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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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汪直作揖，脸上是温文尔雅的笑，“久闻盛名。”
对面的富态老爷笑得客套，“薛公子果然温润如玉，风流俊雅，比传闻更甚。”薛成文是汪直如今的身份。薛公子好像已经出名许久了，一路上过来倒是不少认识他或者他的名号的。
“朱蔻见过李老爷。”霍子昳照着在马车上和汪直商量好的，主动福身行礼。
“薛公子的新欢？”李老板眼神在霍子昳身上流连，面上却是打趣的笑。
“这说的是什么话。”汪直笑着，“不是从来只这一个嘛。”
语罢，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啧，好假。
这个地方叫琳琅阁，平日里就是个规模很大的当铺，也卖些平时见不到的稀奇玩意儿。可每个季度的第十八天，琳琅阁就会在晚上七点半到宵禁之前大开店门，欢迎各方权贵进入地下唱卖场，进行义卖。美名其曰是义卖，实际上的商品都是些非法的物件，甚至还有生物，因此这一场唱卖，完全就是罪恶的聚集地。
地下唱卖场分为两层，一层是普通坐席，二层形成一个弧，中间镂空以便观看唱卖，是要额外花钱或者VIP才能进入的包间。装潢倒是华贵无比，一眼望去全是钱。
不过霍子昳势单力薄，也不会想要像某些龙傲天小说里一样，正义感爆棚就要掀了这万恶之地。她的工作，只是在汪直做手势的时候记住一些人脸，还有就是在汪直和他人交流的时候自觉行礼，自觉噤声。
汪直倒是忙得很，唱卖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他不着急回到他订的包间，还在转来转去，摆一副清俊公子的虚假嘴脸。
“陈老板，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器宇非凡啊。”汪直一边笑眯眯地和面前人高马大的陈老板客套，一边一只手背在身后给霍子昳打手势。
霍子昳收到信号，一边福身行礼，一边用镜头打量着陈老板身后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子穿侍卫服装，面色冷峻，腰背直立，眉眼周正，高鼻薄唇，虹膜深棕色，鬓角......鬓角皮肤略有些不服帖，目测易容了；女子穿侍女服装，柳眉凤眼，鼻头小巧，樱桃小嘴，神色不太谦卑，视线大胆，但气质大方，肉眼看不出易容痕迹，但应该有隐藏身份的嫌疑。
“薛公子我也早有耳闻，果真是玉树临风，气质卓绝。”陈老板脸上是标准的商业假笑，昂贵的服饰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自然，这人的真实身份应当不简单。
汪直和陈老板寒暄了两句，终于带着霍子昳往包间的方向走。
“刚刚那位可是大人物，可要记好了。”汪直拿扇子遮掩着，小声吩咐霍子昳。
霍子昳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正在这时，身前传来一个一听就风流多情的声音：“哟，薛公子，好久不见呐。”
汪直扇子一摇，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真情流露的笑容：“叔柳。”
“这是朱蔻，我的......侍女。”汪直难得主动介绍了她一次，又积极地跟霍子昳介绍对面那风流倜傥的男人，“这位是花叔柳，澹泉园的老板。”
澹泉园！
“朱蔻见过花老板。”霍子昳福身，心里却是一番汹涌澎湃。
澹泉园可是大明闻名四方的连锁娱乐场所。赌场，青/楼，戏院，一应俱全。道是风花雪月的地方，却也雅俗共赏，大多数人并不觉得去澹泉园是什么败坏风俗的事，倒是许多文人雅客也会常去澹泉园看戏听曲。这也致使澹泉园成为了屹立不倒的娱乐界标杆，成为了大明娱乐界第一个集多种娱乐为一体，受多方人士之好评的场所。
而澹泉园的老板花想容，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几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孰美孰丑，只知道他富甲一方，颇有盛名。
如今一见，当真是天人之姿——眉梢百段风韵，眼尾千种情思，眸中万般秋水，唇角无尽暧昧。万千辞藻不足以形容其惊艳之色，比汪直更加配得上雌雄莫辨，男女通吃八个字。
【妈妈问我为什么下巴掉在了地上】
【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留下来】
【原来真的是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玩】
【这颜值，这地位，关键人物预订】
【美女帅哥永远是一伙的！】
得亏是平时花老板行踪神秘，不然若是让街上的人们瞧见了，不得把澹泉园的门槛踏碎了。
“新朋友？”花想容一袭粉衣，倒是不显得女气。
“是罢。”汪直的回答晚了一瞬，但倒也是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意思。
花想容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霍子昳一会儿，伸手轻轻拍了拍汪直的肩膀，指甲粉嫩圆润：“既然如此，万事小心。”
汪直点点头，居然看起来有些乖巧。
“若有纰漏，告诉露华。”花想容说完，又俯身跟汪直耳语了些什么，这才对霍子昳微微一笑，离开了。
霍子昳是在花想容俯身的时候才发觉，花想容比目测一米七五的汪直要高大半个头。
也就是说，花想容大概一米八五。
果然高攀不起。
【磕起来了磕起来了】
【大家好，西施犬CP超话已经建立起来了，欢迎各位新粉加入】
【西施犬是什么鬼】
【花花是西施，汪汪是犬】
【哇靠，精辟】
【厂花风评被害】
【厂花在花花面前黯然失色】
【只有我一个人站纸花CP吗】
【纸花又是什么鬼】
【汪直是纸，花花是花】
【为什么汪直总是一些不太...的东西】
【谁知道呢，他难道不能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
【汪直：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霍子昳瞟着弹幕，憋笑憋得难受。
“干嘛呢，快跟上了。”汪直已经在两步开外，借着扇子的遮挡，催促着霍子昳。
霍子昳赶紧正色，跟着汪直进了二楼包间。
“小二，上笔墨纸砚。”
“好嘞。”小二拿来了笔墨纸砚，一边在一旁研墨，一边悄悄打量着这个包间里的两人。
这对男女都是少见的风姿卓绝，但是一个翩翩公子配一个美艳佳人......略有些不搭呀。
“朱蔻，来。”那公子一袭青衣，上绣翠竹，人生得也是如翠竹般挺拔。
那女子翩翩走过去，被公子一弯臂笼住，纤纤玉手中塞了一支笔，再又被握住手。
一笔一划地，纸上落下来“朱蔻”两个字。
公子一顿，又领着女子的手，在“朱蔻”旁边写下“薛成文”三字。
小二在一旁看了都脸红心跳。公子声音那么温柔，怕是换了谁都经不住吧。
小二研好了墨，退下了，走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关紧了。
霍子昳努力管理着面部表情，一把把汪直推开了。
快给她腻歪吐了。
幸好纸上两个名字都不是两人的真实姓名，就当做戏的牺牲了。
“做戏要做全套。”汪直坐在身后的那把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望着霍子昳，像是觉得她此刻的反应十分有趣。
霍子昳脸都没红一下：“虽说如此，但男女授受不亲，朱蔻不敢逾越，怕玷污了公子名声。”
汪直挑了挑眉：“倒是也不必做到现在。”
霍子昳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一眼，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大人将我介绍给花老板，倒是信任我。”霍子昳想试探一下汪直对她的态度。
花想容一看就是汪直阵营的，肯定不是一般朋友。汪直倒是上赶着给他介绍了霍子昳，怕不是有暗示花想容“此女子是自己人”的心思。
“怎么，我信任你，你不高兴？”汪直托腮看着她。
“大人不怕我此番是故意接近，实际怀有二心？”霍子昳打量着一楼乌泱乌泱的一群人。
“这有什么好怕的？”汪直的语气轻描淡写。
“你若要杀我，就你这点武功，怕是连我头发丝都斩不下来。”汪直笑得恣意，“你若要打探消息，我们二人是交易关系，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只能从我嘴里听见。”
“说起来，若你是敌方派来离间的，倒是很容易就会被我牵着鼻子走。”汪直对上霍子昳的视线，满是自信，“毕竟我说什么，你就得信什么。”
霍子昳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大人不怕我与您的下属套近乎？”
“这有什么的。”汪直轻轻吹了吹茶杯里溢出来的热气，抿了一口，“就凭你，还威胁不到我。”
汪直说得对。
虽然霍子昳也没有任何要害汪直的打算，毕竟二人无冤无仇，但是汪直说得很对。
霍子昳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能得到汪直青睐，也不过是靠着小小的记忆力天赋罢了。
她毫无武功，轻功也是半桶水逛荡，一届清白平民，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对上层的人物来说，不就和蚂蚁一般吗。
霍子昳沉默了一阵，忽然说：“多谢大人赏识。”
汪直原本以为霍子昳是有什么要求要提，或者要来一段阿谀奉承，却发现已然没了下文。
汪直轻笑一声，取了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口。
“画吧。”汪直说，“稍后唱卖就要开始了。”
“官窑青花福禄寿梅瓶，底价一百两，加价十两。”
一楼争抢得热火朝天的，可是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二楼还是基本上没什么动静。
这次唱卖总共就一个时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让霍子昳惊讶的东西。
想来也是，重头戏都在后面呐。
霍子昳还在画她记住的那些人脸，有时还在纸张的空白处加上自己的猜测和见解。
汪直似乎也对前半个时辰拍卖的东西毫无兴趣，一边看霍子昳画画，一边喝茶吃糕点，桌子上九个盘子都被他吃了一半了。
汪直拍了拍手，似乎终于打算停下他的吃喝之路了。他悄悄地捋了捋胸腹，然后好像没事人一样把视线投向唱卖台。
【盲猜厂花噎着了】
【大晚上的吃这么多，不好消化呀】
【厂花你可千万别长胖了，不然我的童年就逝去了呜呜呜】
【危险行为，常人请勿模仿】
霍子昳专心致志地画完了最后一幅肖像，非常自觉地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了，稍微晾了晾纸，就把这些肖像小心翼翼地折叠好，交给汪直。
“大名鼎鼎的鬼刃之佩刀，三途刀，底价一千二百两，加价一百两。”
霍子昳看着台上那柄细长的兵器，觉得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是席靖的武器吗！
原来这柄是刀啊！
不过话说都摆在这里了，他人不会......死了吧？
【主播的CP领盒饭了？】
【不会吧不会吧，他看起来真的很厉害的亚子啊！】
【这么迅速？晴天霹雳啊】
【我们CP粉的规模才几百人，你怎么就死了啊！！！】
霍子昳心里震惊无比，眼神不受控制地飘向汪直。
“怎么，你知道鬼刃？”汪直漫不经心地说，“不用想太多，人肯定还活着，这柄刀也是假的。”
霍子昳这回更震惊了，用眼神询问汪直。
“既然你知道鬼刃，那你就应该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汪直眼神略带嘲讽地看着叫价的人，“他不但不容易死，他是根本就不会死。”
“今天来的人鲜少有江湖人，徒知道个名号，却不知道他为何叫鬼刃，又是一个怎样的高手。”汪直嗤笑一声，“一帮愚人罢了，想以此装点自己的宅院，好叫别人看了惊叹。”
霍子昳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叫鬼刃。毕竟她从前根本就不知道席靖叫鬼刃！
但是为了维护自己江湖人的形象，她还是没开口问。
原本是不想再见到席靖了，可是如今却又实在有点好奇。还真是没想到，她意外救了的一个人，居然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没死没死，吓死了】
【我相信厂花】
【那么酷炫狂拽霸的一个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对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超话差点就解散了】
【话说主播和席靖的CP叫什么啊】
【我们现在定的是熄火CP】
【熄火，妙啊妙啊】
【这俩人见面是该熄个火】
霍子昳看了弹幕，实在是无言以对。
她想解释她跟席靖完全就是针锋相对，迫不得已的遇见和结识，但是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观众都是来吃瓜的，当然是什么快乐看什么。
她这些愁容苦水，怕是没人在乎。
算了，她也没法妨碍别人磕CP。
再说其实她自己也磕CP，花想容和汪直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点儿意思啊......
等到回了星际，她一定要记得搜索西施犬CP超话！
【弱弱地：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厂花和主播也挺配的吗......】
这条弹幕飞速飘过，霍子昳却刚好捕捉到了，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和席靖她还能勉强想象一下，和汪直......完全想象不到啊！
而且汪直不是太监吗！
虽然也不是瞧不起太监但是从各种角度来讲他们肯定是不合适的啊！
这条弹幕导致霍子昳再看汪直都不对劲了。
她怎么可能和这种人组CP！
虽说CP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是这也太虚幻了吧！
汪直注意到霍子昳在看他，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怎么，可别对着我少女怀春啊。”
霍子昳翻了个白眼，马上转过头去了。
汪直知道她可能是在发呆，但是逗逗霍子昳确实还有点意思。
忽然间，二楼一阵骚动。
汪直登时警觉，把一沓画像在自己衣襟里塞好，抬眼观察对面的包间。
那一霎那，一支短箭带着破空声陡然穿过了包间栏杆之上挂着的层层纱帘，擦过刚刚一个侧身的汪直的鬓角，在易容上留下了一个划痕，又实打实地钉入后面的墙壁上，入木三分。
“敌袭！”
整个唱卖场瞬间混乱起来。
汪直视线一扫，一把拉住霍子昳的手腕，冲出包间：“走！”
霍子昳此时还有点凌乱，路上险些被一个不知被谁从包间里丢出来的人砸中，一个踉跄。
她回头一看，刚刚那包间里冲出来一个蒙面黑衣的人，倒是没急着给刚刚扔出来的那位补上一刀，而是打晕了周围几个人，又寻了个栏杆跃了下去。
一楼有......假的三途刀还没卖出去！
“该不会是为了......”
霍子昳刚刚问出口，汪直就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接上说：“不，江湖人肯定知道这刀是假的。他们或许是为了救下一件卖品，也就是这次唱卖的压轴，万花谷弟子何馥，天生带有体香的美丽少女。”
不会吧，还真的卖人？！
霍子昳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我与此事无关，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不必多管闲事。”汪直拉着她直奔回到地上的楼梯，“更何况还有你这个拖油瓶......还是保命要紧。”
拖油瓶霍子昳：......
好巧不巧，刚刚到达楼梯下方，就有一个蒙面人正巧要从上面下来。
狭路相逢，此时是不战也得战了。
汪直松开抓着她的手，挂在腰间的扇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手上：“离远点，别捣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