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与赖皮的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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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霍子昳几乎是惊醒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坐起来扭头一看，昨晚梦里的沙包还在窗户边上坐着呢。
霍子昳叹了口气。要是这人真的是沙包就好了。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还好还好，面纱还在，就是隐蔽气息的效果没了。
幸好系统还没有抠门到这个地步，连面纱都给她整没了，不然她的真容不就暴露了么。
“别在乎你那面纱了，晚上睡个觉翻来覆去的一点都不老实，早就把你的容貌暴露光了。”席靖好像是一晚上没睡，此刻依旧是保持着和昨晚一个姿势，冷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完了，忘了面纱架不住大动作了。
霍子昳悻悻地笑了一下，把面纱取下来了，重新在系统那里续了费。
她才发现，这面纱怎么跟星际视频软件充 VIP 一样啊？！
一大早上起来就有人不停地给她添堵。
霍子昳打了水进来洗漱完，开始在屋子里做锻炼，结果席靖在旁边挑剔无比地说：“菜鸟。”
霍子昳出门准备吃早饭，在她迈出门前的最后一秒，身后传来席靖悠悠的声音：“记得帮我带点儿。”
霍子昳费尽心思遮遮掩掩地给他带了早餐，再要出门去工作的时候席靖又好似漫不经心地说：“虽然是夏季，但是我穿着一件破破烂烂满是血迹的里衣不太好吧......”
霍子昳忍无可忍地转身：“大哥，您的要求未免有点儿多。”
席靖明明是要吃早餐了，却还是不摘下面罩，斜了她一眼：“大姐，现在性命堪忧的人可是你。”
霍子昳有气没处发，懊恼地原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要出门。
席靖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要深蓝色的。”
霍子昳来到了东市最负盛名的男装店，润玉坊。时间还早，店铺刚刚开门，也还没什么人逛街。
可是霍子昳此前完全没有自己去男装店的经历，现在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
咋办，她也不可能拉着穿着一身单衣的伤员出来逛街吧？更不可能找她的小姐妹啊！那席靖的事就要暴露了......说不定最后全都会被席靖封口......
霍子昳在门口别别扭扭地站了好一会儿，被小二看到了，迎出来问：“姑娘，可是要买衣裳？”
霍子昳惊了一下，强装镇定地点点头。
“成衣还是定制？”小二见她不进来，就推了她几步进门，热情地推销道，“可是给相好的买的？店里新到了一批从江南运过来的水华锻，成色可好了，显得贵气却又不俗气，做成衣服穿上了就是翩翩公子，是难得的上品，您可要看看？”
霍子昳呆了几秒，尴尬地拒绝了。
席靖又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就算他想待她还不乐意呢。
对，最好赶紧走。
“看成衣，成衣。”霍子昳尴尬地看了一眼掌柜。
“客官可有什么要求？店里前两天刚刚做完了一批新衣，刚刚上架，街上还没人穿，若是现在买了绝对亮眼！”
霍子昳扫了一圈，还是有点尴尬，于是直接跟掌柜说：“深蓝色的，有吗？”
“哎呦客官，要不是您是女子，还是第一次来，我还以为您提前知道了我们上新的成衣呢！”小二乐呵呵地说，“咱们家的新品呀，正巧就是深蓝色的！”
“行行行，就那款了。”霍子昳随随便便地就应了下来，反正不是给自己买衣服，敷衍了事。
“那么请问客官是要什么尺码的呢？”小二的笑容格外大。
“身高大概六尺四。”霍子昳回忆着席靖的样子，“肩宽大概一尺四。”
“好嘞您！”小二的身影一下子从眼前消失了，又顷刻间重新出现在身边，手里捧着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蓝色调衣物，“里衣到外褂全都有，甚至还有披风，春夏秋冬都不愁！您要看看成衣的模样吗？”
这么多衣服，全都展开来再叠上肯定要好长时间。身后已经逐渐又其他顾客走进来，霍子昳实在不想多待，也怕出来太久何绛她们会担心也会怪罪，于是催促道：“不看了，直接结账。”
小二乐呵呵地把她带到掌柜那里，从掌柜嘴里吐出来几个字：“给客官抹个零头，二十二两。”
霍子昳这才意识到自己算是被坑了。
看那堆衣服料子是不错，不过若是一般平头百姓进来逛或许不会考虑买这么贵的衣服。店小二估计就是看准了她想赶紧买完走人，所以实打实地坑了她一把。
霍子昳这次是认真地把店里打量了一圈儿。深蓝色的衣服倒是还有其他款式，不过看起来料子就没有这一套好。而且这可是包含了春夏秋冬大礼包，要是能当做遣送费把席靖打发走也不错......
霍子昳掏出来自己当初从平姑家里“借”走的银票和碎银。当时没有细想，不过事后想起来，就涟水巷那儿一众房子的模样，普普通通，甚至说得上是简陋，也没其他人住了，她当时“借”走的，也就可能是嫁妆、遗产一类的......不然这钱财数量和房产价值真的不匹配啊。
对不起，平姑，和你的老公！
霍子昳又在心里悄悄拜了拜，数了二十二两递给了掌柜。
之后就只剩一张银票了。
霍子昳才来丹朱阁帮工几天，除了包吃包住之外，是一点儿工资没发。原本霍子昳平时也没啥花钱的地方，可能就是买点儿小零嘴儿、小饰品，衣服也是穿的李子甜的。得亏她俩是好姐妹，谁也不嫌弃谁，不然霍子昳可能就得自己掏腰包买衣服了。
不过出来这一趟给席靖买衣服，真的几乎掏空了她大半个身家......
她都付出了这么多，席靖要是还想杀她，也太忘恩负义了吧！拜托他发发善心，看在这身衣服的份儿上，赶紧走得远远的！她保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霍子昳付了钱，看着掌柜拿布包上了衣服，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背上布包走了。
知晓全部过程的观众们还在弹幕里：
【嗷嗷嗷，是爱情的预兆！】
【阿早一看就不是真的要杀你的主播！】
【早日摘下他的面罩吧主播！准保有大惊喜！】
什么鬼？什么狗屁爱情？你们不身临其境是不会懂的！
她真的会死的好吗！席靖真的很吓人！
虽然只有昨晚吓人......
但是你们咋就叫上阿早了啊！拜托！！！
霍子昳隔的远远地观望着丹朱阁的大门口。
唉，人实在是多，而且李子甜就站在门口呢！进到店里还有陈丹！
不能从正门走。
霍子昳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边往后院的方向走，一边思考着自己应该从院墙的那个地方翻进去比较合适。
顷刻，霍子昳的视线里就出现了后院标志性的老树。她环视一圈，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小轻功就翻进了院子里。
完美！
还没等她呼出一口气，身后就传来何绛的声音：“可算找到你了阿朝。大早上的，你在这儿躲着干什么呀？”
霍子昳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不能被何绛发现自己偷跑出去给席靖买衣服，还会轻功！
霍子昳借着角度优势悄悄地把布包藏到了墙后面，顺手捡了个小树枝，转过来讪笑：“刚刚路过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蚁窝，闲心大起，就过来看看。”
“一个蚁窝看这么半天呀？”何绛轻笑了几声，“这有什么好稀罕的？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何姐姐对不起啊，耽误了工作时间。”霍子昳看有台阶可下，赶紧说道，“我马上就去店里。”
何绛本来想让霍子昳跟她一起过去的，看她似乎还对蚁窝有所留恋的样子，于是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我先走了哦。很快街上的人就会多起来，莫要误了时辰。”说完就走了。
霍子昳扒着墙角，小心翼翼地看何绛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后面，这才如获大赦地呼出一口气，赶紧拿了布包就火速冲进自己的房间，一下子关上了门。
“哟，回来了？”席靖正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依旧戴着面罩，桌子上的早餐却是已经吃完了。
霍子昳不由得对比了一下他的悠闲状态和自己的尴尬境地，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把布包甩给他：“赶紧换上！给你买个衣服倒是贵的很，二十二两！”
她本以为席靖至少会惊讶一下子，没想到席靖只是嗤笑一声：“二十二两就嫌贵了？”
霍子昳心中顿生不满：“我手里是有些银子，但是你知不知道一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讲就是一年的伙食！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对钱财能够如此轻视？”
“我是干什么的不重要。”席靖抬起眼睛来看着她，“不过我的钱财皆是通过正经渠道来的，我从不取不义之财。”
取了“不义之财”的霍子昳：......
“倒是看不出来，你为人还挺正直的。”霍子昳干笑两声。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是你先入为主了。”席靖的语气听上去有那么一丝自傲的意思。
“倒是你，”席靖轻笑一声，“你若是真的这么体贴穷苦人民，你为什么花二十二两买衣服？我可不信成衣店里只有这一套深蓝色的衣服。”
霍子昳一窘。
她自然是为了......
“你想借此机会卖我个人情，赶紧把我打发走吧？”席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她的皮囊，“再加上，一直在男成衣店实在是有点尴尬？”
霍子昳的小心思被戳破了，不禁有些窘迫。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武功更高深的人是他，掌握她生死的人是他，尚不知全貌的人也是他。
她想去除掉这个她无法掌控的风险，硬的还来不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想打发你走，难不成还想留着你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了我的人在这儿陪我吃饭睡觉？”霍子昳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但她真的无法忍受席靖阴阳怪气的态度，“现在我们两者之间权力更高的人是你，你握着我的生死，你要是想杀，我什么也都做不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报官，因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又是为什么受了伤，你也没有真的伤害我，我的良心牵扯着我让我不要去冤枉一个好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可是你既不杀我，也不伤我，更没有做任何不利于我的事，就只是胁迫我帮你养伤，同时‘顺便’奚落我——我想让你走，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多赌几次，卖你几个人情看看你会不会善心大发地就走了，我还能怎么办？跟你谈情说爱吗？”
这一番话似乎是让席靖无言以对了。
霍子昳深呼吸几次，压下了刚刚由于火气太大而加速的心跳。
“您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却只能屈尊寒舍，只能忍受我笨手笨脚的疗伤技术，只能穿二十二两的衣服，实在是委屈您了。您若是不放心我或许会把遇见您的事说出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虽然她并不觉得她能对别人讲什么，毕竟她还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她略带怒气地凝视着席靖，等他的嘲讽，或者是刀锋，席靖却一直没出声。
屋里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席靖的眼睛里似乎少了些调笑的意味：“明天破晓，我会自己离开的。”
霍子昳明明好不容易在拌嘴吵架上赢了席靖一次，此时却莫名其妙地不敢看他，“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我不会杀你。”他说，语气倒是不同以往的平静，甚至还能说得上温和，“想来你也说不出什么。”
可不是嘛，您到现在在我心中的形象还是个蒙面人呢。
不止蒙着面，还蒙着心。
屋子里的气氛在经历刚刚的剑拔弩张后突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霍子昳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闷闷地说：“我给你换药。”
系统商城里买的金疮药效果果真不是盖的。
刚刚拆下来的纱布上血迹很少，完全不像是这么严重的穿透伤该有的出血量，甚至好像已经愈合了些许，现在看伤口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霍子昳面无表情地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再次涂抹上了金疮药。
这次席靖倒是没有像昨晚一样“无病呻吟”了。
想来也是，一个身上有那么多伤疤，还能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御轻功半小时面不改色，想来根本就是没把疼痛放在心上！
霍子昳不禁心里有些小得意。看，有的时候人就是要支愣一回，才不会被人看轻！
“你这药......”席靖突然开口。
霍子昳马上警觉。这异常迅速的愈合速度......不会被他发现我这金疮药不是这个世界的了吧？
“......还挺不错。”
霍子昳抬起头来扯了一下嘴角，又低下头继续缠绷带。
警报解除。
“好了。”霍子昳再一次把绷带的一头严丝合缝地塞进了之前缠绕好的绷带里面，站起身来擦了擦手，“我走了，你把衣服穿好。”
席靖没有回应，霍子昳也没指望他回应，转身就要拉开门出去。
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一条缝：“阿朝——”
是李子甜。
霍子昳眼疾手快地把门按上了：“别进来！”
李子甜在门外不明所以：“怎么了阿朝？你在干什么呀，一直不来，店里都快忙不过来了。”说着又要推门。
霍子昳再一次按住了门，制止了李子甜罪恶的双手：“甜甜，我在换衣服......”
“怎么啦？又不是没看过。”李子甜在门外咯咯地笑，倒是没再推门了，“怎么了呀，一大早的，就要换衣服？”
“刚刚不小心把裙摆弄脏了。”霍子昳不敢放松，密切留意着门外李子甜的一举一动，“我马上就好，你还是先去店里吧，不是说忙不过来吗？”
席靖在一旁憋着笑。霍子昳看到了，眼神疯狂示意他不要作妖，不要轻举妄动，要假装自己是椅子的一部分。
然后席靖就动了一下，椅子“吱呀”了一声。
霍子昳眼睛都瞪大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席靖，又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门外。
“我等你吧！”李子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泼甜美，但是此刻霍子昳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一如既往地明媚起来。
“不用不用，我刚刚不小心把柜子里的衣服弄乱了，可能还要收拾片刻，你赶紧去吧！”霍子昳都有点出汗了。
门外的李子甜沉默了一会儿，才委屈地说：“好吧......那你快些哦。”
霍子昳直到听不见李子甜的脚步声才放下心来。
搞得她紧张得好像房间里藏了男人。
霍子昳看向好像还在偷笑的席靖。
好吧，她房间里确实藏了男人。
霍子昳叹了口气，也懒得再说席靖了，转头就要出门。
“......等等。”身后突然传来席靖的声音。
霍子昳烦不胜烦地转头望过去，看到他无比诚恳的双眼：“记得午膳，谢谢。”
霍子昳嘴角抽了抽。
这人脸皮倒是挺厚，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受了那么多伤还依旧活蹦乱跳的吧。
霍子昳晚上又帮席靖换了一次药。
合着人家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占着她屋子里六立方米的地方，蹭她的饭她的药她的绷带，她还如此贴心服务，做慈善还是做义工呢？！
奈何已经做到这一步了，突然放手不管，似乎不太负责任。
不对，她给他负什么责任？！
“多谢。”霍子昳再一次缠好绷带的时候，席靖突然开口说。
霍子昳这次倒是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啊，这得寸进尺的脸皮怪还有点感恩的心？
霍子昳于是真情实感地回了一句：“谢谢你谢谢我。”
感恩的心，感谢你我。
席靖没回话，看表情好像是无言以对了。
不过话说，他穿这二十二两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霍子昳每次进屋时第一眼总会被床边那一袭深空蓝所吸引过去。
或许一米九几，宽肩窄腰的人，穿什么都是衣架子。
“怎么，看呆了？”霍子昳正在整理换药的工具，思想放空的时候视线又不知不觉地被立在窗边的身影吸引过去了。
唉，要是这人没这么毒舌，没这么厚脸皮，也没这么惹人生厌就好了。
“喂。”倚在窗边的身影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一双剑眉星......一双一看就是老赖皮的眼睛。
“我知道我很帅，但是你也不必如此痴迷。”那人的目光在月色的晕染下显得有些高傲，“毕竟你是得不到我的。”
一双不但是老赖皮，还是自恋狂的眼睛。
傻X。
霍子昳眨了眨眼，嘴角一咧，白了他一眼，转头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
“今晚我还是没地方睡？”席靖的声音颇有些质问的意思，“我明早就要走了耶。”
“既然你不杀我，我们就是萍水相逢，我就当是日行一善。”霍子昳冷淡地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没理由如此关照你。”
“那如果我杀你呢？”
霍子昳“呵呵”两声，“那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哪日你到了黄泉之下，要过奈何桥，我还要提前埋伏在三途河边上把你推下去，叫冤魂撕碎你的魂魄，再不能转世轮回。”
“不过像你这种犯了杀孽的，判官大人应该是要给降罪的吧？也不知道打入第几层炼狱......”
“也说不定我会化身厉鬼，夜半三更找你寻仇。”霍子昳有些困了，“哪怕杀不死你，也要扰你清梦，从此夜夜失眠。”
“最好直接就因为过于困倦而死去......”霍子昳喃喃道，眼皮已经合上了。
席靖本来听得津津有味，都可以出一本短文集《九九八十一种复仇之法》了。他正等着下文，却发现床上的人已然呼吸平稳，和周公下棋去了。
席靖无奈地轻笑一声，转过头去。
月光倾泻下来，模糊了他的轮廓，似乎也温柔了他的眉眼。如果霍子昳此时醒着，或许就不会觉得他还像平日里那般见之生厌了。
可惜霍子昳已经输了周公一局了，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与赖皮的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