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余生(GL)》澜野

10、第十章

　　{来年}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跃入屋子里的时候，娘就已经倚在床边凝望远处的一座小山峰。一整天她都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黄昏日落，黑幕降临，山林里一片深黑，再看不清任何为止。

　　第三日，一如往常，傍晚我端着饭菜去她的房里，“娘，用饭吧。”她没有应我，“娘？”

　　须臾，她转头一笑，“年儿，你爹来了，他带着余生来了。”倾城倾国。我问娘，如何知道？她说，“你闻这风里，有她的味道。”她面泛焉红，如少女般玲珑娇羞，“年儿，你知道这儿为什么叫雁丘坡么？”我摇头，她望向天穹说，“我与你爹相识的那天，有个猎户在那坡上射鸟儿，正巧有一群雁鸟飞过，他拉弓射下了一只，跌落在那坡头。”她低下头，目光停滞在雁丘坡上，“而后雁群里飞出一只，俯冲而下，撞死在那只雁鸟旁边。从那以后这坡就叫雁丘。”停了停，“那猎户就是你爹，这名子就是他取的。”

　　我把目光沉淀在雁丘坡上，“娘，我不懂。”我懂如何治国，如何收敛人心，如何杀人。不懂爱，不懂情。

　　娘走到我身边，捧起我的脸庞，凝望着我的眸，“你以后会懂的。年儿，你要记住，不论你爹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杀她，还有余生。”她杨起一末抚媚的笑容，“即使他会杀了你。”

　　于是，我就想如果余生要杀我，我会在那之前杀了他么？杀了那个我日日夜夜想念的人，日日夜夜盼望的人，日日夜夜等待的人？那以后我还能念着谁，盼着谁，等着谁？于是，我点了头。

　　那个晚上我在娘的怀里睡去，我又做了那个梦，在梦里我叫他“余生”，他的鲜艳的血液浸湿了我的双脚。我蹲下身，轻抚上他精致的容颜，“余生，余生，余生。”我痴迷的唤着他，“我来陪你吧，余生。”然后，我拿起娘的下凡剑抹上脖颈，一阵微凉，血色的晶莹随风舞起。

　　我醒了。然后穿衣起身，倚在窗边看着灰白的天色慢慢亮起来。梦里余生最后睁开黑亮的双眸，朝我微笑的神情一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