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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点灯 ...

  •   丹燚面沉似水的望了眼那些躁动的阴魂,轻轻的转动那枚没有任何反应的骨戒,摘了下来套在盛景栖的手上,推了他一把:“跑。”

      他话音刚落,那些没了天灯安抚的阴魂已经狰狞的向地面上的人冲去,带起阵阵阴风,阴寒刺骨。

      就连地下也有阴魂钻出,一把抓住人的脚踝,绊倒在地,而天上的阴魂也随之而来,掐着人的脖子或是扑上去撕咬。

      盛景栖感觉脚踝上冰凉的触感,低头只看见模糊不清的黑影,却在下一刻被脚边出现的离火烧了个干净。

      “这是……鬼吗?”他猜到这是什么,询问的看向丹燚。

      丹燚点点头,推了盛景栖和张福海一把,“快跑,我在前面给你们开路。”

      更多的阴魂俯冲而下,直奔地上四散奔逃的人群,他们像是终于找到了泄愤的口子,凶性十足,见人就扑过来撕咬,一时间整个庙宇前的全是数不清的黑影。皇城是整个大宣阳气最重的地方,连这里都如此,更何况其他的城镇。

      按理说,每年被供奉和安魂的阴魂不该如此凶残,可是秋祭乃是一年中阴气最盛的日子之一,参与秋祭的也不只是那些被各家供奉的祖祖辈辈,还有乱葬岗上的亡魂,战死的士兵,以及大小妖魂。

      未能好好得到安葬以及死前的痛苦日复一日的百般折磨,增加了他们的怨气和暴戾,唯有每年的秋祭能暂时缓解痛苦,得片刻清明,运气好得话还能度化。此时圣光倏然消散,刚尝到点甜头就被人一棒子打翻,更是激化了他们心中的凶性和暴虐,无所顾忌的向附近的城镇冲去。

      恶鬼遮天蔽日的挡住了月光的余晖,在世人面前露出可怖的爪牙。

      丹燚在前边杀鬼开路,带着盛景栖和张福海风一样的从无数阴魂旁擦肩而过,继而钻进了朱雀庙里,顺路还捞了一把被吓蒙了的林小侯爷。

      恶鬼在放肆,也不敢在神庙里作乱。三人最后一只脚都踏入朱雀庙时,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盛景栖把早就吓晕了过去的张福海放在蒲团上,看着外头的群魔乱舞的黑影,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燚这会儿脑子也突突的疼,他哪里想到给他哥过一个祭典还能出这等岔子,他三言两语的解释道:“祭祀中断,惹怒阴魂,来寻仇了。”

      林时清这会儿才把气给喘匀了,听了丹燚的话,他霎时一呆,颤颤悠悠地说道:“殿下,真有鬼啊。”

      “啊。”丹燚瞅了他一眼,“怎么,你怕鬼啊。”

      林时清被丹燚那若无其事的一眼看得臊得慌,梗着脖子道:“谁怕了?爷好歹算半个武将,什么死法没见过。唉,也是小爷看不见,不然爷一个打三个。”

      林时清装得还挺像,丹燚以为他真不怕,看他还一脸可惜的样子,不打招呼的抹了一下他的眼睛。

      林时清只觉得眼皮微微一烫,再睁开眼时,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紧接着鬼哭震天,他下意识的往庙外看了一眼,心脏差点骤停。

      那他娘的是什么人间炼狱?
      开肠破肚的,七窍流血的,扒皮抽筋的,什么样的死法都有,这是把十八层地狱给直接搬上来了吗?

      丹燚拍了拍林时清的肩膀,指着庙外的鬼怪说道:“上啊,林小侯爷,别怂。”

      正巧说话间一个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庙门口,血流满面的冲林时清嘿嘿笑了起来。

      林时清当场就炸了,哪怕知道鬼进不了神庙也一蹦三尺远,连滚带爬的抱着神坛的桌腿不放手。

      “啊啊啊啊啊,鬼啊,有鬼啊!”林时清放着嗓子嚎着,声音都劈叉了,“救命啊啊啊!”

      盛景栖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作死,但到底是不忍心,对丹燚说道:“好了,你就不要吓他了,他从小就怕鬼。”

      “我哪知道他真怕鬼。”丹燚把门口的大脑袋往远处一扔,顺便关上了庙门,对林时清说道,
      “好了,这样就看不见了。”

      看不见有什么用,还听得见啊!

      林时清眼泪都要下来,泪光闪闪的瞪视着丹燚这个罪魁祸首,虽然最开始说大话的人是他。

      丹燚难得的心虚了一把,怕真把人给吓出毛病来,走上前去拍了一下林时清的脑门。

      下一刻,一道红光从林时清的额头贯穿而下,顺着周身的经脉化在了四肢百骸里。

      林时清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全身各个角落冒了出来,舒化了僵硬了四肢,就像是被人从冰天雪地中扔进了温暖的温泉里,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这会儿再听见那些鬼哭狼嚎的叫声,就像耳朵上蒙了一层布一样,激不起半点的恐惧。

      “还怕不怕?”丹燚问道。

      林时清慢慢松开抱着桌腿的手,摊坐在地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恹恹的道:“不怕了,多谢殿下。”

      丹燚好笑道:“让你死鸭子嘴硬。”

      “这下该如何收场。”盛景栖担忧的问道。

      说实话,丹燚一点也不想管外面要如何收场,反正他在乎的人都被他扔进了神庙里,外头是死是活关他屁事。反正只要熬过了今晚,阴气就散了,这出闹剧也就散场了。再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些真正攻击人的鬼,几乎都是来报仇雪恨的,其余的不过是跟风吓一吓罢了。

      可是这是他哥的神庙,今夜是为他哥举办的秋祭,丹燚做不到袖手旁观。他站在神坛前,轻轻抱了一下朱雀神像,乖乖的道:“我会收拾干净的,不会让他们脏了你的庙宇。”

      说完,丹燚打开了庙门,要往外走,可临到门口被盛景栖拽住了手腕:“我陪你去。”

      “不行。”丹燚掰开盛景栖的手,不容置喙的说道,“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待着。”

      不容盛景栖反驳,丹燚下一刻就飞到了国师身边,问道:“国师,如何收场。”

      国师一手抓开掐在宣皇脖子上的阴魂,随手把老皇帝往庙宇的方向抛。他看着庙宇外是数万条纠缠不休的鬼影,密密麻麻犹如蝗虫过境,面色平静的道:“点灯,安魂。”

      丹燚惊讶的看着国师:“仅凭一人之力,如何点灯?”

      国师没有回话,只盯着丹燚的眼睛。

      丹燚瞬间明白了这个国师已经认出自己是谁了。

      被识破了身份,丹燚也不慌,神神在在的说道:“呵,你算盘打的可真好,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干?”

      国师意味不明的瞥了盛景栖一眼:“他死了,你舍得?”

      丹燚顿时脸色不太好看,他一脚踢开缠上来的阴魂:“少自作聪明,妄加揣测。”
      国师冷哼一声:“你去点灯,我来度化。”

      这苦力不做没办法。丹燚随着一阵阴风吹过,眨眼消失在原地,化为烈火穿梭在漂浮于半空的灯海里,周身的烈火将所经之处的天灯点燃,而亮起的天灯如星星之火,沧海一粟,丹燚望了眼无边无际的灯海,抱怨:“啧,这得点到什么时候,沧海桑田吗?”

      丹燚没有看见,神庙前的国师已经拔剑出鞘,挽了个剑势,在鬼影幢幢间,闭目喝了一声“风来”。一阵风无来由的从其身后卷起,裹着吹落的桂花,向远处的天灯席卷,点点星火竟成了燎原之势。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寒霜十四州。

      丹燚还飞在半空,猝不及防的被风卷了个倒仰,惊慌失措的落回地面,愤愤不平的骂道:“你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想连我一起吹走吗。”

      国师轻嘲:“连飞都飞不稳,留着何用。”

      丹燚冷斥:“我再无用,也不会求着别人点灯。”

      国师:“我可没求你,本想只让你点一盏,谁知你兴冲冲的上了天。”

      丹燚:“……”

      丹燚气得七窍生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可偏偏人家说的在理,的确是自己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朱雀可以渡魂,同样,丹燚点的天灯也有安魂之效。夜空的天灯一波接一波的亮起,橙红的暖光引着所有不详的鬼魂皆抬头而望,脸色空茫的朝着光亮处走。

      国师松了口气,剑杵在地上轻喘,刚才那招有点耗神。

      丹燚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问:“没事吧,年老体弱的就少逞强,也不怕折寿。”

      国师懒得和无礼的鸡崽计较,一边调息,一边吩咐人去准备新的炉鼎和符纸,重新开始祭典。

      丹燚看国师也没什么大事,便回了庙宇,大爷似的翘着腿坐在神坛上:“没事了,都解决了。过了今晚,那些阴魂应该就能度化了。”

      林时清松了口气:“今夜真是有惊无险,我果然是有福之人。”

      丹燚听了好笑:“也可能是祸害遗千年。”

      林时清还记得这是只脾气不好的朱雀,没敢顶嘴,含糊道:“活千年的那是王八。”

      盛景栖敲了敲林时清的脑袋,拉起丹燚的手臂上下看了个遍,担忧的问:“没伤着吧。”

      丹燚莫名有点高兴,得意的说:“那是自然,哪个不想活的敢伤我。”

      庙宇外的人被今夜的一番折腾,吓了个魂飞魄散,各个都形容狼狈的跌坐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今夜能平安度过时,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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