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余生(GL)》澜野

17、第十七章

　　{余生}

　　上天剑插入爹柔软的身体时我听到它苍凉的悲戚，血溅到嘴里，是腥甜的温热。我一直以为爹的血会和极地的雪一样冰冷。

　　那个我称之为娘的女子，一身的红衣被血染的格外艳丽妖娆。她拿剑指着我，质问我，“她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为什么要杀她？！”那把剑我听爹说过，叫下凡，和我的上天是一对。

　　我望着她，想笑又想哭。于是我告诉她，爹是为了她而死，我是为了她而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阵无力的绝望从心里汹涌而出，我的世界毁灭了。

　　我带走了爹，找到了当年被毁的云窈宫的遗址，把爹葬在了那里。她说过她死了以后一定要回来，回来赎罪。我在她坟前坐了七天七夜，然后我对她说，“爹，我走了。”就象从极地里出来一样，再也不会来了。

　　我回到了云窈宫。除了这里我再也想不到还有哪里可去。见到来年的时候她的面色很差，双眼通红，她笑了，笑容里满是担忧与怜爱。她说，“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我摇头，“娘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不会走的。”走？我能往哪走，那个唯一能带我走的人已经不在了。

　　然后我见到了娘，她憔悴了很多，她问我，“你爹呢？”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名为希冀的光芒。“她死了，”我说，“我把她葬在了云窈宫。”她的眼神瞬间黯淡，泪水不断涌出。

　　她坐在池塘边，泪珠落入池水中溅起朵朵涟漪。池子里是火红火红的红莲花，远远看像是把整个池塘燃着了。我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望着她唤道，“娘。”她的泪滴在我脸上，温热的如同爹的血。

　　她捧起我的脸，“余生，”温柔的如同她的泪，“你爹说的对，我们都欠你的，欠你的太多太多。你怎会如此冷血无情？是那极地的冰雪把你养成这样的么？你叫我如何救你？如何救你？余生。”她泣不成生的把我抱入怀里，我听见她的心跳声，成稳有力。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美妙绝伦。

　　从娘的手臂缝隙间，我看到不远处的来年。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青丝在风中四散，一袭白纱衣，美的不似凡间。但她终究是凡心□□，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流下。

　　云窈宫依然是王朝另一个皇室的存在。娘依然是九天王朝的圣女。来年依然是少宫主。我，只是多了一个我，王朝排名第三，云窈宫排名第二的杀手。

　　隔段时间，我就会去杀一个人，有时候是半个月，有时候是几天之内连续杀好几个。值得一提的是我让她们明白也让我自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是个不知道感情也没有感情，只会杀人也只知道杀人的人。

　　我知道，我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杀手。爹说过，有感情的杀手是被地狱抛弃在人间的修罗。而回不去地狱的修罗在人间只有死。一如她。

　　因为我无情，所以什么人我都杀。

　　有一次，娘让我去杀一个官，王朝的官。于是我去了，到那个官员家里的时候没找到他，他家的仆人看到我背后的剑，惊叫着想逃，我一剑斩下了她的头。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惊叫逃跑，我把一个一个头卢斩上了天空。到最后，院子里的血浸没了我的脚踝，到处都是尸首分离的无头尸体。我提着剑踏着血水和尸体慢慢的走向他，这个可怜的男孩儿在角落里，在他娘尚有余温的怀里发抖。他双目露出骇人的凶光与恐惧，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兽。

　　他突然朝我大声的吼，“你这个畜生，我记住你的脸了！我会找你报仇的！”我淡然的看着他，轻笑起来，“可惜，”寒光闪过，有剑锋划破空气的嗡鸣，“你没有机会了。”血喷出，洒满了那颗还在滚动着的头卢的稚嫩的脸。

　　黄昏的天空，有黑色的大鸟叫嚣着划过。我猛地弯下身，张大了口，拼命的呕吐。就象我八岁那年第一次杀人那样。我吐到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云窈宫。恍惚间听到有个声音在叫我，不停的叫。

　　她叫我，“余生……余生，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来年啊，余生，睁开眼看看我，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