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余生(GL)》澜野

12、第十二章

　　{来年}

　　昨晚娘就不在了，我知道她去了哪。她去了雁丘坡。她说爹知道她在这等他，知道她知道他已经来了。所以她穿着她那身鲜红的纱衣去那等他。

　　微凉的晨风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昨夜屋顶的杂声在脑海里一恍而过。这从北方吹来的风和云窈宫里的南风不一样，有着渗入骨髓的寒意。在云窈宫的时候，每天我都喜欢坐在开满莲花的湖畔，风中溢满了温暖的馨香，望着水波粼粼的湖面发呆。娘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没什么，只是寂寞。然后她就告诉我，我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跟爹一起在那遥远的北之边际，守着那片永不溶化的冰寒和悲凉。寂寞，但孤傲。我问她，那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她反问我，年儿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我说弟弟。

　　那年我十五岁，武功已是王朝排名第二。第一是我娘。其实，我早就超越了娘，当我杀了排名第二的轻灵时，她把下凡剑给了我。但我一直都不是第一，因为她是我娘。

　　莲姨告诉我，余生刚出生就被爹带走了。而给娘接生的就是爹，谁都不知道余生是男是女。只是当初爹和娘说过，女孩儿就叫花落，男孩儿就叫余生。

　　我想我要去找娘。梳洗完，拉开房门，便看见了他和他。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袭白衣似雪，凌乱的黑发下是那张我在娘房里的画卷上看到的脸，右边眼眉处有道深渠般的疤痕，但依旧美的亦仙亦邪。那是…爹？！

　　他身后的青衫少年，俊美轻逸，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漫天飞舞的冰雪。背着一个大匣子，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们从我面前走过，扬起一阵冰冷的气息。我一直看着那个青衫少年，在心里叫他“余生，余生，余生”。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野。

　　当有一天梦成真的时候，当有一天梦里的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抱住他闻到他特有的气息，想捧住他的脸庞亲吻他的眉眼，想凝望着他的瞳眸叫他的名字。余生，你听见了么？

　　我被外面的厮杀声惊醒的时候，脸上湿凉一片，却已是泪流满面。抬手抹掉，飞身翻上屋顶就看到那抹青色的身影在人群里翻飞，所到之处血溅四方，那艳红的色彩在晨光下发出透明的光泽，就像月光下的珍珠一样闪亮。

　　爹站在那血圈之中，静的与其融为一体。我听见他说，“我是琼天的儿子，琼天是我爹。”娘，你该听听这句话，不该去雁丘坡。你深爱的两个人都在这儿。这场屠杀寂静了很久之后，爹对他说，“我们去云窈宫吧，余生。”

　　余生。我在心里唤他，余生。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凌乱的秀发在风中飘零，他的表情冷漠如霜。他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笑了，然后看见了他眼眸中的惊艳。

　　我流泪了，余生呵，我的余生，为了我而惊艳的余生。我忽然就想起了娘抚琴时的样子，她也是这样边流着泪边笑的倾城倾国。

　　他们走之后，我在雁丘坡找到了娘。她一身艳丽的红纱衣，美的像天边的夕阳。我唤她，“娘。”她转过身，凄凉一笑，“年儿，你爹他不会来这了，”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黑色的土地上，“再也不会来了。”

　　“娘。”她跌在我怀里，我把她紧紧的抱住，就像小时候她抱我一样。然后，我听见自己说，“我们回云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