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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红衣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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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多凉,雾色朦朦,最易受寒的时节。
景似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才等来沈辰安及一众官差。
接下去的事情就不需要景似操心了。
花月把人交给沈辰安后,带着景似先回百花镇去。
镇上,春儿担心姑娘担心得睡不着,一直在院子里徘徊等候。
等好不容易姑娘回来了,却发现姑娘伤口崩开了,急得她正要回房拿药,被花月拦下。
花月取了只白瓷瓶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这是御赐的金创药,伤口会好得快些,不易留疤。”
景似愕然道:“多谢公子。”
花月浅浅一笑,并未多言,在景似的目送下转身离去。而景似,久久没能回神。
还以为花月常执一柄折扇,会是名文弱书生,不曾想他竟武力颇深,深藏不露。
“姑娘,姑娘?”春儿连唤几声才唤回景似的思绪,边给景似上药边问,“姑娘,你和花月公子去哪了啊?没遇到危险吧?”
为安抚春儿,景似把事情经过简单讲一遍。
讲完,她视线又投向了花月离去的方向。
那里已经没有花月的身影了,只余几瓣桂花花瓣,乘着夜风凋零,飘落于廊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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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大半夜,距离天亮没剩几个时辰了。
景似洗漱完小睡会儿,换上秋香色的轻便衣衫,发间戴上一丛镶了数朵桂花的花钿出门了。
她需要把尸体上的发现告诉沈辰安。
此时的沈辰安,正和花月在镇上的一家早点摊上喝豆腐脑儿。
他见到景似,很自来熟地打招呼:“景似姑娘可用过早膳了?来来来,一起坐。”
“咳咳……”花月手放在唇边假意咳嗽两下,沈辰安才反应过来,景似姑娘是女子,男女七岁不同席。
他有点尴尬,可又觉得景似姑娘与京中的名门闺秀们大有不同,应是不拘小节。
这些细微之处,景似看破不说破,目中噙着一抹笑意,福了个礼道:“沈大人,小女子在死者身上有新的发现。”
“我知道。”沈辰安吸溜下最后一口豆腐脑儿,“花月和我说了,待会儿我们……”
他话至一半,有官差跑来打断道:“大人,昨夜抓的几个阴兵自尽身亡了。”
“……”
大早上收到这样的消息真叫人心情郁闷。
沈辰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腾地站起身,随官差赶去。
景似带上春儿也脚步加快,跟上沈辰安。
不一会儿,大家来到关押阴兵的地方,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躺着几具横七竖八的红衣尸体。
“怎么回事?”沈辰安问负责审问的官差,景似则第一时间跑去查验尸体。
官差答道:“属下在审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突然跟中邪了一样,齐齐断气,目前……还没能找到原因。”
“审出线索了吗?”沈辰安再问。
官差羞愧地低下头,“属下无能。”
罢了,沈辰安叹气。
他没有过多责难官差,因为这些阴兵的来路显然不正常,他们随时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是大家预料得到的。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景似身上。
景似没费太多功夫,一卸下手套,沈辰安便开口问道:“怎么样?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中毒。”景似肯定道,“这些人提前服过毒药,天亮前得不到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沈辰安思索片刻道:“明知自己被喂了毒,临死不远还不肯透露有关幕后之人的半个字,不合常理。”
“没什么不合常理的。”花月闲庭信步地走进来,“这些人明显训练过,或许他们家人的性命掌握在幕后之人的手上。”
没错,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又或许他们是幕后人多年培养出来的死士。
沈辰安愤愤骂道:“真是歹毒至极!”
他又想起什么,再问官差:“之前袭击我们的那批土匪呢?验尸结果出来了没有?他们真的是土匪?”
“回禀大人,土匪身上的旧伤均为利剑造成,且每每巧妙避开致命处,加之他们全身肌肉力量较为平衡,仵作判断应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由此看来,土匪与阴兵是同一拨人了,故意伪装成土匪来误导他们。
现在的问题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案子陷入僵局,线索全断了。
景似想起昨晚昏迷的花娘,或许会是个突破口,便问官差:“那个花娘呢?她有没有交代自己是如何被掳走的?”
官差答道:“花娘说她当晚在房中已入睡,等醒来就是被我们救下的时候,中间发生的事完全不记得了。”
“带我去趟花娘的房间。”景似道。
花娘的房间应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很可能会留下线索。
关于这点,其他人也想到了,是以景似提的要求没人反对。
官差请示完沈辰安后就领着景似去了。
而此时的花娘,还处在惊吓当中,裹紧被子瑟缩在床脚。
如果没有花月,今日的她就与躺在停尸房的那具尸体一样,见不到往后的太阳了。
这种幸运与后怕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叫她短时间内很难平复下来。
景似踏入房间后好生安慰了她一番,才开始着手检查屋子。
花娘的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窗几明亮,有着姑娘家淡淡的馨香,但景似却闻出了些许异样。
“果然。”她道。
沈辰安忙问:“景似姑娘有何发现?”
景似不答,先去房门处细细检查,发现门闩掉漆,布了不少划痕,露出底下的白木屑。
她有了推断:“这是被人撬动过的痕迹,对方先把迷烟放进花娘屋子,再撬开房门掳走花娘。”
沈辰安啧啧称奇:“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景似姑娘还能闻得出迷药,狗鼻子都没这么灵啊。”
闻言,景似还没说什么,春儿按奈不住了,两手叉腰上前一步瞪着沈辰安。
居然把她家姑娘拿去跟狗比!
不止春儿,刚进来的花月也正好听到沈辰安的话,折扇一下敲在沈辰安肩膀上,打趣道:“你这说话不经脑袋的毛病再不改改,更娶不上媳妇了。”
反应过来的沈辰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得罪得罪,景似姑娘莫要同我计较。”
景似并不介意,“无事,我的嗅觉的确是要比常人灵敏些。”
“对了。”她想起昨晚老太太的话,问沈辰安,“沈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断头山,断头崖,断头洞里埋尸骸’?”
沈辰安眼睛一亮,“景似姑娘也听说了?我今日正准备去闯闯那断头洞。”
边上,花月似笑非笑地问沈辰安:“沈大人知道断头洞在哪?”
“……不……不知道。”沈辰安略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花月抬步出去,扔下一句:“跟我走吧。”
看这架势,花月显然知道断头洞在哪。
沈辰安喜不自胜,赶紧去追花月,“我就知道有花公子在,万事好解决。”
这两人哥俩好的模样,景似少不得也被影响了,心情松快许多,唇畔扬起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意,跟上他们去往断头洞。
·
沈辰安向百花镇的某户人家借了辆马车。
景似钻进马车后,春儿姗姗来迟,手里抱着一包油纸包,兴冲冲道:“姑娘,这是花月公子让奴婢转交给姑娘的。”
景似接过油纸包,入手温热,还有清甜的桂花香飘出来。
她打开油纸,数块淡黄色,撒着小花的糕点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春儿喜道:“姑娘,是桂花糕,花月公子还知道姑娘没用早膳呢。”
不说春儿,景似也很意外。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一口,甜甜糯糯的口感恰到好处,半点不腻,味道不错。
她不禁探头望向车厢外,一眼瞧见前面花月骑在马背上如松竹般挺拔的背影,正与沈辰安并肩而行,谈论案情。
“春儿,你也来几块。”景似收起心中浮现的几分奇异,拿了另一块桂花糕递给春儿。
春儿依言咬上一口,果然好吃,开心得笑眯了眼。
主仆俩一边坐车一边分吃桂花糕,在这秋高气爽的时节里,颇为惬意。
只是这惬意没过多久,行进的车马忽地一个急停,随后,景似听到道路前方有凌乱的打斗声传来。
出什么事了?
景似撩开车帘,视线穿过花月和沈辰安,见不远处有一群穿着邋遢的男子在围攻一名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临危不惧,手里长剑挥舞,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几息之间踹翻数名男子。
花月和沈辰安未下马,不仅看戏看得悠闲,还聊起天来了。
花月:“沈兄,不去英雄救个美?”
沈辰安:“盛安城谁人不知花兄风流多情?有花兄在,哪轮得到我?”
花月:“换成其他人自是轮不到你,但许姑娘……沈兄真忍心?”
沈辰安:“……”
他想说他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不等沈辰安决定,打斗中的红衣女子心有所感,回头,一张英气中带着些许美艳的脸孔冲沈辰安大喊:“沈辰安!不许跑!”
沈辰安顿时双腿发软。
眼看红衣女子力气有所不足,沈辰安到底不忍心,纵身一跃去帮红衣女子了。
看样子他们与红衣女子是相识的,且半点不紧张,说明那些打扮邋遢的男子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景似便放心了。
许是怕景似会被吓到,花月朝景似温和一笑,“景似姑娘不必害怕,在下保证这些小毛贼伤不到姑娘。”
景似淡淡地回了句:“多谢。”
说完,她跟春儿一同安心看起了戏。
不过这场戏并未持续多久,在沈辰安与红衣女子的联手下,小毛贼们很快被打趴下了。
沈辰安随手抓了名小毛贼,跟拎鸡仔似的拎过来,交给景似。
景似戴上手套,下马车,很熟练地开始检查这名小毛贼。
从手掌到胳膊,到腿,景似几乎把小毛贼摸了个遍,吓得小毛贼瞪大眼睛瘪了嘴想哭。
想他堂堂一毛贼,从来是他调戏别人,几时反被一个姑娘给摸了?说出去他真是别想在道上混了。
不说小毛贼,就是花月和沈辰安,他们虽然知道景似姑娘是仵作,但小毛贼还活着呢,那场面,着实有点诡异。
倒是红衣女子,挺欣赏景似这派大事当前,不拘小节的作风。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想,对景似来说,检验尸体还是活人没什么不同,只要有需要,便是她职责所在。
她检查完后,向沈辰安如实汇报道:“沈大人,此人并非杀手,没什么武功底子。”
沈辰安顺着景似的话,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锄头、石铲上,相信景似的判断。
他吩咐官差把小毛贼们绑了送去当地府衙,然后又无奈又认命地问红衣女子:“清禾郡主怎会在此?”
清禾郡主下巴一扬,“当然是听说了百花镇的案子,我非得亲手抓到那个采花贼不可!”
景似失笑,这位清禾郡主行事没有郡主的架子,应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花月给景似介绍道:“她是清禾王府的嫡女,本名许绯红。”
清禾王府……
景似平常爱看书,为了去盛安城帮家族翻案,了解过盛安有名的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