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朕建的金屋藏了自己》眼睁睁看着

36、陈党（上）

　　萧玉甫动，韩夫人便伸手拦截，“三王爷留步。”

　　“韩夫人，何意？”萧玉明知故问。

　　韩夫人是陈方尚在象郡为官时与当地的土著蛮族所生之女，其母据说是当地的蛮族酋长，身材高大，力大无比，堪比男子，虽然韩夫人继承了其母的孔武有力，但其自幼跟随陈方，身为人父，陈方虽没明面认她，但对她教导严苛，专门请了西席教她读书认字，明志识理。

　　所以莫看韩夫人外表粗狂，但胸中文墨胆识俱全，一点也不亚于普通士人。

　　被拆穿身份的愕然稍纵即逝，韩夫人一个呼吸的功夫就重新镇静了下来，她只身挡在萧玉前行的路上，寸步不让，推辞道：“没什么多余的意思，贫妇只是不想在家中看到三王爷这个杀夫凶手而已。”

　　“原来如此。”萧玉状似了然地点头，口中却道：“我还以为是韩太仓生前好友集聚，韩夫人不乐意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参加。”

　　萧玉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韩夫人听闻此言后，当即便明白萧玉所指为何，虽然她尚不明白萧玉从何处得知她的身世，以及又从何看出韩芝仙的党友会借祭奠相聚，但愕然归愕然，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制止萧玉登门。

　　稍一怔忡后，韩夫人道：“三王爷说笑了。”

　　“说笑不说笑，韩夫人心知肚明。”萧玉气势全开，压制道：“但今儿，我还就非登门祭奠韩太仓一回不可。”

　　韩夫人咬牙：“若我非不让你去呢？”

　　“韩夫人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萧玉斜眼睨道：“你莫忘了我的身份。”

　　迫于萧玉身份压力，韩夫人无话可讲。

　　然而，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替她撑腰。

　　“三王爷这等人物，难道就是在寡妇门口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吗？”

　　萧玉探头，循声望去，便见韩夫人身后立着位玄衣青年，他容貌凌厉，气度凌冽。

　　此人名唤陈霖，乃陈方幼子。

　　萧玉虽然认得他，但与他交集不多，前世今生合在一起，拢共见过他三面，第一次是前世萧珩葬礼上，他曾隔着人群匆匆瞥过陈霖一眼，第二次是陈家诛九族，宫人将陈家男丁被砍下来的脑袋呈给他看时，他在众多首级中瞥见过陈霖。

　　这是第三次。

　　虽说算上这次也只见过陈霖三面，但这并不妨碍萧玉听过他的名讳。

　　这陈霖叛逆，于理不合地痴恋上了灯红酒绿之处的一位小倌，并扬言此生不娶妻，要与这位小倌厮守终生，如此行径成了上京城内茶余饭后的笑谈，其父陈方暴跳如雷，一气之下将他逐出了家谱，在为这桩笑谈添色一笔。

　　瞪视良久后，萧玉道：“闻名不如见面，陈小公子，果真如同传闻所说般一表人才。”

　　“彼此彼此。”陈霖讽刺。

　　陈霖在朝中没有一官半职，萧玉尊敬他父亲陈方，客套地唤他陈小公子。

　　“陈小公子，你也是祭奠韩太仓的吧。”萧玉熟稔道：“正所谓相见便是缘，我俩既然在这碰上了，就结个伴，一通进去拜祭一下韩太仓的在天之灵。”

　　陈霖漠然：“我不是主人，没有资格邀请你一通前往。”

　　看出他是在和韩夫人相互勾结，共同扯皮，萧玉直接讲话说死，道：“这个陈小公子放心，萧玉在不才也是个皇子，能登门拜访，韩家也算蓬荜生辉。”

　　见势阻止不住，陈霖给韩夫人使了个眼色。

　　韩夫人额首，道：“三王爷话已至此，那就请吧。”

　　萧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他却装作没看见，跟上韩夫人，步履轻盈地朝韩家方向走去。

　　坐落在上京最鱼龙混杂的东城北区，韩家宅邸延续了一脉相传的腐朽陈旧，未待走进，一股木材腐败的霉味扑面而来，致使萧玉呼吸一窒。

　　注意着萧玉一举一动的陈霖讽刺道：“你若待不惯的话，就请回吧。”

　　萧玉没搭理这突如其来的找茬，而是越过门栏，将目光投在了停着灵柩的中庭。

　　中庭布置的较为普通，长满青苔的地当中停着韩芝仙的灵柩，灵柩前搭着个简陋的祭台，祭台上零星摆放着祭品和香烛，而灵柩两侧则摆满了白黄两色宣纸扎成的花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萧玉踏入中庭后，始终觉着差些什么，但又毫无头绪，直至陈霖将一捆香烛粗暴地塞进他手里，道：“你不是来拜祭韩兄的吗？那请吧。”

　　经他一问，萧玉终于觉察到这里少得是什么了。

　　声音。

　　整个宅邸没有哀乐，也听不到人声。凑巧，此刻风平，连此前一路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座府邸安静的过于诡异。

　　萧玉从小祭台上快燃尽的香烛那里借了点火，点燃了他手上的香烛，并将它们插进了已经积满香灰的瓷碗中。

　　“三王爷，我这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一侧焦急等待的韩夫人，见萧玉插好了香烛，忙不迭送客，“而今，您祭奠也祭奠过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本该如此。”萧玉笑意盈盈，道：“但我想着我来都来了，为何不见见陈氏党徒。”

　　韩夫人和陈霖面面相觑后，道：“三王爷，贫妇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萧玉一点情面也没留，直言不讳，“就是韩夫人你让令郎通知躲起来的那些人。”

　　与此同时，萧玉环顾四周，果然韩耀早已不知所踪，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韩耀好像从他和韩夫人对峙起，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所作所为败露后，韩夫人年纪和经历在这摆着，表现还算镇定，虽也惊惧，但尚能做到面不改色，那陈霖相较就差之甚远了，一个呼吸前的凌冽傲慢无影无踪，他若惊弓之鸟，面上呈现一派惊惧之色。

　　韩夫人余光注意到他，咳嗽一声提点他的同时，道：“三王爷，说笑了。”

　　“韩夫人，你这话我真的听腻了。”萧玉已经不想在和她扯皮了，直接戳穿，道：“我猜应该是伪装成超度亡灵、做法事的道人还有吹奏哀乐的乐手进入令府的那票人。”

　　韩夫人听得心惊肉跳，萧玉毫不在意，继续道：“我想见见他们。”

　　事已至此，萧玉已然算到了所有后招，韩夫人一脸菜色地认输，道：“三王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韩夫人，你不觉得令府安静的有些异常吗？”萧玉笑吟吟道。

　　韩夫人恍然大悟，一场白事悄无声息，既没有诵经超度的道人，也没有吹奏哀乐的乐手，的确处处违和。

　　“确实。”韩夫人失笑，道：“看样子，我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韩夫人的招数挺精巧的，只是我恰巧发现了漏洞。”萧玉状似无辜道。

　　“既然三王爷已经发现，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边请吧。”

　　韩夫人莞尔，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萧玉前往后院。

　　“大姐！”
　　陈霖惊呼制止。

　　韩夫人微微摇头，道：“七弟，我们由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三王爷既然要见，那么就让他见上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