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来祸祸江湖了！》宿眠

2、第 2 章

　　【出生在凶案现场】
　　【主播好惨，暴雨杀人夜】
　　【主播快去报官啊！】
　　刚刚直播间里只有寥寥200人，估计都是刷新首页最新直播的时候刷进来的，而霍子昳这凶案现场出生点一公布，瞬间就拉高了直播间的热度，一下子涌进来四五百人，弹幕要么是劝她去报官要么就是说她惨。
　　霍子昳自己看到周围的场景也是惊了一下，但是还好她早在了解系统规则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做好了心理建设，现在在看到凶案现场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就是，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冷汗兜不住一样的往外冒，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还，还有点想吐。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在镜头前强装镇定，新手主播不要面子的嘛，“还，还挺吓人的。”
　　【还，还挺？？？】
　　【主播胆子还，还挺大的。】
　　【悄咪咪说一句，直播间会显示主播心跳的。】
　　【楼上，人艰不拆】
　　霍子昳看到弹幕心脏跳得更快了，只好假装没看到，低头向门的方向走去。
　　“那还是先去报官吧。”
　　这话刚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她现在身无分文，也不识路，更是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报官？
　　于是她一下子在门口刹住脚步，转了个身就去把屋子里所有的柜子都翻了一遍，终于是让她在衣柜底层找到了这房子主人藏的钱。
　　然后她一边收拾着把翻出来的东西都复原，一边良心有些发怵，她这……算是不义之财吧？
　　顷刻她回头看了眼地上躺着那位和梁上挂着那位，然后自己就给自己劝好了：这俩人看着像是这屋子主人，看这架势像是家里吵架了一言不合就上吊，那自己拿死人钱也还，还可以吧……
　　这么想着她自己又觉得良心开始痛。
　　没事没事活在阳间得用真金白银去了阴间没有真金白银还能烧得纸钱燃得香火，那纸钱肯定比白银多啊……
　　于是她一边说服自己，一边把寥寥几张银票，一小捧碎银和几串铜钱收进衣襟，给两位大哥大姐鞠了个躬，接着就大刺刺地推门出去了。
　　然后她就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直播间观众看了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
　　【主播，你钱都拿了就不能顺道带把伞出来吗……】
　　【还真别说，这么一淋更有凄惨的样子了，主播直接上衙门哭诉去吧！】
　　霍子昳给自己没头没脑的行为找了个借口，和最后那条弹幕不谋而合。她这么看明显就更惨了啊，编个孤儿乞丐的身世也都能说的过去。
　　于是为了更加靠近孤儿乞丐的人设，她当即就躺下在地上打了个滚，雨水和淤泥沾了一身。
　　【主播够拼！】
　　【真的要艹凄惨人设吗！】
　　起来之后霍子昳才开始打量这个小屋所处的位置。说巧不巧，这磕搀的小草屋正好处在某条小巷的巷尾，占地面积也很小，毫不起眼。它周围的屋子也破破烂烂的，有些搭建用的木头都发霉腐烂了，蜘蛛网随处可见，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这条巷子里更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霍子昳叹了口气，看来想问路只能先出了巷子再说了。
　　于是她向着巷口跑去，临到了要拐到大街上的时候脚步逐渐跌跌撞撞起来。
　　一转弯视野明显就开阔多了，街道也宽了许多，也还有零星几个撑着油纸伞的人。
　　霍子昳一眼就锁定了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面带微笑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她没有直接奔着过去，而是疯了一样地喊叫着：“救命呀，救命呀，有人杀人了！”
　　路上的行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霍子昳坚持不懈地继续表演，随手拽住身边最近的大娘，往地下一坐：“大娘，大娘，我刚刚看到有人死了！一个吊在房梁上，脸都青了，一个躺在地上，血都流干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她这话说的是声泪俱下，内容也算得上是骇人听闻，于是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逐渐地越来越多路过的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呀，多半是真的。”
　　“我也觉得是，这小姑娘看上去也挺小的，估计还没及笈呢，应该不会撒谎吧？”
　　“看她跑过来的地方，那不是涟水巷嘛！那地方早就没人住了，也就平姑他们一家，该不会是她们家......”
　　“诶你还真别说，倒是有可能！就平姑整天那疑神疑鬼、怨天尤人的样子，说不准还真是她们家！我估摸着，肯定又是打架要上吊！”
　　“一个疯的一个烂的，我看他们俩也干得出这种事！”
　　“可怜了这小姑娘了，他们俩平日里争吵打架见血寻死，恼人也就算了，我们早就都见怪不怪了，可偏偏这小姑娘运气不好给撞上了，怕不是给吓着了......”
　　霍子昳听着周围人叽叽喳喳，心里也大概有了数。但是清楚了情况并不代表她不会继续演，她还不知道衙门怎么走呢！
　　于是她依然坚持着四处拽人，嘟嘟囔囔，就像是吓傻了一样。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五指纤长的手从后面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不必害怕，莫要再哭了。”
　　霍子昳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盯上的那个人，上钩了。
　　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靠着膝盖就把自己转了过来，扯着来人的衣摆：“帮帮我，帮帮我！救救我！都死了，全都死了......满地的血，那刀就插在他脖子里......”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脸色都白了，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固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是先前听霍子昳的描述也不觉得是真的死人了，只当是那家人又打了起来，平姑又一哭二闹三上吊。毕竟平时那家见血也是常事，更是好几次还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差点就咽了气。那之后那家人也没吃一堑长一智，该闹还是闹。不过听霍子昳这么一说，大家脸色都不好了——这刀都插脖子里了，人该不会真死了吧？
　　来人弯了弯腰，语气甚是轻柔，“姑娘莫怕，我是顺天府府丞，你且冷静冷静，和我说说详细情况吧。”
　　霍子昳心中暗喜。
　　看来自己的策略误打误撞钓上了大鱼——她原先就是看这街上众人皆是平平无奇，只有那一人气度不凡，身带书卷气，看着就很靠谱，想借此多认识个人，以后孤身行走顺天府也算是有个依靠，能初步建立起人脉。
　　于是她就在在大街上装疯卖傻，没有直接问衙门所在，为的就是吸引这人的注意力，再就是把事情闹大，她的样子看上去也给她骇人听闻的说辞添了几分真实性。这样一来她也可以借此立下凄惨人设，坐实自己这个小姑娘“没有见识”“怯懦而没有主见”的人物性格。
　　而此时直播间内人气暴涨，先是涌进来一波手控，等到系统镜头稍稍拉远，很快又涌进来一波颜控，弹幕里一直刷：
　　【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
　　【这就是传说中的俊俏书生吧！】
　　【许仙本仙？？？】
　　【冲这个颜值！小哥哥绝壁不简单！】
　　霍子昳此时没有精力去看弹幕，她还沉浸在自己把自己都说服了的表演中。
　　“那屋子里，屋子里的房梁上吊着一个女子，看上去是已逾中年，脸，脸色都是青紫的......她就吊在那床旁边，床脚，床脚正对着的墙旁倒着一个男人......那，那刀就直直地插在他脖子里，暗红色的血，流了满地......”霍子昳战战兢兢地解释着，都不敢抬头看府丞一眼，“大人，大人，府丞大人，求求你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只是迷路想问问路，见那家门半掩着就想看看有没有人，怎料得那家里人都死了呀！人不是我杀的，人我也不认识，那两人也是死状凄惨......大人，你帮帮小女子吧！”
　　府丞见霍子昳付在地上颤抖，语气也是惶恐不安，便觉得这话不假。他轻轻地托着霍子昳的肘把她扶了起来：“姑娘莫怕，此乃凶案，姑娘不如随我前去衙门报官吧，这样也能快些调查真相，还了姑娘清白，也是去了晦气。”
　　霍子昳没应，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身上的衣衫已然全被雨水浸透，墨色的长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模样极其狼狈。府丞虚搀着她，默默地把油纸伞望着她的方向挪了大半，引着她往一个方向去。
　　围观的人群见主角都走了，再是好奇，也不敢往现场去查探，只好聊了几句就纷纷散去了。
　　直播间里与之相反，倒是愈加热闹：
　　【俊朗温柔府丞小哥哥！我沦陷了！】
　　【主播荣获有点南新晋影后。】
　　【见演技&人设进。】
　　【我预言主播会上新手榜前十。】
　　【冲这演技和反应，我粉了。】
　　【主播内心：阴谋得逞。】
　　从霍子昳冲出巷子到现在她被府丞带走，这中间一共才过了五六分钟，而直播间的人气却已是刚刚的数十倍。
　　只是霍子昳此刻还不知道直播间情况如何，她一路低着头，倒是无法抬头看直播间，脸上更是极其消沉，看上去像是还在刚刚的恐慌中没缓过来。
　　“姑娘莫怕了，等我们报了官自会有人来处理此事。衙门离此处不算远，只是有些绕，这一带都是些小巷子，只是看上去远。”府丞微微侧着头，询问起霍子昳的身份来，“不知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霍子昳心想这人对着我这么狼狈凄惨的模样还能说出来“有幸”和“芳名”，看来确实是个高人。
　　“小女子，小女子名叫顾清朝。”霍子昳的声线略显青涩，还有些许颤抖，“先前家中糟了难，家人都不幸去世了，只有我引着当日不在家才逃过一劫。现下本是想着上顺天府来谋个生计，好歹过活，没想到先是迷了路，再就撞上这等子事......真是天要绝我！难道是因着家中亲人都没了，我也不能独活吗？”
　　“姑娘莫要这样想。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是断断不会这样无情的，既然已经给了姑娘一条生路，就万不会再揪着不放。姑娘想开些，顺天府机遇良多，往后的日子定会愈加顺畅的。”府丞一阵温声细语安慰着霍子昳，把她先前还确实慌乱着的小心脏给安抚了下来，神情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幸好是遇上了大人这等好人，才有如此宽厚之心愿意相信我帮助我，小女子感激不尽！”霍子昳作势就要行礼福身。
　　“不过带个路而已，我也没帮上什么。”府丞忙把她扶起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是柔和的笑意，“等下子到了衙门，这案件详情倒还要麻烦姑娘细细道来了。”
　　霍子昳抬头也冲他一笑，看上去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直播间里弹幕不约而同地刷着：
　　【快问小哥哥名字！加个通讯号吧！】
　　【如此帅气的小哥哥必须拥有姓名！】
　　【妈妈，我的白马王子出现了！又帅又温柔，完美的男友人选！】
　　【快，主播，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霍子昳抬头时余光扫到了弹幕，心中暗暗笑了，便道，“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能知道......大人的姓名？”
　　“在下姓慕，单字一个儒。”那人脸上浮现出一抹雨天中尤显明媚的笑容，“羡慕的慕，儒生的儒。”
　　霍子昳被那笑容亮得一时眼花，不着痕迹地低了低头，作娇羞状小声喃喃，“慕儒......慕大人。”
　　“大人的名字甚是好听，是否有什么寓意呀？”霍子昳蓦地又抬起头，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慕儒的笑容淡了些许，脸上浮现起一丝怅惘：“寓意......父母自小就希望我能成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文人，如此便唤作慕儒。”
　　“大人似乎，有些不喜？”
　　“并非不喜。”慕儒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万般无奈和失意，“我有何不喜。”
　　“幸是我没有辜负父母一番厚望，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他的目光略微失去了焦距，停顿了些许像是在回忆曾经那些身为探花时风光无限的日子，继而又忽的低下头，“只是好景不长。我入朝为官，靠着老师的关系进了都察院，没有去翰林院，却也因此惹到了当今姚阁老，被贬到衙门做了府丞。”
　　姚阁老？
　　霍子昳眉峰微挑，心生疑惑。她想来熟悉华夏历史，却是不知道成化年间哪里来的一个姚阁老。
　　难道，这不是历史上的明朝？
　　“我怎的同你说这些，想来你也是不会懂这其中辛酸的。”慕儒摆了摆手，脸上神色逐渐收敛，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就仿佛刚刚满脸惆怅迷茫的人不是他一样，“前面不远处就到衙门了。”
　　霍子昳面上依旧是懵懂的笑，心底却像是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她又怎么会不懂这其中辛酸？都是人生失意，有志而不能成，她又何尝不懂？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话题过于沉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一路走到了衙门。
　　“我领你进去就可，就不需要鸣鼓了。”慕儒带着霍子昳在衙门大门口停顿了片刻，小声嘱咐道，“如今顺天府尹乃是齐致远齐大人，为人刚正不阿，性直行端，姑娘进去了不必紧张。”
　　霍子昳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稍稍落后半步跟着慕儒进了衙门。
　　雨下了一路，此刻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豆大的雨滴密集地咋在屋瓦上，像是电影里高潮来临前的示警，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明明霍子昳什么事都没犯，在这气氛下心也不由得揪紧了。
　　趁着还在院子里走的功夫，霍子昳悄咪咪地扫了几眼直播间的弹幕。
　　【小哥哥仕途不顺，怀才不遇，真是令妈妈我惋惜嘤嘤嘤......】
　　【讲真，小哥哥浑身上下穿越打脸逆袭爽文男主气息。】
　　【其实言情剧深情男配也很适合......养成系的那种。】
　　【主播不能输！主播也有凄惨身世！】
　　【关键人物石锤。小哥哥不是关键人物就是大人物。】
　　【先别着急啊老兄们，主播还没开称号系统呢。】
　　称号系统？
　　霍子昳成功从弹幕中获取关键信息，低下头开始懵逼。
　　她平时不看直播，先前也没用直播经验，签合约的时候也没人给她介绍介绍，开播教程也是简洁的不能再简洁，一看就是编剧懒得在这种似乎无关紧要也赚不了钱的事上花费字数。
　　因此，她完全不明白，这个称号系统是个什么鬼。
　　看前一条弹幕，似乎称号是有关键人物和大人物......相当于给角色分等级？以在主线剧情中的戏份？
　　跑题了，这里不是剧组。
　　霍子昳蓦地记起来系统一开始发布的第一个主线任务：在12日内结识一位关键人物。
　　所以这个关键人物指的就是称号为关键人物的人吗？但她现在还没解锁称号系统，怎么知道谁是关键人物？
　　霍子昳左思右想想不出解决办法，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反正这才第一日嘛。
　　“顾姑娘，到了。”
　　慕儒的低语一下子把霍子昳从沉思中拉出来。她抬头看向面前带着一股森然之气的高堂，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来者何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起步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