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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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琛抬着眼打量院内的柚子树，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这里。那时候这棵柚子树刚刚伸过墙头，他也不像现在这样高大，可那时的他觉得院墙太高太高了，要踮着脚才能看到那个灰蓝色屋顶。
“啪......”一簇火光亮起。
许琛夹着烟狠吸了一口，他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还夹着烟的手微微比划了一下，这院墙其实并没有很高，现在不过到他肩头而已。但院内景象被茂盛的柚子树遮了个彻底，记忆中那个灰蓝色屋顶再也见不到了。
人成长的速度看似很快，却不过沧海一粟，难敌这世间变迁。
“许琛？”
许琛听到声音回过头，林暮正面露一丝诧异地看着他，片刻后又笑着说：“你过来先给我发个信息啊，让你在外面等这么久。”他掏出钥匙打开院门，说：“先进去吧！”
“不进去了。”许琛随手将烟在石砖上摁灭了，手指用力地掐住烟头，说：“我下班路过，正打算回家呢！”
医院在西北方，离这里隔了大半个城区。
林暮没有拆穿这拙劣的谎言，佯装不知说道：“下次有空和我说，我扫榻相迎。”
“哈哈，那我就翘首以待了。”许琛笑着说完，转过身走了。
他临走前打量了宋栖迟一眼，心中奇怪：这人是谁？看着年纪不大，却整天和林暮待在一起。
宋栖迟也看着许琛，在许琛看过来时冷着脸一点头，打了个极为冷淡的招呼。
他总觉得这人有一丝怪异，许琛的行为和语言，甚至于整个人都带着一丝矛盾感，但他不明白这丝矛盾感来源于哪里。
“嗨，回魂儿了。”林暮手伸到宋栖迟耳边，啪的一下，轻轻打了个响指。他看了眼许琛的背影：“你盯着他看做什么呢？”
“我没看他。”宋栖迟否认。
“没看就没看，先进去吧。”林暮一手推开院门，转过身摆出一个颇为隆重的邀请姿势，说道：“请吧，宋大帅哥。”
“之前不还是小吗？”宋栖迟疑惑。
林暮假装没听懂宋栖迟的话，他阖上院门，一脸无辜道：“小，什么小？”
“......”宋栖迟挣扎片刻，淡定说道：“之前不是叫宋小帅哥吗？”
林暮一脸做作的惊讶，挑着眉说：“我每次叫你宋小帅哥你都不笑，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宋栖迟说：“我不笑不是因为不喜欢......”
林暮恍然大悟道：“那就是喜欢宋小帅哥了，原来你喜欢小一点啊！”
“......”宋栖迟顶着张冰块脸，沉默不语。
“唉，怎么又冻着了。”林暮心里憋着笑，脸上强装着那副疑惑的表情，忍不住去扯宋栖迟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说道：“你笑起来多好看，多笑笑。”
宋栖迟脸上的冷意都被林暮扯没了，他实在笑不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暮见宋栖迟顶着张变形的帅脸叹气，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忍笑忍得脸颊都开始抽痛了。
这个样子的宋栖迟实在是太有趣了，林暮心中那股作弄劲儿都窜上了天，他收不住手，追着他问：“是吗，宋小帅哥？”
“也不是。”宋栖迟酝酿许久，艰难地回答。
林暮豁然开朗，假意喃喃道：“你果然喜欢宋大帅哥多一点。”
“......”
宋栖迟彻底不说话了，他大步跨过院子，十分不客气地推开了林暮家房门。片刻后拎着个袋子走了出来，冷着脸对林暮说：“吃药。”
“......”这下换林暮不说话了。
其实林暮不算个讳疾忌医的人，也并不害怕打针吃药。但每天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追着喂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这种微妙感大概在于，他明明并不讨厌吃药，但现在好像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是个很讨厌吃药的人，并且很不自觉，每顿药都得有人盯着。
“行行行，我吃。”林暮一把接过药袋子，推着宋栖迟往屋里走，无奈道：“进去再吃。”
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林暮仰头吞咽着嘴里药物，待他咽下最后一口水低下头时。
眼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托着一颗巧克力，不大，是散装计重的那种。
这人体贴过头了吧，林暮心想我难道像是个吃过药之后一定要吃糖的人吗？
面色古怪地接过巧克力，林暮忍不住看向宋栖迟，撕包装的时候又忍不住打量了宋栖迟几次。
宋栖迟被看得奇怪，疑惑道：“怎么了，你不吃这种？”
“也不是。”林暮将巧克力整颗放进嘴里，咕哝着说道：“这种方便点，省得我每次磨磨唧唧地吃，以前他们说我吃巧克力吃得娘们唧唧的。”
宋栖迟疑惑道：“他们？”
林暮：“同学。”
宋栖迟沉默片刻，说道：“并没有，你要是喜欢吃的话，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林暮笑道：“是的，宋大帅哥说的对。”
“......”
其实林暮以往吃巧克力次数并不多，对它的情感还没来得及发展到喜欢那个高度。但现在这股甜腻感好像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甚至于他都有一丝习惯了这个味道。
最后一点甜腻化在齿间，林暮自然而然地接过宋栖迟递过来的水。
......他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事，此时瞥到宋栖迟手腕猛然想起来。
“你唔......”林暮连忙捂住嘴，太心急忘了嘴里还含着水，一张口差点全吐出来。他忙将嘴里的水咕噜一声咽了下去，说了声“你等我一下。”说就小跑着上楼了。
过了一小会儿，林暮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出来了，他站在楼梯转角处喊道：“乖徒弟，上来。”
短短时间里林暮对自己的称谓一变再变，宋栖迟只能保持住恰到好处的沉默。尽管他对林暮的叫法不可置否，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在林暮一脸不怀好意的注视中慢慢走上了楼梯。
待他走到倒数第三阶楼梯时，林暮抬起了手，食指堪堪抵住了宋栖迟肩膀，说了声：“停。”
宋栖迟停了下来，他站在这里矮林暮一个头，眼前是林暮白得几近透明、能隐约看到淡青色血管的脖颈，以及从T恤领口半露出来的凹陷锁骨。
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片刻后又觉得这个躲闪不对劲，转过头来仰视着林暮秀气的眉眼：“怎么了？”
眼前的人没有回答，林暮先是上下打量片刻，又比划了一下，笑得更灿烂了，轻声说道：“刚刚好。”
宋栖迟更疑惑了，忍不住问道：“什么刚刚好。”
林暮这才勉强收住笑意，从背后拿出一物。
两个黑色硬皮质手环交错着扣在一起，皮革看起来颇有年代感，手环之间钉着两个做旧的金属纽扣，遥遥相对着。
宋栖迟接过来，微微一使力，那皮质手环错开了一指宽距离。
“扣子卡着呢！只能分开这么多了，你别给我扯坏了。”林暮屈指在宋栖迟手上弹了一下，脸上满是揶揄。
这一下将宋栖迟弹得一怔，他指尖上还微微发着麻，这股麻意顺着手臂快速游走，瞬间就蔓延到了心头，仿佛在他胸腔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火。
他微微仰着头，俊美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眼尾和眉梢却露出一丝藏不住的喜悦。宋栖迟缓缓吸了一口气：“送我的？”
“是啊，给小徒弟迟来的拜师礼。”林暮笑着说道。
这个高度正合适，林暮肆无忌惮，抬手一把摸了上去，狠狠揉了几把宋栖迟后脑。
他心中那股被照顾着的微妙感终于消散了一点，笑着说：“戴上给为师瞧瞧。”
宋栖迟将手环戴上右手，刚好遮住那个黑色印记，左手来来回回地将它们拉开，任由林暮揉着自己后脑，语气都轻快了三分：“谢谢。”
林暮听到这声谢谢，感觉人都轻盈了三分，仿佛那股日夜纠缠自己的贫血感都没了。
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眼角眉梢全透着笑意，接着说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换你一声师父不过分吧！”
“自己做的？”宋栖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微抬着眼看向林暮。
“是啊，自己做的。”林暮回想片刻，说道：“好像是大二吧，当时班里组织手工义卖的活动，这个最喜欢，我就买下来了。”
“自己做的还花钱买？”宋栖迟不可思议。
“是的，我就是冤大头。”林暮没好气道，顿了片刻，他又恢复到满脸笑意说道：“你刚刚提醒我了。”
宋栖迟疑惑道：“什么？”
林暮：“我这是双份付出，所以乖徒弟......”
宋栖迟微微挑着眉：“所以什么？”
“你收的是双份拜师礼。”林暮身居高位，故意板着脸，摆出一副气势十足的模样，低头微微瞪着宋栖迟说道：“你这声师父不叫说不过去了。”
“谢谢师父。”宋栖迟没有丝毫负担，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啪嗒一声，林暮重重地撑住了扶手，他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去，幸好有了上次铺垫，这次不至于太上不得台面。
撑了撑扶手，他稳住自己，心中不禁想到：人的脸皮大概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磨厚的。
上次林暮逗宋栖迟叫师父，宋栖迟一声师父叫出来，林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次明显进步喜人，只是脚步微微一晃，而且还可以厚着脸皮推脱给贫血。
“哎，徒弟真乖。”林暮毫不脸红，大大方方应着，又顺手摸了把宋栖迟后脑勺。
这可能就是共同进步吧，可惜进步的方向有点走偏了。
宋栖迟任由他摸，等到林暮收回了手，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该去洗澡了。”
“什么？”林暮大惊失色，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话题转变如此之大，就先被这个话题惊得再次一个趔趄。这次不太上得了台面，扶手没扶稳，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宋栖迟被吓得够呛，一个箭步跨上去想要撑住他。
与此同时，林暮摇晃之间看到宋栖迟迎了上来，身体下意识将他当做依靠物想要扶上去，脑子里却又怕连累宋栖迟和自己一起摔下去想要躲开，纠结之下大白萝卜右手一把撑住了凑近来的宋栖迟。
他两只脚相爱相杀半晌，始终不得和解，最后都表示你行你上，双双罢工。
林暮借着撑着宋栖迟的那点劲儿，努力控制着自己朝后摔了下去，终于如他所愿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方的走廊里。
这一下摔得物理伤害不大，但精神伤害极强。林暮脑子都给摔懵了，坐在地上抬着头，表情麻木地和宋栖迟对视。
二人面面相觑，空气中一片寂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更尴尬。
终于，宋栖迟打破了这片寂静，看着林暮受伤的手，担忧地问道：“手还好吗？”
林暮心中长吁一口气，手好的很，就是人不太好。人在做天在看，古人说报应不爽果然是对的。否则怎么会每次逗弄宋栖迟，到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呢！
林暮嘶了一声：“还行，嘶......拉我一把。”
宋栖迟走上前去，拉着林暮的手腕将他扶起来。静了片刻，忍不住说道：“我是说换药。”
林暮疑惑道：“什么？”
宋栖迟：“我让你去洗澡，是想帮你换药，换完药我就回去了。”
“......”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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