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17、第 17 章

　　在久远以前，那个渡灵师盛极一时的时代，世间渡灵门派林立，大小世家更是数不胜数。

　　世间渡灵师却以四方为首，那就是“南赵北陈”以及“东台西阁”。

　　南赵北陈说的是一南一北两大渡灵世家，独占南方的赵家，雄踞北方的陈家。东台西阁则是两个渡灵大派，东边临水而建的临歌台，西边傲立山巅的苍霖阁。这四方共建上灵会，统领天下渡灵师。

　　林暮本以为这些四方势力也随着历史泯没了，世间渡灵师再难以存续，心中凄凉吗，没想到他们竟然早早蛰伏下来，得以留存，笑了笑说道：“留下来就好。”

　　吴宇面有难色，摇摇头说道：“太难了，传承再多也没用，这些年族内渡灵师越来越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了吴琼一眼，接着说：“大多数人都像小琼一样，灵感不佳，灵场不稳，一直学不会控灵，我们已经快无人可传了。”

　　气氛一时安静。

　　吴宇低头扒了两口饭，又看了宋栖迟一眼：“很多人在找人字符，你要小心。”

　　宋栖迟嗯了一声。

　　林暮说道：“我和栖迟对这人字符也是一头雾水，它更像是凭空出现的。”

　　宋栖迟：“有什么发现，会告诉你们的。”

　　吴宇疲惫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林暮顿了片刻，又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来三岩镇？这一连串事情绝不像巧合。”

　　谢一函突然开口道：“因为我们收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林暮问。

　　吴宇答道：“三岩镇将有灵气重现之机，这消息秘密送入我家，其实并不可信。但族中有擅于占卜的长辈，卦象显示此地确实有一线生机，族中斟酌之下，觉得不可错过一丝机会，我和一函才会来这里。”

　　谢一函：“这消息真假掺半，显然是故意引我和师兄过来，还连累了你们，实在是对不起。”

　　林暮摇摇头，他心中清楚，早在吴宇二人过来之前，他就莫名其妙入境，发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伪赤灵，宋栖迟是偶然来此，难道这人的目标——是自己？

　　自己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他为什么会选择回到三岩镇，办事......办什么事？

　　吴宇：“等小琼好点，我们就会回家，必定会彻查消息来源，有什么发现再告诉你们。”

　　一时之间，四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房内一片寂静。

　　“哟，开会呢？”突然一个年轻声音自门口传来。

　　众人回过头去，见一人身着白色大褂倚着门，一手拿着病历本，一手拿着支笔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点在本子上。

　　谢一函立马起身道：“医生！”

　　“许琛？”林暮带着一丝不确定喊道。

　　这人立马看了过来，见到林暮那一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林暮，笑着说道：“阿暮，好久不见了！”

　　林暮也虚虚地回抱了那人一下，淡淡地笑着说：“好久不见。”

　　许琛轻轻拍了拍林暮后背，这才放开他。

　　宋栖迟看着眼前这幕，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心中微微不快，他没有多想，只是轻喊了声：“林暮哥？”

　　“这是我朋友，许琛。”林暮笑着介绍。

　　许琛笑道：“小时候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叫哥哥，现在就不认了？”

　　林暮也笑道：“你那是占我便宜呢！”

　　许琛见林暮神色，心中悄然一黯，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盯着林暮来来回回地看。突然眉头一皱，说道：“你这只右手和你有仇吗，怎么又受伤了？从小到大，我都见这手伤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林暮笑了笑，随意地说道：“发生一点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刚刚上大学时，许琛寒暑假还会回来。等到林暮高中时，就再也没见过许琛了，后来更是连话也没再说过，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他以为许琛这样的人，是肯定不会回三岩镇的，如今却在这里见到了他。

　　“我也是意外！阿暮回来过暑假吗？”许琛故作高深，他转过头看了一圈屋内众人，问道：“这些是你朋友？”

　　林暮笑着说：“我一个月前已经毕业了，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许琛一愣：“是吗？恭喜了。”

　　“谢谢。”林暮笑得十分得体，这四年时间将少时情感轻轻隔开，推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变成了一声礼貌又平淡的“谢谢”。

　　许琛笑了笑，没再继续和林暮交谈。他快速查完房，对吴宇交代好注意事项，就以工作为由告辞了，临走时又笑着对林暮说：“有空再聚。”

　　“好的，再见。”林暮点头应好。

　　送走许琛，四人又互加了联系方式，承诺事情有进展互相联系，林暮和宋栖迟才离开医院。

　　两人漫步于青石小巷，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份静逸，斜阳将世界拉出一个久远的形状，遥远又漫长。

　　林暮脑子里快速地梳理着这一连串事件，他好像忘了什么事，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可他想不起来，亦或是他想起来了，可他又忘了。

　　忽然，宋栖迟轻声问道：“以前也经常受伤吗？”

　　“什么？”林暮疑惑地看着宋栖迟。

　　宋栖迟看了眼林暮的手，以眼神示意。

　　“哦，这个啊。”林暮抬起手晃了晃，端详片刻，随意地说道：“也没有经常，以前也没遇到过这些事。”

　　宋栖迟面色犹豫，挣扎道：“你......”

　　林暮：“嗯？”

　　宋栖迟斟酌良久，那句“你为什么这样”终究没有说出口。

　　从吴宇等人的表现来看，林暮绝不是普通渡灵师，他没有任何理由支撑他问出这句话，打探林暮的秘密，沉默半响，他低声问道：“你饿了吗？”

　　“饿了，回去吧。”林暮答道。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其实是想问我为什么用血喂养游灵，还用血画阵吧？”

　　气氛默然了片刻，宋栖迟不知道林暮此时是什么想法。

　　觉得被冒犯了？还是并没有生气？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过问林暮隐私，但林暮却将他未说的话挑了出来，直溜溜地呈在两人之间，他只能应道：“嗯。”

　　“其实就是我体质特殊而已。我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血液中有大量的浓缩灵气。”林暮自嘲一笑，举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叹道：“养灵，画符，布阵，居家旅行必备良药。”

　　宋栖迟顿了顿，克制地说：“以后尽量少用。”

　　“知道了，宋小帅哥。”林暮笑道。

　　两人并肩往回走着，阳光从背后照下来，他们的影子都被拉得又细又长，并在一起轻轻晃动着。

　　宋栖迟看着两人并在一起的影子，那股这两日萦绕在他心头的忐忑感也被越拉越长，再也绷不住了：“林暮哥，我们......”

　　这话只说了一半，过了半晌才接了下去：“算是朋友吧？”

　　林暮表情愕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宋栖迟目光坚定，神情期待又慎重的望着他，他被那样的宋栖迟震得胸腔发麻：“你都叫了我那么多声哥了，这还不算朋友嘛？”

　　宋栖迟看着他，重复道：“朋友。”

　　“是啊，朋友，不然是什么？”林暮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笑着问道：“你不会真想当我徒弟吧？”

　　宋栖迟没有说话，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神情间仍带着一丝怔愣。

　　林暮忍不住想要拍一把宋栖迟后脑勺，这是个对待小孩子的动作。但宋栖迟比他高，他只能抬着头，伸手去够宋栖迟后脑。

　　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反抗，宋栖迟顺从地微微低下头，垂着眼眸看他。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近到他能连宋栖迟那张俊脸上细微的毛孔都看清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底下那双黑而亮的眼直直望着他，神色专注。

　　这张骤然拉近的脸年轻而......貌美？

　　用貌美这个词形容一个男生似乎有一丝轻佻，但那确实是林暮心中第一个浮现出的词，这样凑近了看，忽略掉宋栖迟疏人的气质，这张脸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

　　林暮瞬间意识到这个姿势十分不妥，他手还在宋栖迟脑后，掌心里是宋栖迟干爽而细碎的头发。

　　他这样够着宋栖迟，从远处看起来暧昧缱绻得不像话，就像是在索吻。

　　“别愣神了，想什么呢？”他讪讪地收回手，故意一拳打在宋栖迟肩头，这一幕随处可以，是男性友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方式。

　　宋栖迟还垂着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什么。”

　　“回家吃饭吧，我快饿死了！”林暮说着话时已经转身走了，背对着宋栖迟招了招手：“走吧，去找严伯蹭饭。”

　　宋栖迟望着林暮的背影，忽然开口喊道：“林暮哥。”

　　林暮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夕阳斜映着林暮，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旖旎的金红色光晕中。

　　宋栖迟那张脸上的冰化了个干净，他露出一个彻彻底底的笑容，用一种仿佛能浸入骨髓的语调对林暮说道：“能和你成为朋友，我很高兴。”

　　这样毫无遮掩又坦然地笑，林暮还是第一次在宋栖迟脸上看到，之前那点尴尬早就不知被冲散到哪里去了，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

　　“走吧，去吃饭，我真饿了。”林暮没再转过身继续走，站在原地看着宋栖迟。

　　宋栖迟嗯了一声，大步追了上去。两人又恢复到先前状态，在这旖旎的光晕中并肩而行，缓慢地走着。

　　是朋友的话......是不是互相可以更了解一点？是不是我可以帮到你更多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再近一点也没关系。

　　宋栖迟自认为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朋友这个词。怎样的两个人能被称为朋友，怎么样的关系又算得上朋友关系？

　　但林暮对他来说，似乎不需要去明确这些，他知道他们是朋友，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