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21、第 21 章

　　林暮心想这人昨晚就不正常了，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维持清醒，他没说出自己的顾虑，只对面前的小护士说道：“去打电话催一下。”

　　“琛哥说他马上就来。”小陈护士挂断电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许琛？”宋栖迟斜觑了一眼林暮。

　　“啊，你们认识吗？”小陈护士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没有那么萎靡了，熟悉的人给她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安全感，打起精神说道：“就是许医生，他平时很照顾我们这些实习生，大家都叫他琛哥。”

　　林暮见宋栖迟神色疑惑，生怕他回想起之前那个没有答案的送命题，连忙道：“你一个女孩子先回家去吧。”

　　小陈护士摇摇头正欲开口，电梯叮铃一响打开了门，许琛大跨步走了出来，他还穿着常服，见状急忙冲过来问道：“怎么了？”

　　“他被.......”

　　“阿暮？”许琛在林暮平静的叙述声中抬起头来，他好像到这一刻才发现身边的人。

　　林暮不自觉一怔，迟疑道：“许琛？”

　　自看到林暮的那一刻开始，许琛神色发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神情怔愣间目光带着些微涣散，这是人开始进入迷失状态的前兆。

　　“阿暮，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许琛在神色拉锯间挣扎着说道，他竭力想维持那一丝清明，可意识就像深陷泥团般难以自拔，挣扎间越陷越深。

　　他双手不受控制抬起，紧紧攫住了眼前人双臂，那一丝清明越陷越深，最终难以自抑地张开口喃喃道：“阿暮，我......我喜......”

　　“许琛！”林暮用力挣脱开手臂，一声怒喝打断了许琛的呓语。

　　许琛被挣脱的力道推得一个踉跄，他抬起头来时神情悲伤又迷茫，片刻间又仿佛魔怔般凑了上来，嘴里不停低声念叨着阿暮，又一边去抓林暮的手，整个人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越贴越近。

　　“许琛。”林暮冷喝一声，他实在不想对眼前之人动手，可许琛越凑越近，避无可避之时正打算反击之时......

　　“砰！”

　　许琛那张还算是英俊的脸被重重砸在了墙上，沉闷的撞击声砸得林暮一愣，他甚至感觉到了不存在的白灰在纷纷飘落。

　　“许医生？”这一声从宋栖迟紧咬的颌骨中传出来，虽然是个疑问句，可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他单手还按着许琛侧脸，又不动声色地往墙上碾了碾，近乎冷戾地说道：“许医生清醒了吗。”

　　“嘶......”许琛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吸气，意识在剧痛中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紧接着又被无限放大的怒意和恨意所取代。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和阿暮形影不离？为什么和他这么亲近？

　　在这股恨意的支配下，他爆发出了极为狠厉的反抗。

　　可不过片刻这股反抗就被死死压制住了，宋栖迟更为用力地将他碾在了墙上。

　　“轻点，他是个普通人。”林暮眉头拧紧，这一幕有点出乎预料，他不明白宋栖迟的滔天怒意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拦。

　　“我知道。”宋栖迟收拾好面部表情，回头看了一眼林暮说道：“我帮他稳固灵场。”

　　灵气自掌间涌出，霎时就蔓延至许琛全身，将他牢牢束缚住。

　　宋栖迟透过缭绕的灵气盯着眼前这张脸，不属于自身的灵气强行灌入让这张脸发生了轻微变形，面孔涨得青紫。

　　他想说什么？他想对林暮说什么？

　　胀痛渗入了许琛的每一寸骨髓之中，意识在这宛如极刑般的痛楚中缓慢回归，他咬着牙睁开了重若千钧的眼皮，眼眶中有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

　　他在这一片模糊中看向了宋栖迟，看到了那双情绪满溢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二人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对视了片刻，宋栖迟挑了挑眉，宽恕似地松开了手。

　　随着灵气从身上缓缓撤去，那股让人几乎要发疯的胀痛感终于也慢慢褪去了，许琛克制住身体中残存的钝痛，他站直身来，不动声色地咽下口中血沫，神色自然地冲林暮低头道歉。

　　林暮应了一声，二人心照不宣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病病病人......许许......琛琛琛哥.......”小陈护士被这匪夷所思的场面惊得话都不会说了，也不知道是这修罗场般的氛围更难以理解，还是好好的人突然就原地升天冒白光带给她的刺激更大。

　　“走吧。”许琛理了理被弄乱的衣领，率先推着推车快步走了。

　　手术室门重重合上了，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昏暗，狂风大作，走廊尽头的窗户被吹得呼呼作响，呜啸的风声中夹杂着隐约人声。

　　林暮沉声道：“走吧。”

　　这个远超配额的医院本来人就不多，这一层都是单人病房，更是有一丝冷清，他们在这一层耽搁许久，还不知道外面乱成了什么样。

　　二人顺着消防通道一路下到三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这医院建筑得像个酒店，三楼以下的门诊部建成回字形结构，中间交错着两个之字形楼梯，乍一看还以为是宴会大厅。

　　此刻这地方简直群魔乱舞，吐着血不管不顾要出院的，克制不住暴脾气要揍人的，甚至有几个患者合力按到了一个小医生要给人开瓢的。

　　一群小护士躲在咨询台下面，抱作一团哭得颤颤巍巍，倒是有几个年轻男医生壮着胆子拉架，白大褂被划得破破烂烂，还带着来历不明的血迹。

　　林暮大喊：“先救人。”

　　空间中灵气被抽取一空，高挑的大厅上空出现了无数白灵，刹那间又化作一道道白光激射而出，将楼上楼下三层的人尽数捆了个结结实实。

　　“卧槽，我没看错吧，我大学马克思考试可是满分啊！”一位男医生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幕。

　　另一位忍不住怼道：“去你妈的那是开卷考，你满分顶个屁用。”

　　这极度不唯物主义的一幕冲击力太大，一众青年医师的三观遭遇了毁灭性冲击，只能以这种低龄对话来找回摇摇欲坠的真实感。

　　“不错，还挺清醒。”林暮凑近看了看这几个捆鸡一眼，扭头对宋栖迟道：“解了吧。”

　　“嗯。”宋栖迟抬手解开那几人的束缚，目光环过一周，皱眉道：“太多了。”

　　确实太多了，医院乱成这样，外面还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样了。而且这种影响会越来越深，他们没办法将每一个失控的人都捆起来，抽干了林暮和宋栖迟都做不到。

　　“大大大仙.......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幸存的几位年轻医生鼓起勇气，神色讪讪地凑上来，一副听凭任之的模样。

　　林暮被这称呼喊得一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那几人接触到这目光都微微一抖，活像一群离了窝的鸡崽子。

　　“......”林暮思忖片刻，说道：“找绳子，不听话的全捆起来，找点没人的房间关起来。”

　　他目光扫过咨询台，又说道：“然后送这几位女性同胞回家，躲在家里关好门别出来。”

　　“大大仙，没没没绳绳子，绷带行吗吗？”

　　“行行行，能捆人就行。”

　　这个阵到底要怎么解？这二十二年来林暮还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令他一筹莫展。

　　可时间不容他再多作思考，他只能一边按着手机一边招呼宋栖迟：“我们走，先救人。”

　　电话几乎是一瞬间就接通了，林暮在急促的脚步声中快速说道：“你注意一下医院情况，这边都是病人，我和栖迟去镇上。”

　　之前那几乎将天都压塌下来的黑云终于落了下来，可在地面飞溅而起的不是雨水，而是一场罕见的夏日冰雹。

　　狂风裹挟着坚硬的冰粒呼啸而来，人在这种环境下寸步难行，脸被冰粒子抽得火辣辣地痛。

　　几道亮橘色身影倒在了医院门前，在漫天冰雹肆无忌惮地鞭挞下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林暮在那瞬间有一丝极细微地停顿。

　　“林暮哥。”宋栖迟轻轻叫了一声。

　　“先移到室内，快！”那一丝怔愣只出现了一瞬，林暮瞬间就回到了那个冷静可靠的状态，快到宋栖迟几乎没有发现他细微的变化。

　　二人操控着白灵将那几道身影移至室内，没有任何停顿又冲进了冰雹中。他们不是医生，不管那几人是死是活，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事了。

　　“吴宇，叫几个医生下来一楼救人。”

　　“好。”吴宇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又说了一句：“你们注意安全，保持联络。”话音未落电话内就传来了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

　　幸而天气大变，在人类极为强大的潜意识驱使下，面对如此极端的天气，大部分人都遵循本能躲在了家中。

　　宋栖迟扯过檐下当做招牌的幡布，唰唰两下撕成了条状，又极为利落地将手中人捆了个结实扔进房子里。

　　林暮哐当一声合上门板，随手抄了个木棍卡住门栓，面色难看得宛如一潭死水。

　　门板被砸得哐哐作响，他混乱的思绪在这思绪中运转到了极致，不能再拖了。

　　这一路来他们绑了不知道多少人，可摄灵阵的影响会逐步加深，行动上的束缚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

　　林暮抬头望着晦暗的天空，到此刻他才感觉到这个小镇原来这么大，纵横交错的小巷，鳞次栉比的小楼。

　　太多了，真的是太多了，他们根本顾不过来，每一个平常的角落此时可能都在发生着新的惨剧。

　　冰雹转瞬间就在他脸上砸出了大大小小的红印，这种连绵不绝的刺痛感让他更加清醒，这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这种发自内心的悲鸣感，在他内心卷起了难以抑制的悲凉。

　　“林暮哥！”宋栖迟展开手掌挡在林暮上方，在狂风中凑近他道：“你听到了吗？”

　　“什么？”林暮收敛心神。

　　“哭声。”宋栖迟侧耳片刻，皱着眉道：“小孩子的，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