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15、第 15 章

　　三岩镇虽然叫镇，其实算得上是个古城。这几年政府大力发展旅游业，虽然宣传还未跟上，游客不多，但基础设施已经十分完善了。

　　考虑到日后发展，当地政府破例投入了一个区级医院，就建在镇子西北方。这远远超出三岩镇现阶段需求的医院门可罗雀，与其他日常爆满的医院形成鲜明对比。

　　吴宇背着妹妹一路来此，急急忙忙冲进了急诊。

　　这医院急诊晚上很少接到病患，值班的小护士姓陈，还是个实习生，已经习惯平静的夜班生活，被这急匆匆冲进来的四人吓得不轻。

　　他们这一行人有两人浑身是血，其余人又在山上折腾滚爬了大半天，也是神色憔悴，满身污垢。

　　幸好这四人都长得又高又帅，看起来不像坏人。她壮着胆子走了上去，定神之下才看到其中一人背上还背着一个，肩背上全是伤口，人已经昏过去了，她上前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地跑去喊值班医生。

　　“上消化道粘膜破损，伴随着胃、肺等多种脏器部出血，背部软组织大量挫伤......”值班医生手里捏着病历本，皱眉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弄的，被抢劫了？”

　　吴宇：“爬山摔的。”

　　医生目光环绕一圈，满脸写着我是傻子吗？他指了指谢一函，没好气地说道：“他呢，也是摔得吗？”

　　谢一函勉强笑了笑，点头说道：“是的。”

　　医生不想和这人继续说话，叫了一声：“小陈，带这人去处理伤口。”

　　与此同此，另一间诊室。

　　“医生，怎么样？”宋栖迟站在林暮旁边，皱眉看着医生。

　　宋栖迟看着医生手里的检查单，一手还搁在林暮肩头，冷着脸往那一站，也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担忧更甚。

　　医生是个中年大叔，他看了一眼蔫蔫的林暮，又看了一眼宋栖迟，说：“上消化道粘膜轻微破损，还有点轻微胃出血，问题不大，口服云南白药粉止血就行了。”

　　他说完翻过一页，又说：“心率较快，血压偏低，有轻度急性失血症状，吐了这么多血？”

　　林暮举起右手，手指上的伤口皮开肉绽，掌心的伤口捂得白发，血水皮肉混着泥土已经凝在了上面。轻声说：“是这里。”

　　大叔看了一眼，面色古怪地打量了二人一眼，没有多言，低头唰唰地写了起来，末了递给宋栖迟，不确定地说：“你是他弟弟吧？”

　　宋栖迟嗯了一声。

　　林暮没反驳，低下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去缴费拿药，忌辛辣，记得多吃蛋白质含铁量高的食物。”大叔将诊疗本递给宋栖迟，说完又指着林暮说：“你别动，我给你处理伤口，手还要不要了？”

　　林暮见宋栖迟已经出去了，老老实实地坐下来抬起手。

　　医生手里捏着把小镊子，一边冲洗伤口，一边挑走上面的小石子。林暮咬着牙不发一声，只有偶尔会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吸气声。

　　待宋栖迟回来时，林暮已经包扎完了，正举着手仔细观摩。手指前不久才好，这下又变成了大白萝卜。

　　“辛苦您了！”林暮向医生道过谢，又对宋栖迟说：“走吧，去看看他们。”说完起身欲走，却在那一瞬间，天旋地转，直接倒了下去。

　　幸而宋栖迟反应极快，自身后大力拉住了他，一把将他揽在了怀中。

　　大叔看了一眼，对宋栖迟说：“急性失血后遗症，开个床位给你们睡一晚？”

　　林暮意识昏昏沉沉，隐约听到病房二字，挣动着身体低喃道：“不要。”

　　从意识到身体都在表达着抗拒，他这人什么都好对付，就有个不大的坏毛病——有一丁点的认床，特别是医院的床。

　　宋栖迟听到这声微微愣了一下，转身将他背了起来。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凌晨时分了。镇子里都是青石铺就的小路，汽车根本开不进来，白天还有几个大爷拉着人力车招揽生意，这大晚上的，也都回家睡觉了。

　　宋栖迟背着林暮，踩着青色石砖，一步一步走着，步履稳健，肩背虽然还是少年人模样，却已经能隐约看到日后轮廓，坚实又可靠。

　　他手里还拎着塑料袋，走动间一晃一晃的，轻轻磕在林暮悬空的小腿上。衣物的摩挲声，瓶内药物的滚动声，朔料袋悉悉索索的声音，混合着宋栖迟微不可查的脚步声，本该十分吵闹的杂音，但在这深夜小巷中，却让人安心又放松。

　　林暮听着这混合声，越来越放松，终于连最后那一丝意识也松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栖迟寻着记忆，缓缓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那座有着灰蓝色屋顶的小院门前，门上落着一把铜锁，样式古朴，古色古香。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其实以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林暮，但他下意识偏过了头，静静感受着。

　　温热潮湿的鼻息落在他脖颈处，由于失血而微微急促，但十分有规律。

　　宋栖迟微微思索，他抬高一只手臂，用力将林暮托得更高，另外一只手臂扭出一个怪异的弧度，手肘微微抵住林暮身体，小臂却反着扭过来伸进了林暮口袋，摸索片刻后掏出了一串钥匙。

　　这是个极为普通的一进制南方院子，院里搭着个凉棚，灯笼花顺着支架攀延而上，院墙边种着一棵高大的柚子树。

　　主屋是一栋二层小楼，宋栖迟径直走了进去，他摸索着进屋，没有开灯。

　　幸而南方房屋窗户都开得极大，月光大片大片地洒了进来，他就着微弱的月光辨认着。

　　一楼是客餐厅厨房，最左边有一个小灵堂。他背着林暮上了楼，二楼三间房，两间都落着锁，只有一间微微敞开着一条缝。

　　宋栖迟推开门走了进去，将林暮放在了床上，弯腰帮他脱了鞋，又摆出一个妥善又舒适的姿势，才直起身来轻喘了口气。

　　背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重的人走了这么久，宋栖迟额间汗湿一片，他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浴室，找到林暮的毛巾，浸湿后又走了出来。

　　他抬起林暮手臂轻轻地擦拭，不过片刻又轻手轻脚走回浴室，将毛巾洗过才又出来接着擦拭。如此来回，待他将林暮手臂、脖颈和脸这些裸露的部位擦完，已经进进出出十来回了。

　　林暮在这期间一直沉沉睡着，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好不容易收拾完林暮，宋栖迟才走到浴室，抹开镜子上水雾，镜子里的人肩颈处一片狼藉，脖子上血迹混着汗液晕开一大片，衣服上血迹已经开始发黑了。

　　他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用力搓洗着脸上汗液污垢，又泼在脖子上，大力揉搓着那片刺眼的血迹，雪白的脖颈被他搓得通红一片，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仍旧大力揉搓着。

　　凉水平复着他的气息，又顺着胸口肩膀往下流带走了热气，待洗完时，衣服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

　　他将脸上水迹随意一抹，没有管湿成一片的衣服，走出了浴室。

　　宋栖迟到此时，才开始打量这间卧室。

　　一张床，一个不大的衣柜，以及占满整面墙的书柜，他没去细看，目光落在了床上，夜晚藏住了他脸上神情。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了走过去，背靠着床坐在了地毯上，月光透过轻透的窗纱，花纹在地上印出来一个个朦胧的影子。

　　深夜的风带走潮湿水汽，宋栖迟盯着那片朦胧影子，整个人都沉进了这片寂静中，目光追随着晃动的光影，渐渐地他头一偏，倚着床沿也睡了过去。

　　林暮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一夜无梦。

　　待意识逐渐苏醒，睡意消退时一种倦怠感席卷而来，裹得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他阖着眼缓解片刻，才不太情愿地睁开了眼。

　　室内一片昏暗，天花板上挂着熟悉的灯，这是他房间。

　　林暮侧过头，窗帘拉得紧紧实实，一丝光也没有透进来，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

　　他懒得动弹，背过手在枕边一阵摸索，终于在靠近床沿之处摸到了手机。按亮一看，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也不知道昨天宋栖迟是怎么把自己送过来的，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隔夜的衣物贴着身体，毫不客气地彰显着不适感，他闭着眼和那股倦怠感作斗争，最后精神险胜了□□。他掀开身上薄毯，撑着额角坐了起来，低头坐了片刻，才起身走进了浴室。

　　“赤灵分三级，由弱到强依次为伪赤灵、赤灵和凶灵。弱时为红色雾状，力量越强则形态越......”宋栖迟手里拿着本《灵物详解》，他翻过一页，继续往下看：“清晰，有呈类人状者，亦有呈兽状者。”

　　文字旁配了一份十分抽象的图画，寥寥几笔勾出来示意雾气，中间盘着个四不相的怪物。

　　这图画下面批注了一个大大的丑字——来自林暮。

　　宋栖迟看着这个丑字，忍不住笑了笑。桌上手机微微一震，他点开新消息看了一眼。

　　林暮：你在哪儿呢？

　　林暮：犯困.jpg

　　林暮刚刚洗过头，发梢还低着水，他一只手散漫地擦着头发，一边给宋栖迟发消息，结果对方立刻回了过来，他咕哝道：“怎么这么快！”

　　宋栖迟：“楼下，你院子里。”

　　啊啊啊啊啊！他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