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16、第 16 章

　　林暮愣了片刻，这才一把拉开推拉门走到阳台上，探着身往下看。

　　宋栖迟坐在他院子里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书，正抬头望着他。

　　“乖徒弟，给师父守夜呢？”林暮笑得一脸促狭，提着声音问道。

　　七月酷暑，正是一年最热之时，下午两点的太阳更是毒辣无比，幸而三岩镇依山旁水，山间清风夹带着潮湿水汽缓缓而过，为小镇带来丝丝沁人凉意。

　　宋栖迟坐在凉棚底下，看林暮倚在阳台浅浅笑着，低头看着他。

　　这一刻他觉得林暮就像三岩镇夏日的风，温柔又灵动，让人无法拒绝，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人。

　　他指了指林暮身后明显偏西的日头，挑着眉说：“守夜？”

　　“你重点不对。”林暮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重点难道不是‘乖徒弟’吗？”

　　宋栖迟故作正经：“师父不下来吗？”

　　林暮被这声师父雷得外焦里嫩，上次哄骗宋栖迟叫哥，等宋栖迟真叫出口，自己反而难为情了。这次又想口头占占宋栖迟便宜，没想到宋栖迟不按常理出牌，一声师父叫的如此自然。

　　是“师父”这个梗用太多了，宋栖迟已经免疫了？

　　自作孽不可活，林暮将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点点扒拉下来，口头上却绝不能认输，板着脸道：“等着，为师这就下来。”说完转身落荒而逃。

　　“头发不吹？”宋栖迟问。

　　林暮随意道：“这么热的天，一会儿就干了，没事！”

　　他伸过手扒拉着桌上塑料袋，说：“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你给我带什么吃的了？”

　　“药。”宋栖迟无奈道：“你不会是忘了自己是个伤残人士吧？”

　　林暮当然没忘，不仅没忘记，还时时刻刻都在体会，并且体会得痛苦。但他回忆起猪肝及红枣牛奶炸弹，希望宋栖迟能忘一下这件事，放他一马。

　　林暮盯着塑料袋里面的药干瞪眼，宋栖迟用矿泉水瓶抵着他：“吃药。”

　　“就不能先吃饭吗？”林暮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的饿。”

　　宋栖迟毫不退让：“先吃，昨晚就没吃。”

　　林暮那口气叹得更悠长了，接过水认命地开始吃药。

　　忽然，宋栖迟问道：“你洗了澡？”

　　林暮嗯了一声，将嘴里的药咽了下去，才问：“怎么了？”

　　“先垫垫。”宋栖迟递过去一块巧克力，又看了一眼林暮的手，问道：“换药了吗？”

　　林暮摇摇头，说道：“没事，我举着手洗的澡，没碰湿。”

　　宋栖迟没理会他，径自站起身来，冲着桌面微微一抬下巴，说道：“手放上去！”

　　巧克力对林暮来说实在是太甜了，所以他每次吃巧克力都十分磨叽。牙齿轻轻咬下一点来，舌尖抵住，待那股甜腻彻底化开，才会咬下一口。

　　这一幕十分熟悉，两人第一次坦言相对时，林暮也是这样小口小口地吃着巧克力，安静又乖巧。

　　宋栖迟慢慢地拆开他手上纱布，重新包扎，他忍不住思考，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平时温柔灵动，现在这样安静时显得乖巧温顺，遇到危险时却又显出沉着稳重，给人赖以信赖之感。

　　旁人说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可是他不了解林暮，他对林暮的过去一无所知，林暮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事情，他们所有交流都围绕着渡灵师，他和林暮就像是两个相交的圆，渡灵师就是彼此重叠的部分，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去吃饭吧。”宋栖迟系好绷带。

　　林暮正在喝水，听到吃饭明显地僵了一下。

　　宋栖迟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走吧，一天没吃了。”

　　林暮叹了口气：“行行行，走吧，去哪吃？”

　　宋栖迟按灭手机，对他说：“先走吧。”

　　后来宋栖迟领着他走进了一家粥铺。

　　林暮疑惑道：“大下午的，喝粥？”

　　宋栖迟转过身来，挑着眉问：“想吃爆炒猪肝？”

　　林暮疯狂摇头：“不不不，我没有，我就随口一问，你当我没说。”

　　宋栖迟无奈地说：“你再伤得严重点，粥都喝不了，只能输液了......”

　　林暮哦了一声，他作为渡灵师，难免会受伤，以往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如今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照顾，实在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粥铺里食客寥寥，冷气呼呼地吹着。林暮缓缓搅动着桌上的鱼片粥，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对身边人一直都是这样吗？”

　　宋栖迟一愣，疑惑道：“什么？”

　　“就是......”林暮手里搅动得更快了，心想这怎么说，直接问你一直对身边人这么照顾？人家也不一定是在照顾自己，可能就是教养好，说不定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抬头看过去，宋栖迟还面带疑惑地看着自己。

　　林暮低头喝粥，自暴自弃地说：“算了，没什么！”

　　宋栖迟没有多问，也低下头喝粥，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片刻，林暮说：“吃完去医院看看吧，不知道吴琼醒了没有。”

　　宋栖迟应道：“嗯，好。”

　　沉默片刻，宋栖迟又轻声问道：“渡灵师一直这样吗？”

　　林暮想起近日来的连番遭遇，摇摇头说道：“并没有，平时也就是有些赤灵作恶，除了凶灵难以对付一点，伪赤灵及赤灵其实都不难对付。”

　　他顿了顿又说：“我从来没听说过秽灵，也没遇见过无法破坏的聚灵场。各地虽有残存的境，但这种稳固的境并不可怕，危险反而来自于不稳固。”

　　宋栖迟说：“我知道，境一旦开始崩溃，可能使人灵肉分离。”

　　林暮点头应道：“如今灵气涣散，其实天地间灵物已经十分稀少了，这样频繁遭遇不测实在是很奇怪。”他看了一眼宋栖迟，不确定地问道：“你当时怎么会来这里”

　　宋栖迟一愣：“你觉得有人引导我？”

　　林暮点点头，说：“太巧合了，你身上玄灵来历不明，你来这里的时间太过巧妙，我前脚刚回来，紧接着吴宇她们也来了。”

　　宋栖迟皱眉：“我当时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看到三岩镇消息是在旅游APP，很多同类广告挤在一起，并没有特殊之处。”

　　林暮：“那你为什么选择了这里？”

　　“其实我并没有刻意选择，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宋栖迟思索片刻，说：“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直觉？如果对方真要引导我，不太可能将广告投送到这么不起眼的地方。”

　　林暮想了想也说道：“确实不太可能，不确定性太大。”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身上玄灵最早显露出来时，就是那天早上？”

　　宋栖迟点头应是。

　　林暮又问道：“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宋栖迟摇头，说道：“我最早一个人时，就仔细想过过了，没有特殊事件，那一天也没有特殊之处。”

　　林暮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这件事明显没那么简单，不要牵连到你最好。”

　　这句话让宋栖迟一顿，他忍不住想反驳，看着林暮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他们关系极好，林暮也经常以各种称呼地调侃他，但其实他们甚至都算不上朋友，没有朋友——会对对方一无所知。

　　他想对林暮说，我并不怕被牵连，我希望能帮到你，可他无法开口，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开口，或许，林暮根本不需要他。

　　宋栖迟静了片刻，说：“等下去医院问问吴宇他们吧！”

　　“嗯。”

　　吴琼还没有醒，医院白色的床单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手背上青得发紫，一点一点地输着点滴，吴宇几乎一夜没合眼，此时正守在床前，下巴上一片青色。

　　林暮担忧地问道：“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醒？”

　　吴宇：“最快今晚，最晚可能明后天吧。”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推门声，谢一函拎着个打包盒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吴宇面色难看，皱着眉说：“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谢一函对林暮二人笑了笑，走到吴宇跟前说：“师兄，你先吃饭，我待会就回去。”

　　吴宇点点头，坐在一旁开始吃饭。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走廊里传来模糊的走动声。忽然，他指了指宋栖迟手腕，说道：“你那个纹身，最好遮一遮。”

　　宋栖迟和林暮面色一变，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一函疑惑道：“你们不知道？”

　　宋栖迟和林暮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吴宇咽下最后一口饭，说道：“但最近上灵会中，流传着一个说法，‘人’字符中有能让渡灵师增强实力的秘密。”

　　“上灵会？”

　　“人字？”

　　林暮和宋栖迟忍不住同时问道，他们转过头对视一眼，又看向了吴宇。

　　吴宇看了他们一眼，先对宋栖迟说：“你那个符号，其实是个篆体的人字，除了那个消息，我们也不知道别的了。这消息不知来源不知真假，但渡灵师如今如此凋零，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家都会相信它就是真的，你带着这个东西，就是他们的那根稻草。”

　　宋栖迟捏住手腕，又问道：“上灵会又是什么？”

　　“上灵会是很久之前，由各渡灵大派及渡灵世家成立的渡灵盟会，但自从一千多年前就消失匿迹了......”林暮顿了顿，不确定地问道：“你们，来自上灵会？”

　　吴宇点点头，说道：“上灵会并没有消失，只是多年前，各世家大派突然改头换姓，封门闭户，不再广收门徒，上灵会之间也都是私下联络。”

　　“你们不姓吴，你们原本......”林暮掐住了话头，这等隐秘之事，他不该过问。

　　吴宇却非常坦然：“我们现在姓吴，很久以前，我们姓陈。”

　　“南赵北陈的那个陈？”林暮问道。

　　吴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