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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番外七 副cp ...

  •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离渊都待在藏经阁,他那时候什么也不会,也没人教,全凭自己摸索。他也明白凡人修士再怎么修炼,也无法与天生神力的巫妖相比,所以他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学阵法,学符咒,学炼器以弥补自身的不足。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摆的阵常常让那些大妖们狼狈不堪,他炼的法器总是一件难求。那段时间里,离渊很久都没有见过丹煊,但也的的确确长了许多本事。

      当他再次站在丹煊面前,并用自己的本事杀死一只妖兽时,丹煊也没有食言,大手一挥,破例让他随了军。

      可随军很苦,谁都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到。离渊也并没有因为丹煊的破例而得到任何的好处,他从最底层的无名小卒做起,靠着杀敌的数量一点一点往上爬。

      也是在这个时候,离渊才知道他的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光鲜。军中的将士们大抵分为两派,一派还是以凤凰为首的老顽固,在他们看来,丹煊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人,明明是一只朱雀,却要占着凤王的称号,不伦不类的,而另一派则是觉得凤凰夺权无望,干脆依附于丹煊手下,还能讨些便宜。

      离渊知道后,既气恼又无能为力,他从没想过他的神明原来和他一样,在这些人眼里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打战的利器。

      他也曾暗戳戳的提醒过丹煊,可对方只是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既不意外,也不愤懑,好像早就对那些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只是懒得去应付罢了。

      离渊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丹煊受伤时宁愿一个人待着,因为他没有什么人可以信任和依靠。

      这让离渊既心疼,却也生出一丝隐秘的窃喜,他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哪怕这听起来很卑鄙。

      也许是他的愿望太过强烈了吧,上天真的给了他一次机会。

      那天残阳融成了血色泼洒在天幕上,地上也是猩红一片,新鲜的血腥味随着回荡的风弥漫在空气里,难闻的厉害。

      丹煊站在刚刚落幕的古战场上,淡淡的看了一眼遍地的断肢残骸,正打算领着将士们回营,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数不清的落石从崖壁两侧滚落而下,把山谷的出口堵的严严实实,蛇打七寸似的直接把丹煊和他的军队截为两段。

      同时,数以万计的巫族从山谷上冒出头来,个个手持弓箭朝谷中射去,霎时结成了数百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严丝合缝的盖在山谷上,把谷地变成了屠宰场。

      这场变故打得人措手不及,那些将士们还未从战胜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漫天的箭矢打得七零八落。

      离渊撤离的早,此刻被拦截在山道里,看着眼前的巨石心急如焚。他不知道现在山谷里是什么情形,只能听见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而他的王至今还没有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残存的队伍,这才注意到那些老顽固早就跑没了踪影,这分明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提前一步跑了。

      离渊愤恨的咬紧了牙关,他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腹背受敌,这一战的胜利不过是个诱饵,把丹煊猎杀在山谷里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离渊恨极了,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的王要给这样的人卖命。

      越来越多的巫族围堵在山谷上,有人见势不对,趁着敌军没空理会他们这群残军败将,趁乱逃走了。

      离渊看着渐渐稀少的队伍,也不指望这些人会帮什么救兵来。他一连在巨石上贴了许多张爆破符,可也不知道这石头上是设了什么阵法,炸了好一会儿也只炸出一个小缺口。

      离渊等不及,就着那缺口用手使劲的刨,直到手指都碎石刮得鲜血淋漓,他才刨出一个小洞来,费力的缩着手脚,把自己挤了进去。

      箭矢的破空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上的巨网以丹煊为中心一层层的往下压,漫天的金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王,跟我走!”离渊一把拽住的丹煊的手腕,带着人要往刚才他钻出的那个石洞跑。

      丹煊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人为了他自投罗网,“你,你进来干什么?不要命了!”

      离渊没时间表忠心,他手里忙着漫天洒符咒和法器,好阻拦那些攻击一时半会,一边把人往背后推,“王,没时间了,你快走,我断后。”

      可是他立马发现,那些大网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丹煊走哪就跟到哪,看得出来巫族是真的铁了心要把他绞死在这座山谷里。

      “我走不掉的。”丹煊抬头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近的大网,“他们既要我死,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他攥紧了手中的佩剑,甩开了离渊的手腕走上前,冷静的说道:“你走吧,不要白费了一条性命。”

      “王,我不走。”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王!”

      “离渊。”丹煊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他一手救回来的孩子,向来冰封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我不会死的。只要还有一个人信奉我,我就不会死。”

      离渊跪在地上,看着他的神明,不言不语的,眼里全是劝不动的倔强。

      “罢了。”丹煊无奈的道,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离渊头上,说道,“护好你自己。”

      离渊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这人打算做什么,只见下一刻,丹煊一剑斩向那些咫尺之遥的巨网,数百大网竟然同时从中间开始断裂,当一条狭窄的裂缝出现时,丹煊红光一闪,眨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朱雀神鸟降临在天际。

      那是离渊第一次见识到了神明真正的模样,强大,威严,看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

      神鸟盘旋在山谷之上,双翼搅起的罡风犹如秋风扫落叶似的卷得巫族纷纷从山谷上跌落,把那些刚摆好的阵型直接给拍散了。痛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丹煊没有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他凌厉的俯视着身下的山谷,张嘴吐出一团巨大的火球。

      轰——

      火球将大网彻底击碎,又在落地时怦然炸开,炽白的火海转瞬席卷了整个山谷。

      离渊躲在丹煊的外袍下,虽然没有被殃及,但仍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身上,那是一种直接焚烧在灵魂上的灼痛。

      然而这还并不是终结,火球带来的冲击仍在持续,他明显感觉到大地在猛烈的晃动,咔嚓的破裂声不绝于耳,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要把大地给撕裂。

      果然,下一刻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乍然横亘在谷地上,森凉阴寒的气息源源不断的从里面溢出来,隐隐还能听见哗哗的水声和悲惨的哭嚎。

      离渊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巫族再清楚不过,那是阴间,是冥府,是掉下去后永无天日的深渊。

      传说朱雀可以引渡死魂,丹煊这是把死门直接给搬来了。

      巫族的兵将们顾不得熄灭身上的离火,连滚带爬的往岩壁上攀爬,远远看去就像是花茎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虫。

      可是好不容易洞开的冥府怎么会轻易合上,燃烧的火海霎时间分化为数万只火鸟,它们肆意的从巫族的胸前穿堂而过,勾过体内的生魂,眼也不眨的直直往缝隙里坠去。当最后一只火鸟坠入深渊时,那大开的冥府又轰然合上,只留下一条不规整的裂纹,像一条极丑陋的疤。

      离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头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他的王很强,强到不屑于任何的阴谋诡计,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依靠。

      “在发什么愣呢?”

      离渊蓦地回过神来,只见他的王不知何时回来了,脸上是说不出的疲惫。

      “王!”离渊连忙爬起身,扯下身上的外袍仔细的罩回丹煊身上,又掸尽石面,扶着人小心的坐下休息。

      “王,要不要先喝点水?”离渊扯过自己的水囊问道。

      “不着急伺候我。”丹煊指了指离渊身上的伤口,“先处理好你自己身上的伤再说。”

      离渊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没事,我皮实,这点伤一会儿就好了。”

      丹煊打量着离渊的眼睛,和多年前一样,既无惧也无畏,他慢慢道:“我当初没看错,你是真不怕死,还敢陪着我来送命。”

      “死有什么好怕的,眼一闭,腿一蹬就过去了。”离渊小声嘀咕着,头一次忘了用敬语,“只要能救你,死一万次都行。”

      “那要是没救成呢?”

      离渊抬起头,认真的道:“那我就杀光那些叛徒,再追您而去。”

      说完,他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有些丧气的说道:“可是,有没有我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吧,我什么用也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丹煊沉默的看着离渊低垂的脑袋,突然说道:“是没什么用,还很累赘。”

      离渊的头垂得更低了。

      “可是……我很高兴。”

      “啊?”离渊倏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以后就跟着我吧。”

      离渊被这意外之喜给砸懵了,他愣愣的看着丹煊起身离开,这才兴高采烈的追上前去,“是!”

      从那天起,离渊成了丹煊的小尾巴,他也如自己曾经妄想的那样,成了唯一一个可以陪丹煊出生入死的人,唯一一个能在他受伤时留下的人。

      他甚至是唯一一个收到丹煊骨戒的人,尤其当丹煊告诉他,护着这个骨戒就相当于护着他的一条命时,离渊几乎觉得自己是发癔症了,他不由自主的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他,而不是交给丹燚?

      丹煊闻言只是略带嫌弃的说道:“就他那个毛毛躁躁的性子,不到一个天就该给我磕碎了。”

      这话让离渊心里极为高兴,因为他终于把那个孩子给比了下去,在那人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唯一这个词,每每想到,总能让离渊偷偷高兴好半天。

      而这样的欢愉持续了将近八十年。

      那几乎是离渊此生最为惬意的日子了,丹煊不在出门征战,丹燚也被冥川给带走了,除去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偌大的丹穴山只有他和丹煊两人。

      于是,漫漫时光可以用无尽的小事去挥霍。

      他花几天几夜给丹煊炼制世上最漂亮的法器,收集一季的落桂酿了十几坛金桂酒,又或是什么都不做,单单只陪着那人吹风听雨都能让他心里泛着甜。

      而过于美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离渊一开始只是想着只要能陪着那人就好,可是现在他突然又不满足,他胆大包天的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在进一步?

      也许是月色太美,酒色醉人,离渊望着那人醉卧在凉榻上,无知无觉的任由石榴花的落瓣洒落了一身,心里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再次冒了出来,他鬼使神差的俯下身,隔着那抹单薄的花瓣,轻轻覆了上去。

      那是克制又清浅的一吻,却让离渊的整颗心彻底乱了。

      他像是从大梦中惊醒,愣了一瞬,张皇失措的掉头就跑,没有看到一双清亮的凤眸正目光深沉的望着他离去。

      后来……就没什么后来了,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念头都湮灭在那场天劫里,那也是离渊这一生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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