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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南城的行动 ...

  •   夜晚,正是复仇时刻。

      此时的南城表面依然无波无澜,但神恩教,天赐者,还有所有知晓真相的势力都紧盯着此处,伺机而动,平民早已被提前疏散。

      这次的主角自然不可能是他们。

      夜色笼罩下,惨叫声陆陆续续在几栋民宅中响起,还有几道身影追了出去,罪人的血溅洒在空中,最后再次染红了这座城的地面。

      戴恩屏息着,最终目光一肃,从暗处瞬间移动到一道黑影背后,巨剑挥斩而下,声势浩大的白光照亮了夜色,却还是不出意料般击空了。

      男人矫健的从墙根扭身到戴恩的背后,刺向后心的刀刃被手肘顶开,他顿时松了手,但刀在空中回旋几下却还是在他后翻时再次握入手里,转眼不见了影子。

      戴恩被这熟悉的阴险打法气的头冒青筋,伏低身体后一个高跃,却发现犹如鬼魅的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他的身后,脖颈顿时被一把刀刃架住。

      “济世者去哪了。”郁倾冰冷问道,“他不在南城。”

      戴恩怒火中烧:“关你屁事,有本事杀了我!”

      郁倾自然不会杀他。就像戴恩不敢对他动手一样,戴恩·格纳尔是神恩教的主教,神旨的代行人,杀了他等于直接与济世者对立。

      郁倾道: “告诉我联络济世者的方式,不然你带来的人都得死。”

      几个剑尖还滴着血的黑衣人各提着一具尸体和几个昏迷中的神恩者出现在郁倾周围,他们有老有少,双目皆带癫狂的意味。显然,靠猎杀魔人获得的力量要比普通神恩者强大的多。

      但戴恩冷笑着,誓死不从。

      郁倾满脸烦躁的把戴恩打了个半死,也算是报了上个月的仇,然后将这个麻烦人物丢给杀疯了的几人,掠身离开,目光出现一丝罕见的疑虑。

      那些躲躲藏藏的罪魁祸首早就被他们盯上了,位置自然不难找,行动的成功只是早晚。但济世者不在,他的目的便失败了一半。
      他有件事一直想提醒杜聆尹。

      但这半年都见不上几面,郁倾实在没有机会宣之于口,而他跟神恩教的关系水火不容,见面就打,让他们代为传话更不现实。

      该怎么办?

      郁倾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现在所有的神恩教教堂只供奉着济世者——有传言道,济世者的神像会倾听信仰虔信者的诉求,为他们赐下祝福,虽然那往往需要祭司的准许,但无论如何,这是普通百姓与济世者唯一的联系方式。

      但这种方式的可行度另说,南城还是一座少见的,几乎没有神恩教痕迹的城池。
      原本这里百姓信仰神恩教的便是少数,在三年前那场祸事之后,城内人对任何言论和信仰都持绝对排斥的态度,所以,郁倾翻来覆去的找了两遍,连一个教堂都没找到。

      他努力压抑内心涌动的暴躁。

      也不用担心,是吗?反正离神战过去这么久,也没出什么事,大不了在路上再想想办法。

      但郁倾很清楚这是自欺欺人。之前能保持镇定,是因为他很笃定杜聆尹一定会在此次行动为神恩教保驾护航,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提醒,可没想到杜聆尹根本没打算插手,也就没有现身。
      此前半年,杜聆尹一直待在高塔上,神恩教对外人防守严密,基本能杜绝所有风险——可现在杜聆尹出来了。

      他可能在别的城池晃荡,身边连一个算得上护卫的人也没有,还因为一无所知,而处于毫无防守的状态。

      有个声音在嘲笑郁倾胡思乱想。

      杜聆尹可是和天灾打起来都能胜出的存在,他的地位与力量几乎与神等同,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想象的,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威胁他生命的东西。

      但是——即使知道这一点,也没有东西止得住郁倾心底的那种恐慌和焦躁,即使杜聆尹注定要对上危险,那郁倾也想要亲自在场,他受够了不停胡思乱想杜聆尹是不是又一个人,孤零零承受了什么。

      他把目光转向了系统。

      看着郁倾那副自己乱了阵脚的样子,研究室里的安泽不知为何很想叹息一声,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闲适而冷淡,完全是副旁观者的姿态。
      就算现在让他知道了杜聆尹的位置,那又如何?
      南城离裕今城远隔千里,别说路程花费一天两天,一月两月都有可能,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更何况,安泽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如此担心的事。

      但安泽想到,之前为了牵制杜聆尹对郁倾的灵魂出手,某种程度上也是破坏了系统协议,又有些心虚,最终决定仁慈一回。

      立体地图的权限随着微不可闻的“咔”一声被解开了。

      郁倾本以为那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但他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发现被锁住的地图真的从灰色恢复成了一闪一闪的光点,想也没想就用意念飞速把它打开。

      杜聆尹在裕今城。
      ……而且在裕今城的暗河巷。

      他到那里去做什么?

      郁倾想到……花柳窑早在两年前就被他捣毁了,连地窖都填了,下意识狠狠掐紧指尖,眼里的情绪晦暗难明,不知这件事会不会被杜聆尹发觉。

      即使他一直都用这种方式处事生活,谋划一切,并且也是这么保护杜聆尹的——但这种报复行为一旦被杜聆尹发现,郁倾便下意识停止了思考,似乎一下子又回到被杜聆尹拷上镣铐,成为罪人的那一刻。

      但是——郁倾什么都懒得在乎了。他想,反正杜聆尹也很难摆脱掉他。看看,虽然这个系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会帮他的。

      他很快解决了如何迅速转移到裕今城的问题。

      戴恩头皮一痛,那头沾上血污的金发被一只手提了起来,黑发的男人弯腰对他道:“杜聆尹很可能身处危险之中。而你们神恩教却在各做各的,利用完济世者就把他丢在一边,连安危问题也毫不关心,也好意思自称是信徒。”

      戴恩勃然大怒:“殿下的力量不是你能想象的,神恩教的事也轮不到你来关心!”

      “真的吗?”郁倾道,“那你要知道他平时防备的都是什么,都是百姓的,或者这个世界外的敌人,他向来把后背托付给我们。”
      “你们神恩教难道从来没出过叛徒?你一直高高在上,恐怕不知道神战之后的这半年,出现了多少隐患吧?”

      戴恩:“不可能。济世者是这个世界的支柱,支柱倒了,没人活得下去……”
      “若背叛者不是人呢?”郁倾打断他。

      戴恩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怔。

      “这个世界原本就由人,魔人,还有妖物组成。”郁倾面无表情道,“那些妖物比魔人更聪明,比天赐者力量更强,还有几千几百年的寿命。随着寿命增长,他们的力量还会越来越强大,当一整个妖族都来对付济世者……你觉得结果如何?”

      戴恩反驳:“妖物根本没理由对付济世者。他们一直住在深山里,而且在魔人降临后,妖物在世上的痕迹早就全部消失了!”

      “只是踪迹消失而已,又不是不存在了。”郁倾道,“众所周知,世上魔人未出现前,妖物便和人类势不两立。裕今城魔潮的起因,不就是因为一个妖物自爆了妖珠?人族的灾难临头,那些妖物没和魔人一起把人类全杀光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从山里出来帮我们?”

      “人类随着魔人与天灾的肆虐越来越少,好不容易人族接近灭绝,可现在魔人却突然消失了,人类还有一位济世者庇佑着,这难道还不值得他们出手吗?”

      戴恩愕然,一时摇摆不定。

      “而且,这种兆头早在神战后就出现了。”郁倾冷笑一声,“隐世不出的妖物,在六城大肆寻找济世者的痕迹,砸毁了许多神恩教教堂,但那段时间城主们都因为魔人的扫尾而忙得很,也就没人管这些。”

      “你说,这还不够说明他们恨济世者吗?”

      戴恩被郁倾一直拽着头发,他的伤很重,失血过多加上这些令人恐惧的信息让他脑子陡然模糊起来,只能狠狠咬了一下舌头保持清醒。

      “你想我做什么?”

      郁倾道:“用你的天赐,立刻把我转移到裕今城的暗河巷,济世者就在那里。”

      结果毫无疑问。戴恩虽然恨极了郁倾,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济世者的事情上没人比他更细致和上心,即使是假的,戴恩也会尝试一次……就怕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郁倾和重伤的戴恩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梁劭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血珠,留下长长的殷红痕迹。一转头却又找不到他们的领头者了,脸上扯出一个冷笑,索性再也懒得管了。
      平时坐在轮椅上,梁劭颓废的像个即将行将就木的老人,可战斗状态时却是双目炯炯,全身的肌肉爆起,那双腿根本如正常人般灵活,找不到一点残疾的迹象。

      要是下次还被关进了神恩教的监狱,那就让这个男人在那里待一辈子吧。

      ……

      郁倾和戴恩·格纳尔抵达之后,未见其人,却先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又音色空灵的埙声。但这柔和的音调烘托得气氛有些阴森……显然不适合出现在夜里。

      那声音也称得上郁倾刻在骨子里的阴影,他顿时冷下了脸,捂住耳朵,深怕自己被这股带着蛊惑意味的力量波及,从而影响心智。

      戴恩伤得实在走不动了。但郁倾才懒得关心他会不会重伤死了,把他随便丢在了地上,就自己循着声音去找源头,然后在一堵墙的墙角踩到了一把刀子。

      ……一把沾满新鲜血液的尖刀。

      郁倾身体一僵,心中警铃大作。
      他瞬间掠过墙壁飞到了房檐上,从屋顶飞速向地窖的位置靠近,期间也碰上不少暗河巷的人,但他们一见这个满身都是肃杀气息的黑发男人便下意识躲进了屋里,良久,才敢探出头去。

      地窖离他传送到的地方不远。
      当眼前的场景突然撞进郁倾的眼中时,与他脑海中的结果差异之大,震得郁倾忘记刹车一般直接愣愣的撞到了树上,随后才顺着树干跳了下来。

      杜聆尹坐在地窖旁的巨石上。
      月光下,他身姿修长而挺拔,不管身在何处都带着一种从容的气质,可这样耀眼的存在此时正被一堆发色各异的孩子包围着,或埋在济世者的怀里、或伏在他的膝盖上、脚边,形成一种尊敬又依赖的姿态。

      被包围的杜聆尹,仿佛一位温柔的长者,包容又宠溺的容许了他们的行为。
      他的长发披散,双目微阖,手中拿着那造型古老的圆润乐器,轻轻的吹奏着,其中并没有蕴含什么力量,只是一首悠扬的乐曲而已。

      郁倾凝视了一会这个温暖,安宁的唯美画面……心中陡然生出了许多嫉妒。

      他就如同一个被背叛的怨妇般被钉在了树下,脸色是带着发现真相的不可置信和阴沉,想迈步上前把那群小屁孩全踢开,但又顾虑着什么,于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一曲奏毕,杜聆尹抬起双目,就看见郁倾用一种冷冰冰又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这边,那其中带着的委屈,嫉妒,还有焦躁……就像是担忧许久,却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般的难堪。

      他身边的孩子安静的睡着了,连梦中都透露出不自觉的孺慕,挨着他的衣角挤挤蹭蹭,贪婪的感受着济世者的气息。

      两人双目相对,可谁都没开口。

      最终,杜聆尹实在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郁倾想要什么——大概是一个当下的解释,但他也想要一个解释。
      郁倾是怎么知道自己位置的?明明白天还在南城的人,为什么这么快就追到了裕今城?他在南城的发起的行动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吗?神恩教没对他起到半点牵制作用吗?

      说教没用,躲开也没用,那便只能谈谈了。

      离郁倾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窜出根根纤细的金线,他们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一般向上缠绕生长,编织成人形,然后渐渐显露出济世者的轮廓,完美复刻出了一具身体。

      这幅场景即使在天赐屡见不鲜的世界,也显得奇异而令人胆怯,连郁倾都不由得怔了怔。

      他颇为迟疑的看了一眼仍然静坐在那的杜聆尹,又看了一眼眼前如同分/身般正在缓缓睁眼的杜聆尹,最后发现两个长相与神态都完全一致的杜聆尹都在看他,身体顿时仿佛受到了某种冲击般退了两步,看起来有些像被吓到了。

      但他那被乱发遮掩的两只耳朵……莫名其妙红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南城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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