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余生(GL)》澜野

11、第十一章

　　{余生}

　　当爹带着我踏入那家雁丘坡唯一的客栈时，我全身的杀气都沸腾到了极点。那么多的人，塞满了整个厅堂。通常我遇见这么多人的时候，目的都是杀光他们，因为他们是来杀爹的。

　　爹拍拍我的肩头，看着我。然后我面对这些杀不得的活人有了一丝莫名的恐慌。爹告诉我，这些人暂时没有危险，没有危险的人就不能杀，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我随爹寻了个角落坐下，爹告诉我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可以知道你想要知道的关于这世间的任何消息。我似懂非懂的点头，我不关心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除了爹，除了我自己。

　　入夜，爹向那个叫掌柜的人开了一间房。进了房他对我说，“余生，今夜别睡了。”于是我走到床上入定打坐。以前在极地的时候爹也经常让我这么做，在空旷的雪地里，安静的能听见几十丈之外熊的呼吸声和狼群的奔跑声。

　　这里四周都是呼吸声，人的呼吸声还有脚步声。轻盈微弱。其中，有两个很细小，似是女子的，离我一墙之隔。爹的气息几乎是弱不可闻的，但我能感觉到他就坐在我对面。

　　猛然间爹的气息有丝晃动，我睁开眼，眨眼间便适应了一室的黑暗。在轻纱般的月光中我看见了爹蠕动无声的薄唇，他说，杀了他们。

　　血腥味夹合着夜露的清新搅动在微风中，渐渐飘向远方。我握着上天剑站在屋顶上，月光洒满我的身上，血沿着剑身一滴一滴落下。我想起刚才那群人之中那个剑法高超的剑客，他在我的剑划向他喉咙的时候喊道，“琼天是你什么人？”我在说他是我爹的同时把他的头卢砍上了夜空。几滴温热的血液洒在我的脸上和唇上。

　　我伸出舌头舔拭了一遍嘴唇，猩甜的气味缠绕在舌齿间，我听见血液在体内沸腾暴发的响声。我讨厌死亡，但喜欢杀人。爹曾经说过，我是修罗的化身，是来杀尽人间罪恶的。

　　爹飘落在我面前，他问了我一个问题然后把上天剑给了我。他问，“余生，你想成为天下第一么？”我说想。我记得爹曾经说过，他说余生，你想要变的强大，就要成为那天下第一。

　　日头刚露出一抹弧度的时候爹起身对我说，“走吧，余生。”他上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极地的那间茅屋，然后把沉沦琴给了我，爹唯一属于娘的东西。而这次他把上天剑也给了我，我用黑布把剑和琴匣裹在一起背在背上。走出房门的时候我看见隔壁房里走出一个女子，她有着绝世的容颜，如太阳与月亮的完美融合。我想她比爹口中的娘还美。

　　她看见了我们，目光跃过爹看到我时表情瞬间凝固，直到我消失在她视线里还能感觉到她目光里的灼热。突然我就觉得很难过，我想到如果爹要我杀这个女子，我会杀了她。但是，我不想她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还未出得客栈门，一大群人围住了我们，几百道冷光从他们手上的兵器反射出来，比那太阳还耀眼。爹负手而立，脸上的疤痕使他俊美的面容显出几分狰狞之色，他说，“这里有九天王朝所有的高手，”他指着其中一个儒雅书生，“那是排名第三的狐面玉郎。余生，去吧，杀了他们。”暗隐的话就是，杀了他们，你的天下第一就在眼前。

　　我抽出上天剑，冲入人群，所到之处只有哀嚎惨叫之声，血花开满遍地，染红了黑色的土壤，染红了我的青衫，染红了爹的白靴，染的天空都泛起一丝美妙的粉红。最后我的剑砍进狐面玉郎柔软的腰部，肠子调皮的溜出一小节，他吐着血问我，“你到底是谁？琼天是你什么人？”每个被我杀死的人都喜欢问同一句话，但从没人问“你到底是谁”，所以我告诉了他，我是琼天的儿子，琼天是我爹。然后把他拦腰斩断，他的眼神到最后都是不可思议。

　　爹一直站在那里，仿佛几千年前就已经如此，他的目光跃过我射向远方。良久，红色的血地被北方呼啸而来的寒风吹干成黑色，他说，“我们去云窈宫吧，余生。”

　　转身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个从刚才就一直站在屋顶的女子，她一袭紫色的轻纱连同她一头的青丝在风里飞扬，漆黑的双眸里波光粼粼，朝我嫣然一笑。那笑容有无尽的温柔，无尽的思念，和无尽的苍凉。那笑容有着倾城倾国的美。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