仓促间大喊。

　　林暮偷觑一眼宋栖迟，还没看出一分颜色来又蹲在了地上，两只手掌心都破开一道极深的裂口，双手齐下在地上开始画阵，嘴里极低地含糊道：“外面就交给你了。”

　　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深浅不一的血口，可宋栖迟察觉不到疼痛，他在这一刻感觉血脉都滞塞了起来，那种苦涩带来的不适感在身体中更加清晰。可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身上密集的伤痕，也不是来自于周围蓄势待发的阴狠秽灵。

　　这种感觉从心头扩散，不稍片刻间就蔓延至全身每一处毛孔，让他的呼吸声急切而又沉重。

　　“我他妈的让你们滚开。”强所未有的浓厚灵气自他身上喷发出来，他驱使着白灵护在林暮身旁，灵气萦绕的手徒手掐住了一只秽灵。宋栖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吼，指间力量伴随着灵气疯狂涌入，瞬间就将那只秽灵震成了漫天灰雾。

　　盘旋的秽灵如发了疯一般地攻击二人，它们本就是在此守护摄灵阵，此刻愈发狂暴，对树下二人发动着一波又一波不要命般的攻击。

　　细小的灰色水雾劈头盖脸泼了宋栖迟一身，愤怒、憎恶、狠戾缠绕着他，还有从深沉的无力感中爆发出来难以衡量的抗性。

　　他带着这一身复杂情绪站在灰雾和冰雹织就的水雾中，那股寻常高中生的气息彻底泯灭了，只剩下让人不寒而栗的摄人气魄。

　　林暮双手不停动作着，掌心手指已经被血水糊成了一片，惨白的手掌在枯枝硬石上划过，疼痛在这一刻好似没有任何威胁力可言，至少那残破的手掌没有任何犹豫，鲜血在地上浸染出了大片凌厉痕迹。

　　二人脚下的灰色液体已经汇成了小股水流，混着雨水往低洼处蜿蜒而去，那其中还时不时夹杂着一丝刺眼的红。

　　这狭小的林间空地嘶喊不止，灵光灰雾交映厮杀，宋栖迟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秽灵，时间从未如此漫长难捱过，到底还要多久？那个蹲在他身后的人......

　　“成了。”一股蓬勃生机伴随着林暮微不可查的嘶哑低语声升起，林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休息......”高悬的心脏不过放下半刻又几乎要冲破喉间，话语声伴随着人体倒地的沉闷声响戛然而止。感觉到手臂上飞溅而上的冰冷水滴，宋栖迟发着颤轻声喊了句：“林暮？”

　　秽灵的嘶喊声，冰雹的拍地声，风的呼啸声，唯独没有那个温和清澈的人声。

　　“林暮！”宋栖迟发出砂砾般的嘶喊声，他狠厉地一掌击飞纠缠而上的秽灵，转过身时双腿无力跪坐在了地上。

　　就着这个姿势膝行两步，他双手发着抖将身后之人揽进了怀中，摩挲着林暮没有一丝温度的脖颈，哑着嗓子道：“林暮，林暮哥，醒醒！”

　　怀中人脸色惨白一片，就连平时红润的嘴唇都没有了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声短暂又急促，这是短时间大量失血造成的急性休克。

　　他需要补充血容量，需要升压治疗，要尽快，一定要尽快，不然......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摄灵阵感受到这股强大的生机愈发膨胀，闪耀的白光几乎要刺破昏暗的天际。秽灵感觉到摄灵阵传达的意识一扫先前萎靡之势，残余秽灵拧成一股，带着阴邪彻骨的寒意迎面袭来。

　　“给我死！”他发出一声嘶哑冷戾的咆哮，一只手还揽着林暮，单手萦绕着凝为实质的灵气迎了上去。

　　那一大团秽灵撞在宋栖迟手上，被宋栖迟五指牢牢攫住，在这挣脱不得的桎梏中凶性毕露，在他手臂间同灵气消磨厮杀起来。

　　这是能消磨钢筋铁骨的力量，□□根本难以承受。那只修长紧实的手臂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龟裂，紧接着裂口撕扯得越来越大，伴随着连绵的刺啦声红色皮肉一寸寸外翻了出来，血液涌动间滴落在地渗进了泥土之中。

　　摄灵阵感受到新的生机更为张狂，白光闪烁不停间更为贪婪，灵气飞扑而上，在林暮还在淌血的掌心疯狂汲取起来。

　　“嘶......”林暮被激得无意识吸了一口气，他意识沉浮间喃喃道：“不就是生机吗？拿去，都给你。”

　　蓬勃的生机与灵气被接连不断地从掌心抽走，一种难以描述的失落感伴随着这股抽离感裹挟而来，林暮竭力抗争着这股几乎要将他溺闭的失落感，含糊不清的呓语从惨白唇间逸出：“拿去......都拿去.......”

　　他恍惚觉得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有一个白色身影也用嘶哑的声音肆意说道：“不就是灵气吗？拿去，天地浩渺，世间万物，任由尔等取之。”

　　这个在天地废墟中的人是谁？

　　他的身影明明这样肆意洒脱，嘴里也说着豪情万丈的话，可为什么看起来......又那么孤寂而悲凉。

　　你是谁？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那么难过？

　　可这一幕宛若白驹过隙，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就再难支撑，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林暮，你说了什么？”宋栖迟抬着鲜血淋漓的左手低下头，他耳畔鬓角几乎贴上了林暮唇瓣，可林暮含糊的喃语既哑且轻，在惨白的唇齿间一闪而过，就消散在风中了。

　　他没有听清那一闪而过的话语，只能更紧地揽住林暮肩膀，想给这具冰冷的躯体染上一丝温暖。

　　摄灵阵没有灵智，在如此丰裕的生机滋养下餍足不止，没有一丝节制地汲取着生机与灵气。

　　渐渐地白光闪烁得几乎看不清间隔，阵法纹路鼓动不止间突然涨大数倍不止。

　　与此同时，阵法上方浮现出一个巨大绿色虚影，在阵法鼓动到极致时发出一声从未听过的怪异叫声。伴随着阵法轰然炸裂那绿色虚影也化作了万千光点，飞散在了三岩镇各地。

　　这片黑暗似乎辽阔得没有边界，碎片式的模糊影像来往如梭，不停在空中脚下一闪而过。

　　林暮在这片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脚步迷惘而浮沉，不知道每一步是在向上还是在下落，他不太舒服，但又控制不了追逐着那些碎片的步伐。

　　唉，明明就追不上啊！

　　他其实有点累了，这种徒劳的追逐持续了太久太久，他很想停下来，他想要回去，还没到他来这里的时候。

　　突然一股比这黑暗更浓稠的黑色雾气裹住手腕，这带有压迫性的触感并不舒适，却几乎让林暮喜极而泣。

　　长久迷失于虚无空间中，那股空落感终于得到了片刻纾解，林暮反手抓住那一缕黑雾，在愈来愈清晰的压迫感中越坠越深......

　　好红，这是林暮的第一感受，他努力集中自己涣散的意识，片刻后才恍惚意识到，那片红是阳光直射在眼皮上的感觉。

　　林暮闭眼看着眼前这一片深邃幽远的红，好半天才从身体里捡巴出点零散力气，掀开了重若千钧的眼皮，垂眸去打量自己沉重的腕间。

　　他被摆成了一个十分乖巧的姿势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宋栖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在七月份给他把被角掖得如此严实。

　　那只戴着皮质腕扣的手正隔着被子压住他，手的主人趴在床沿小憩，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眉间都拧出了印。

　　这小屁孩怎么老是皱眉？

　　林暮想替他将那道褶皱抹平，可手脚仿佛被重重碾过般脱力，要不是掌心的疼痛提醒着他，他简直要以为自己高位截瘫了。

　　阳光透过窗帘缝儿照进来，那一丝光正好不偏不倚地照在林暮眼睛上，他眨了眨眼反抗无果，片刻后干脆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琛哥，为什么血压都正常了人还不醒啊？”实习医生十分好奇，失血性休克的人在进行扩容补血治疗后就会好转，可这个人都睡了快三天了。

　　在这个巨大无比的境奔溃的一瞬间，这一天如噩梦般的记忆也随着那漫天绿色光点随风消散，损坏的建筑、伤亡的人员尽数算在了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冰雹上，如今整个镇子都沉浸在骤然遭逢天灾的苦痛之中。

　　可许琛没有忘记，那场突如其来的惨剧还历历在目，他也记得——他看了一眼这些天寸步不离的宋栖迟。

　　他也记得这个将他毫不客气摁在墙上的人，他不是正常人，他和阿暮是一个世界的人。

　　“世界上奇怪的病例那么多。”他食指中指夹住水笔在本子上点了点，笑着说道：“谁教你的照本宣科？”

　　“哦！”实习医生悻悻然低下头。

　　“走吧，去查下一房。”许琛没有多留，他拧开签字笔在病房白板上唰唰几笔写上查房记录，推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

　　忽然，宋栖迟感觉掌心下的被子轻轻动了一下，他不确定地问道：“林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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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难受得不行，每次回头修文修到这里还是难受的不行,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呀，有正当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来，我会认真反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