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22、第 22 章

　　那一丝哭声夹杂在呜咽的风声中十分微弱，二人凝神细听许久，终于辨清了声源，冲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而去。

　　“小禾，你怎么在这里。”林暮冲进露天游乐场，七八个小孩子正缩在一个充气城堡中，瑟瑟发抖地哭成一团，林暮怒吼道：“危险，快出来。”

　　这充气城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拇指大的冰雹砸得塑料膜啪啪作响，随时都有漏气炸裂的危险。

　　“阿暮哥哥，哇......”严小禾见到林暮那一刻哭声爆发了一个新高度，带着一众小鬼嚎得天摇地动。

　　白灵呼啸而上，将一众嚎啕大哭的小孩裹挟而出，片刻后又轻轻落在了路边一家特色菜馆里。

　　“你怎么不在家？”林暮蹲下身来抚摸着严小禾背部，目光环过一圈，轻声道：“不要哭，别怕。”

　　“嗝......爷爷，爷爷打我......”严小禾紧紧抱着林暮大腿，一抽一抽地说道：“我们......嗝，我们在玩玩......嗝玩儿,突然好多大大大人冲过来，我......我爷爷也也打.......哇！”

　　他说到这里回想起当时场景，又害怕得大哭起来。

　　林暮无奈地望着这一群小孩，他并不擅长哄孩子，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好这群小朋友再做打算。

　　“栖迟，我们先......”林暮用力合上自己被惊掉的下巴，宋栖迟小腿上扒拉着两个小女孩，他蹲下身来一手牵住一个，顶着那张冰冻三万尺的脸竭力放轻声音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呜呜......我们在这里玩......玩儿。”其中一个挂着满脸泪花答道，说到一半吸了个响亮的鼻涕泡儿，盯着宋栖迟问：“呜呜小哥哥......你你是仙女吗？”

　　“.......”林暮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年纪如此小的颜控，年纪稍大点的还摄于宋栖迟气质不敢靠近，但无知无畏的人类幼崽将这项本质发挥到了极致。

　　“有好多好多大人突然就冲过来了......”一个扎着朝天啾的小女孩不甘示弱地攥紧宋栖迟手指，满脸的鼻涕眼泪全蹭在了宋栖迟裤腿上，还没蹭干净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他们好凶好凶！”

　　林暮蹲下身来，摸着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头道：“后来呢，你告诉仙女小哥哥后来怎么样了好不好？”

　　“......”宋栖迟忍不住瞥了林暮一眼。

　　“后......后来！”小女孩时不时地偷看一眼二人，抽抽搭搭地说道：“我们......我们躲进了城堡里面，他们进进进不来，后来天上下那个痛痛的雨他们就走啦！”

　　“嗝......还有，还有灰色灰色的雾，嗝！”严小禾终于止住了决堤般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冲上来紧紧揪住林暮裤腿。

　　“灰雾？”林暮神色一变，他蹲下身来一下下缓慢抚过严小禾的背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小禾，告诉阿暮哥哥是什么样的灰雾好不好？”

　　“就是一团灰色的雾。”严小禾在背上有力的抚动中终于顺过了气：“大人们跟着灰雾走了，爷爷......爷爷也在里面。呜呜呜......”

　　居然还有？上次遮天蔽日般的秽灵被他们杀了个干净，这才几天居然又出现了新的秽灵。

　　“小禾，你是大孩子对不对？”林暮摸了摸严小禾脑门，微笑着说道：“大孩子是不是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嗯，我我是大孩子。”

　　“爷爷他们还在没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一手抱着一个小孩的宋栖迟，低头摸着严小禾头温声说：“我和那位哥哥去带爷爷回来，小禾带着弟弟妹妹在这里不要出去好不好？”

　　“嗯，我是大大大哥，他们都听我的。”林暮温和坚定的声音给严小禾带来了极大安全感，他在林暮寄以厚望的眼神中强忍住害怕，挺了挺圆润的肚皮满怀使命感地说道：“我我会管好好他们的。”

　　“小禾真棒！”

　　“林暮哥，下次教我画阵吧！”宋栖迟瞥过那只仿佛永远都无法完好的手，古朴厚重的线条自指尖流泻而出，和厚实木门上的繁复雕花融为一体。

　　“啊？”林暮略带疑惑地侧过头看了宋栖迟一眼：“可以。”

　　随着沾满鲜血的指尖在木门上重重一点，一个坚实厚重的防御阵法浮现出来，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笼罩住了这个街边小店。

　　林暮唰唰几下将手上烂得不成样子的绷带扯下来，在越来越昏暗的天光中眯着眼辨认着方向，片刻后将绷带随手一扔沉声道：“快走。”虬结的绷带眨眼间就在水洼中晕开了一片血色，二人顶着愈发密集的冰雹真奔远方而去。

　　“那边还有两个。”林暮在愈发猛烈的风声中嘶喊道。

　　“我去搬。”

　　“这天气不对劲。”宋栖迟将人放在檐下的长椅上，皱眉看着晦暗不明的天空。

　　夏天下冰雹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雹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不仅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弹珠般大小的冰粒在狂风中密密麻麻地裹挟而至，二人头顶的瓦片发出密集的破裂声。

　　林暮目光瞥过宋栖迟脸颊手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遍布泛红肿起的印记，平时黑而发亮的头发衬得......

　　黑色？

　　林暮面色一变，大步冲至长椅前将昏睡的人翻了过来。

　　这是两个老人，头发花白面色乌青，此刻躺在长椅上胸腔鼓动如风箱，呼出的气息却十分微弱。

　　“栖迟，我们这一路过来遇到了多少昏睡的人？”他们顺着严小禾所指方向一路到此，期间再没有遇到过失去神志的癫狂之人，反而隔不了多久就会遇到一些昏睡不醒的人。

　　“23个。”宋栖迟顺着林暮眼光看过去，沉声道：“都是老人。”

　　医院里的年轻医生和护士，躲在充气城堡下的小孩。林暮最初以为越是心思单纯之人越不容易被摄灵阵所影响，现在却发现这些秽灵裹着如此多的老人一路来此，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山林在厚重的水汽下显得阴森而诡异，风雨中舞动的枝叶仿佛山间魍魉鬼怪，这片不大的寻常山林此时笼罩在一股邪异又冰冷的氛围之中。

　　短短一个月，林暮第三次走上了枝条枝叶繁密的小路。

　　“严伯。”

　　宋栖迟一声一声怒喝，缠绕于小臂上的白灵激射而出，将远处裹着老人的灰雾一个照面间就击得溃散，白灵托着严伯飞至二人身前。

　　好强！

　　这种反应力，这样的控灵力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月前还对渡灵师一无所知的人。

　　宋栖迟身上谜团重重，林暮对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这股仿佛与生俱来的信任感又从何而来？

　　“林暮哥，看头发......”宋栖迟的话语打断了林暮的思考，他低下头看向严伯头顶。严伯虽然有一点谢顶，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稀疏的发根下灰白头皮清晰可见，所剩无几的发丝花白一片。

　　宋栖迟端详片刻说道：“越年轻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小，这些老人被秽灵挟持着往摄灵阵而来，而且在这半天内极速老化，这个摄灵阵不仅透支人灵场吸取灵气，它吸的是......”

　　他看了一眼林暮，没有说出那个两人心中已经清晰明了的答案。

　　“生机，老年人薄弱的生机更容易吸取。”林暮指甲死死摁进掌心伤口，他抑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站起身来，艰涩地道：“走吧，在它变得更强之前毁了它。”

　　这是个十分坚定的陈述句，坚定得仿佛林暮已经有了解决摄灵阵的办法。

　　还是那棵树，摄灵阵在树干上盘虬而上，阵法光芒完全显现了出来。

　　如丝雾般的灵气被源源不断地纳入阵法之中，其中还夹杂着大量闪烁着的绿色光点——那是三岩镇几千人的生机。

　　阴魂不散的秽灵在阵法周围盘旋，可能是察觉到了入侵者，它们变得极为狂躁暴动，裹挟着冰粒呼啸而至，阴寒至极的浓厚杀意迎面袭来。

　　“滚开。”宋栖迟上前侧身一步挡在林暮身前，抬手一挥间灵气喷薄而出，将袭来的几只秽灵重重掀飞了出去，还未落地就化为漫天灰色液体被狂风吹了个烟消云散。

　　远处秽灵愈发躁动不安，摄于宋栖迟实力不敢再肆意攻击二人，紧绕着摄灵阵盘旋翻动，发出令人耳膜刺痛不止的嘶喊声。

　　“帮我。”林暮上前一步，他目光不明的打量着摄灵阵，片刻后拍了拍宋栖迟肩膀说道：“我要到树下去。”

　　“你要做什么？”

　　“吸不干，毁不掉。”林暮神色一肃，快而狠地说道：“那就让它自己炸，我让它吸个够。”

　　“不行！”宋栖迟眉头拧得死紧，毫不退步：“它吸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知道。”林暮顿了顿，露出一个恳求般的笑容说道：“还记得吴宇上次画的那个阵法吗，我记下来了。”

　　这是对意志力极大地鞭策，这样一个强大而神秘的人在征求自己的同意。他这样抬头仰视着，脸上满是伤痕与水渍，近乎于是在向自己示弱了。

　　可是......

　　宋栖迟将满嘴苦涩艰难地吞咽下去，喉间滑动时那股苦涩之感仿佛穿透皮肉浸入了骨髓深处，导致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种苦涩的无力感之中。

　　怎么办？

　　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林暮，可他也无法忽视内心渴求去放任林暮的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