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何时归》越橘

22、入京

　　丹燚就是只不知愁的鸟，睡了一觉就把昨日的不快忘了个干净。第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就兴冲冲的下了马车，拍着盛景栖马车的车门，嚷嚷着：“盛景栖，醒没醒，起床了。”

　　林一拦在车门前，小声说道:“殿下，王爷还没醒。”

　　“是吗。”丹燚很没有眼力的说道，“没事儿，我把他叫醒就成了。”

　　盛景栖皱着眉，闭着眼，当没听见，想强行挨过这一阵，没想到这小鸡崽没完了，车门拍的震天响，大有一副你不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唉，聒噪。”他无奈的坐起身，打开车门问，“小混蛋，又怎么了。”
　　丹燚立刻跨坐上来，“你昨晚不是说要带我骑马吗，快走快走。”

　　盛景栖看了眼天色，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什么时辰，再去睡会去，我还能食言不成。”
　　“你之前急着赶路，逃命似的昼夜不分，怎么让你带我骑马，就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盛景栖掐了掐眉心：“小鸡崽，你讲点理成吗。这个时辰你连城门都进不去。乖，再去睡会，我自会叫你。”

　　丹燚从小就被惯的无法无天，兴致上来时谁也压不住，噘着嘴，“我不管，你现在就得带我去。”

　　盛景栖叹气：“真是没个安分的 。”接着一把将他拉进车厢，手臂圈住他的腰身不让他动弹，在丹燚耳边轻轻喝到：“闭眼，睡觉。”

　　“我不困。”丹燚挣了挣。
　　“我还困着呢。小殿下，你摸摸良心，我可几日不曾睡过了。”

　　“可是……”
　　“闭嘴，多说一个字你就在车里待着，哪都别去。”

　　丹燚张了张嘴，把嘴里那句“我自己回车厢总行了吧”咽了回去。他抬头看了看盛景栖的脸色，果然眼下青黑，就安分的由他抱着，在心里数他的眼睫毛数磨时辰。数着数着，自己头一点，在盛景栖怀里睡了过去。

　　盛景栖听着胸前均匀的呼吸声，松了一口气，庆幸这小祖宗总算安分了。清早的凉风透过窗户的缝隙，丝丝缕缕的吹了进来，凉了指尖。丹燚浑身暖融融的，盛景栖不自觉的把他抱的更紧，汲取那一份暖意，浅眠了过去。

　　等丹燚醒来时，只剩他一个在车厢了，他推开车门发现天光大亮，张福海正在车外侯着。

　　张福海：“殿下，您醒了。”
　　“恩。”丹燚左右看看，“盛景栖人呢，别是跑了吧。”

　　“为着这点事就跑，本王至于的吗？”

　　盛景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丹燚回头看去，只见他牵着一匹非常漂亮的白马，眼睛透亮，通体洁白，没有一根杂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光，只是……
　　“这马也太小了吧？”丹燚不高兴的说道。

　　这匹白马漂亮是漂亮，可身形比起别的马来小了一圈，一点也不威风。

　　盛景栖摸了摸马头，温柔的说道:“哪里小了，它已经两岁了，已经可以骑了。”
　　两岁？两岁在丹燚的脑子里还是个没出生多久的孩子呢。

　　丹燚沉默了一会，不干了，他指了指盛景栖的坐骑说道：“我要这只。”
　　盛景栖看了一眼，冷冷淡淡的说道:“这匹可是我的心头好，你想都不要想。”

　　“切，小气。”丹燚不情不愿的上前，“你可真畜生啊，人家还是个孩子，你就这么虐待它。”

　　盛景栖好笑道:“你当我舍得？要不是所有马中只有它最小，我才不舍得给你。”

　　丹燚没听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盛景栖说道，“你看那些大马，哪个不怕你？吓坏了一匹我都心疼。”

　　这话明贬暗捧，丹燚听着还挺舒心，他刚伸出手，那马儿自觉乖乖上前用脑袋温顺的蹭了蹭丹燚的手，它的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只有阳光混着稻草的味道，让人想起成熟的稻子。

　　丹燚好色，不管是美人，美物还是美景都能讨他的欢心，他原先的不满瞬间被马儿的温顺打破，安抚的拍了拍它的脑袋。

　　盛景栖趁机道:“它是不是挺有灵性的？等过两年也就长大了，不比别的马差。”
　　丹燚应了一声，牵着缰绳往外走，“走着，宝贝儿。”

　　丹燚没骑过马，但骑过妖兽，原理都差不多，何况他又是个胆大包天的，晃晃悠悠了小半圈后，就自己驾着马小跑起来。

　　小马跑得又稳又慢，盛景栖不放心丹燚那个一蹦三尺高的性子，也利落的上了马，控制着缰绳悠悠哉哉的跟在丹燚后头。

　　美人配良驹，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丹燚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如影随形的目光，被盯的怪不自在的，他回过头凶巴巴的说道:“你老看我干什么。”

　　“好看呗。”盛景栖不着调的说道，他扯了扯缰绳，拍马追上，故作惊讶，“哎呀，这是哪来的美人，生的好生俊俏，跟哥哥我回家作压寨夫人怎样。”

　　丹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盛景栖，你一天不调戏我会怎样。”
　　“恩，会死。”盛景栖状似思考了一会，勾了一下丹燚的下巴，“会闷死。”

　　丹燚不可理喻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脑子不太正常的人有什么交流比较好，撇过头不想理他。

　　盛景栖也不在意，接着逗他:“你怎么知道我这叫调戏了。”

　　丹燚看了看左右没人，小声说：“顾怀谨说的，他说你这人放荡，凡是不正经的话都可以算是调戏。”然后直起身，警惕的看着他，“让我离你远点，别被你占了便宜。”

　　盛景栖：“……”这顾怀谨，什么时候给这傻鸟灌的迷魂汤，不好骗了。

　　他驱马凑的极近，探过身来，揽着丹燚脖颈，轻轻的开口:“这就叫调戏了？小朱雀，你等着，哥哥以后有的是机会带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调戏。”

　　丹燚耳边全是盛景栖暧昧的气息，偏偏脖颈被人勾着躲不开，连颈侧上麻麻痒痒的。当盛景栖话音落下时，他甚至察觉到耳边被人浅啄了一口。

　　丹燚整只鸟都要炸了毛，耳朵瞬间染上一层血色。他猛的推开盛景栖的胸膛，拍马远离了几步才回过身来，指着盛景栖骂道:“你……”

　　“我放肆了。”盛景栖先他一步开口，脸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毕竟方才就他们两人，别人从远处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可这老混蛋脸上正经，眼里全是揶揄，甚至还轻轻舔了一下唇瓣，意犹未尽似的，“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本王见怪。”

　　丹燚被盛景栖这一出不要脸的行径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偏偏他又被教得很好，不怎么会说难听的话，你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干脆鞭子一扬，快步往都城的方向跑走了。

　　盛景栖看着丹燚落荒而逃的背影，洋洋得意的在后头叫道:“殿下，急着跑干什么，等等本王。”

　　大宣的皇城名为天都，是整个大宣最为热闹和繁华的地方。仅仅只是站在城门口，丹燚就已经感受到喧闹的人气。

　　十里红尘就像是泄闸的洪流，浩然奔涌，让人措手不及。

　　“发什么愣呢？”盛景栖拍了一下丹燚的后脑勺，“该进城了。”
　　“哦。”丹燚难得没有追究盛景栖的无礼，他的心神都被天都的繁华给夺了去。

　　天都八街九陌，车水马龙，哪怕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比其他地方宽了一倍有余，也依然堵的水泄不通。

　　护送的车队声势浩大，非得前边有人开路才能慢慢往前行进，引得路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甚是稀奇。

　　丹燚不在意让人看，他的目光在路的两边来回转着，只觉得目不暇接，之前的小城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没想到与这都城相比，顿时成了清汤寡水。

　　这里商铺鳞次栉比，酒楼、茶馆、首饰、香料，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娇花似的美人在门外摇曳生姿。车队行过时，手绢鲜花兜了丹燚满怀，脂粉混着花香熏得他鼻子犯痒。

　　丹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拿着手里的帕子，愣愣的抬头往上看，引得美人红霞飞了一脸。
　　“行情不错啊，小殿下。”盛景栖看着丹燚愣头愣脑的样子，揶揄道。

　　丹燚歪着脑袋:“什么意思？”
　　盛景栖没有解释，只是取走了他怀中的香帕感叹道:“哎呀，这往后满城的美人又要多一个春闺梦里人了。”

　　车队走过了好几条街，最后直向着这天都最威严奢华建筑的走去。当整个队伍都停下时，丹燚还沉迷在醉人的红尘里，只听见耳边盛景栖温柔的说道：“小殿下，该下马了。”

　　丹燚如梦初醒，如大醉一场的人脚步虚浮的扶着张福海的胳膊下了马，看见身前一个手拿拂尘的老太监在宫门口候着，他的身后是队列整齐的兵士和礼官。

　　老太监看见来人立马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却是对着盛景栖说话：“王爷辛苦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皇上怕是会心疼呢。”

　　盛景栖推辞：“接五殿下入京，乃是为父皇效力，有何辛苦可言。”

　　老太监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向丹燚走来，看着依旧恭敬，但明显没有了刚才的亲和:“这是齐国五殿下吧，奴才有礼了”

　　丹燚没应声，他正抬眼看着那巍峨的宫门，红漆金瓦，甚是宏伟气派，上头用金色的牌匾上写着崇天门。

　　老太监冯喜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从没这么被人下过面子，一时脸色不太好看，暗道这齐国殿下真不识趣，都沦为质子了，还摆着什么架子呢。

　　盛景栖看在眼里，但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做声，用眼神暗示张福海做些什么，不要得罪了这老太监，给自己找罪受。

　　张福海只以为自家殿下是觉得受了怠慢，心里憋气，连忙自己上前迎了过去，手里塞过银两，陪笑道:“这是冯公公吧，咱家殿下路上劳累的很，身子有些不适。公公备受皇上青睐，今后还得多麻烦公公了。”

　　冯喜接过银子，脸上顿时笑呵呵的，“哎哟，哪的话，伺候殿下是奴才的福气。皇上正在宫里等着呢，要为殿下接风洗尘，咱这就走着吧，莫让皇上等急了。”

　　丹燚瞥了一眼老太监，不明白他的情绪怎么转换的如此之快，但他也不怎么在意，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倒是老太监被丹燚矜傲的眼神看的莫名心颤，连忙领着众人入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