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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王巨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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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纷纷的人群就和被按了静止一样,只有几个人不安地交换视线,一个女孩说:“真依,你连这个也管吗?”
真依哼笑一声,一句也懒得多说,转身就挤进人群消失了。
莫晓得呆呆地看着真依背影,不过托真依的福,议论声停息了。
那些说过话的人都神色阴晴不定,操场上三班已经结束表演了,马上就是广播操展示,在三班整理队形时,虎杖扒开人群过来喊莫晓得集合列队去换演出服,莫晓得匆匆往下看了一眼,看见真人露着白得反光的臂膀,在队伍中显眼得很,目视着前方,对观众席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莫晓得跟着虎杖去了运动场的厕所,厕所里挤满了换衣服的一班男生,时不时从厕所里传来互相嘲笑的声音,好几个换好衣服的男人像个良家妇女一样裹着校服外套挨在一起害羞地含着腰。
莫晓得看着手里那条衣服,认命地抱着虎杖帮他带的校服外套一头冲进厕所隔间,心一横衣服一脱,闭着眼睛抖着手穿上这罪恶的衣服,然后披上外套畏畏缩缩地打开门。
好在莫晓得为人冷淡,还没有跟班上男生混成可以勾肩搭背调笑戏弄的关系,只有几个男生把他笑话几声,就放他出去了。
虎杖就倒霉了,他刚从隔间里出来就被自己几个兄弟上下其手,兄弟们一遍摸一遍嗷嗷叫:“哎哎哎,这肉是硬的硬的”
“噢哟啊,这小皮肤滑滑的,今天晚上洗干净——”
“洗干净干什么,上你的床?你看看虎杖这样,别你被搞得下不来床。”
里面顿时笑声连成一片,莫晓得等了等,虎杖终于艰难地一边绑着衣服带子一边挤出来,身后还好几个男生跟着,看他刚系好,又嘻嘻哈哈给他抽开。
虎杖也不生气,转过头把要脱他校服外套的男生的带子也拽开,眨眼间又打成一片。
身边一堆男生推推嚷嚷,走几步就要打成一团,大家嘻嘻哈哈去了操场入口,路上遇见高二一班的前辈,是乙骨,他打着伞,胳膊上挂着里香,手里提着一打水,应该是给班里买水去了。
乙骨看见虎杖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得死死的,猜到了什么,笑眯眯说:“加油啊。”
他向着虎杖说,哪想虎杖那边的一班男生都激动起来,一股脑地喊:“好的学长!”
“学长我们肯定打败三班!”
“就是!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学长你女朋友真可爱!”
不知道谁说了这一句,里香从乙骨胳膊上抬起头,笑嘻嘻地从乙骨手里袋子里提了一瓶水:“说的真好听,记得一会儿来一班领水。”
乙骨急的耳朵有些发红,拽着里香加快脚步,连说:“说……说什么啊。”
于是一班男生又是一片的:“别害羞嘛!在一起在一起!”
乙骨和里香的背影很快就消失了,莫晓得揉揉自己被喊得生疼的耳朵,暗下决心以后不和虎杖还有他的兄弟们一起走了,太闹了。
大家到了操场入口,和换好篮球服的女生汇合,列好队,操场上三班早就下场了,二班的赛前表演也进行到一半,离得太远,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是很中规中矩的集体跳操,音乐的歌词还是语文古诗,二班基本是把学习刻入灵魂了。
五条悟姗姗来迟,穿着他那件印着自己帅脸的白t袖,戴着自己标配的墨镜,勾着一脸无奈的伏黑的脖子过来了。
伏黑手里拿着个计分的本子,还提着一打眼熟的水,放在地上:“这是高二里香学姐给咱们买的,每个人都有——大家好好加油,下场就能喝了,里香学姐这样说的。”
伏黑后面走出也挂着裁判证的学姐真希,真希笑着看表,告诉说:“还有五分钟就要准备上场了,到时候记得关注伏黑的手势,伏黑会把你们领到正确的位置的。”
莫晓得多看了几眼真希,一眼看不出来,毕竟真希和真依的气质完全不同,而且真依画着妆,不戴眼镜,但是仔细看看,还是能从那眼角锋利的回转和薄的下眼睑里看出这对姐妹的相似。
真希在高一的人气也很高,和站好队的大家有说有笑的,还顺口损五条悟几句,五条悟完全不在意,在旁边嘻嘻哈哈。
秦尤缘从莫晓得身后探出头来:“是双胞胎哦。”
“诶?”莫晓得愣愣,“真希学姐和……真依学姐?”
秦尤缘点点头:“就是她们关系不怎么好……不过,有时候也关系好?害,她们姐妹的事我也看不懂,真希经常借着职务之便,出校门采购体育部器材的时候,给真依带路边摊小吃和化妆品什么的。”
学校是全封闭管理,除非周末放假或者请假,是不允许学生出校门的,学校对面有一条繁华的小吃街,好多次秦尤缘都看见虎杖他们几个鬼鬼祟祟去隔墙购物,和小贩隔着一堵墙交易。
也有过学生偷偷越墙,结果被老秃鹫杀鸡儆猴的。
于是莫晓得点点头,知道这是她们姐妹感情好得很的意思。
秦尤缘又补充:“再过两个月就秋季运动会了,真希学姐是年年的MVP,只要是她参加的体育项目,其他人就只能争第二,虎杖还老说还好她不参加男子项目,要不然每年咱们班是拿不上奖了。”
学校人少,因此运动会是不分年级,只分班级的,真希年年就是个不可翻越的高山立在那里,男子组有东堂虎杖龙争虎斗,女子组就没有人能和她匹敌。
话说着说着,时间就到了,伏黑招招手,虎杖喊:“站好了站好,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到这里,他哽了一下,艰涩地说:“还有啊……一会儿我喊脱的时候,就脱啊,脱了,大家记得,衣服以排为单位传到伏黑手里……记得啊。”
话说到这里,几个男生难掩悲色,掩面不语,莫晓得也满心悲凉,一脸无可奈何。
真希眼看这死气沉沉的景象,抽抽站在旁边的五条悟:“怎么了这是?我看他们也没穿裙子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在五条老师的狂笑声中,大家列队挪动,广播里二班的音乐已经播完,主席台苟校长主动担任主持人:“咳咳,下一个就是高一一班了,来看看他们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啊!校长!三班那场你流的鼻血还没止住!”话筒传来苟校长秘书的声音。
苟校长强作坚强:“没事!把卫生纸给我——快!给我!——”
主席台一片兵荒马乱,新教导主任禅院直哉矜持地捂住耳朵,开始构思如何能开除掉这个只会嗷嗷尖叫还疯狂流鼻血的苟校长。
一班已经要走到主席台前了,莫晓得听见观众席有人说:“什么嘛,还以为一班要出大招。”
“结果只有女生篮球服吗?”
“男生咋都穿那么紧,这是夏天啊,穿那么大一个长袖校服外套不会热吗?”
莫晓得抖着手又紧紧拉链,把拉链拉到遮住半张脸都有余,就差把自己缩进校服外套里。
可惜,天不遂人愿,走在莫晓得身边的虎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好像要把毕生力气都使出来一样,带着浓浓的苦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脱!”
莫晓得连掉头跑路的心都有了,他根本不敢看观众席,怕看见趴在前排笑盈盈的真人,只能牙一咬心一横,刺啦一声,像要把皮脱下来一样,艰难地扯开了拉链,衣服从身上滑下来这一刻,莫晓得整个人一片空白,脑子里只有一句:
“我突破了,我现在大彻大悟……”
莫晓得低着头,接过旁边男生的衣服,把这些脱下的衣服传给旁边的虎杖,虎杖也低着头,努力忽视主席台上此起彼伏的惊呼,把手里的衣服扔给衣着整齐,噙着微笑的伏黑。
伏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和声音,憋笑得发抖:“咳咳咳,前排再往前走十步,然后散开就可以了。”
莫晓得僵硬着跨出十步,僵硬地听着虎杖的口号散开,脑子里还在想:“虎杖还能说得出来话……太了不起了。”
观众席尖叫呼喊,还有吹口哨,不比三班那场差,主席台苟校长指着前排的虎杖嗷嗷嗷地叫,手抖得就差指到天上去,然后一个倒吸气,任由秘书手忙脚乱给她鼻子里塞卫生纸,发现她有点大喘气,秘书满脸苦逼地扯坐在旁边的新教导主任:“禅院主任,快快快,掐校长人中,人中!再不掐就死了!”
直哉努力维持自己矜持的微笑:“那就死吧。”
广播台也愣住了,卡了三四秒才打开音乐,是熟悉的《极乐净土》,莫晓得捂住脸,狠狠进了几口气,然后把自己全部交给肌肉记忆,僵硬地跟着节拍开始做动作,任由观众席笑声和喊声连成一片。
好在他属于肢体不协调那种,只用跟着大家做集体舞的那部分,剩下的复杂舞蹈就交给班里的那些精英了。
莫晓得跟着队列退回去,蹲在操场边上,果然看见虎杖在最前排,旁边是钉崎,两个人配合默契,走位流畅,舞蹈力道十足,观众席又为他们鼓掌欢呼,但是音乐进行到高潮时候,呼喊还是弱了下来,莫晓得有点担心。
忽的,什么人从蹲着的莫晓得身上跨越过去,他的阴影划过莫晓得后背,带来一阵风。
莫晓得愣愣地抬头看那个人,白t袖,高个子,墨镜,果然是班主任五条悟。
五条悟直接跃到前排一起跳,虽然动作跟不上娴熟的虎杖他们,但是也足够观众席惊喜地叫喊起来,身为人类最强,又长着那张脸,五条悟的人气可高多了,一时间尖叫口哨不断。
跳着跳着,五条悟走到整个队伍最前面,面对主席台,动作慢下来,戏谑道:“看好了!夏油杰,班主任领舞!是这样做的!”
他声如洪钟,整个观众台都愣了几秒,席上的夏油杰穿着西装,挑挑眉。
莫晓得目瞪口呆地看着五条悟两手抓住那件t袖,t袖上五条悟脸蛋上爽朗的笑容逐渐扭曲,直到刺啦一声,碎成两半,碎屑乱飞,观众席爆发出能直击苍穹的尖叫和口哨声,好像五条悟撕裂的不是一件上衣,是整个观众席。
莫晓得愣愣的看着五条悟穿在里面的和他们同款的那件露背毛衣,那白色的背脊流畅又充满张力,蜂腰鹤背,如同艺术品一样块垒分明,莫晓得人都傻了,观众席上更是喊起来:“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赛高!!”
“先有五条后有天!五条老师你是我的神!!”
五条悟明显毫不害羞,还沉醉其中,观众席上五条老师的熟人家入老师占着最靠近的地方,举着专门的数码相机慢悠悠地拍照。
拍完五条悟,家入老师微笑着转过身,她身边站着一个人,是夏油杰。
咔嚓一声,家入老师按下快门,把夏油老师的侧脸表情拍下,又不满意一样,弯下腰,对着正脸又是几张。
夏油老师推开相机:“怎么了,硝子,我表情很差?”
家入老师语气带着温柔,说:“不啊,你看起来很高兴。”
夏油杰一愣:“我?”
“不是你,难道是夜蛾主任吗?”
夏油杰转头,身前的主席台上,夜蛾离他们很近,正扶着头,习以为常地叹息五条悟的乱来。
歌曲要进入尾声了,观众席的欢呼就和火在烧一样,因为五条悟这阵邪风,越烧越大,简直要燎原。
莫晓得站起来,按照排练开始走队形,广播站这次很快地把音乐切换成了广播操的音乐。
反正穿的时间长了,脱也脱了,舞也跳了,男生脸皮就硬下来,好几个已经没感觉了,按照平常的训练自然流畅地伸胳膊伸腿,广播操展示也很快结束了。
到退场时候,五条悟走在队伍侧边,退场的队伍走到哪里,哪里就伸出一堆胳膊要跟五条老师握手,好好一个广播操大赛,开得不仅像个牛郎店脱衣舞晚会,还像个偶像握手会。
莫晓得已经可以冷漠地放空双眼了,他和大家稀稀拉拉列队走下场。
一走出场,队伍就散了,好几个学生围着五条老师,哈哈笑着要摸他背肌,五条老师也蹲下身,驮着几个学生往前走。
伏黑站在操场出口,提着那堆水,还有一大袋子校服外套,他记性好得很,居然没有把大家的校服外□□混,一个个都发对了。
每个人拿着水,一些男生也不害羞了,校服拉链拉都没拉,敞着就往观众席走,完全没有想要换衣服。
莫晓得可受不了,他脱离队伍,和虎杖要走卫生间。
路走到一半,莫晓得就走不动了。
他看见真人,还穿着那件黑色露腰吊带,外面什么都没穿,露出来的手臂洁白,只有一两条细细的疤痕缠绕,花一样美丽的脸庞上,神色晦暗不明,她靠在回观众席必经之路的墙上,似乎在喝水。
她好像完全不在意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