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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租房守则(1) ...

  •   “这是什么意思?”边骜问。

      “她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很显然。”阿斯特嘁了一声,“那老巫师就是唧唧歪歪的。”

      “要去吗?”黄右看向晏不溯。

      确切地说,自从他复述了叶卡娜的要求之后,所有人从一开始都在看他,等待他一声令下。

      晏不溯如鲠在喉,他宁愿有人出来反驳一句,哪怕提一嘴这么做是有多么危险,他都会轻松一点。

      说到底,他的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起码晏不溯觉得不至于冒这个风险,他只是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人罢了。

      但面对其他人,尤其是面对楚长璀,他着实说不出这句话。

      “或许没必要。”楚长璀开口,打破了僵局,“首先,边骜是逃不了的,毕竟邮局里打过照面,小苗的情况她应该无从得知,那么黄右呢?阿斯特呢?”

      黄右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不准,外界来看,我们的队伍应该完全分崩离析了,但预言家……”

      晏不溯领悟了楚长璀的意思:“不是从事实,而是从她的想法出发,应该是‘预言家希望我带几个人过去’。”

      “而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预言家究竟是想干什么?——她如果是想杀我,看起来也确实,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失败了,不是吗?”

      阿斯特猛地咳嗽了两声。

      晏不溯定了定语气,他尽量轻描淡写地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就楚长璀和叶卡娜对那个弹/壳的态度,和其他人的反应,他能轻易推断出他先前并非失踪,而是‘死亡’。

      “但很显然,她如果想对‘我’的队员们下手,我‘死亡’的那段时期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不清楚,但按照你们的描述,一个小队群龙无首、分崩离析的时候是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的切入点。”

      当然,还有一点,晏不溯不知道怎样的死亡才能对一个队伍造成如此之大的创伤,重新选择一个新的领袖才是正常思路。他觉得也只有叶卡娜的队伍可供参考——一个纯粹依靠领导人的个人能力团结起来的组织,才会在领导人死亡后成为一盘散沙,而即便如此,她的副手,法蒂玛显然能获得一部分余光余热,多少则取决于她个人能力了。

      而‘晏不溯’的队伍甚至没有做到这一点。

      “反之,她如果想重新对我下手,没必要叫我带上你们,”晏不溯继续道,“我失去的不仅是能力,更是经验,她如果想单独在副本里杀死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必要多此一举。”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如何揣测一个疯子的想法?或许没有完美的答案,与她演完这场戏才是正道。晏不溯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他不想将其他人卷入这个漩涡,边骜等人毋庸置疑的信赖是对着‘晏不溯’的,一个或许更加成熟、更加强大的‘晏不溯’的,而并非自己。

      我有资格对他们的信任和生死负责吗?

      晏不溯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的目光又落向楚长璀,对方也在看着他,玻璃镜片后方,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传达什么情绪,只是安静地、安静地看着他。

      他不会动摇。晏不溯知道他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但楚长璀很坚决,他绝对会顺着叶卡娜的意图,用一意孤行也不为过。晏不溯劝不动他,哪怕是有记忆的那个也不行。

      晏不溯从中摄取了一点力量。他抿唇。

      “你们都知道副本的‘内容’了。”他环视一圈,“不考虑我的因素,提出你们的想法。”

      在众人有所动作之前,他又重复了一遍:“前提是不用考虑我。”

      边骜哼了一声:“我肯定得去。”

      阿斯特把小刀扔到桌子上:“于情于理揍他丫一顿。”

      黄右晃晃脑袋:“我看老板是洪福齐天,大富大贵之相,岂有不去之理。”

      只有小苗摇了摇头:“我会拖后腿的。”

      和预想的大差不差,晏不溯深吸一口气,下了最终决定:“阿斯特和小苗留下。”

      “晏队——!”阿斯特起身,她把拳头握紧,显然有些不爽,但又很快放下,“……明白了。”

      叶卡娜或许是留给了他们准备时间,接下来几天都杳无音信。但对于信封内容的预言,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说是准备,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只不过晏不溯都没得到单独和楚长璀说点什么的机会,哪怕是在一栋房子里,对方也挺神出鬼没的。进不去对方的房间,晏不溯通过旁敲侧击地了解每个人去厨房的时间点和食物的消耗速度,才推断出楚长璀有在好好吃饭。

      然后某天,法蒂玛重新联系了边骜,告知他们在中心湖边上集合。法蒂玛是一个人来的,红色的信封拿在她的手里,像是某种时尚女士的休闲手袋,如果这位女士的外套底下没有泛出武器的金属光芒那就更好了。

      “所以,就是你们了。”法蒂玛挽起头发,扎起一个爽利的高马尾。

      “就你一个人吗?”黄右问,“我是说,我们比较喜欢公平的群殴,而不是多对一的这种。”

      “这倒没有必要。”法蒂玛说,她已经准备好了手环,一人一个递了过来。

      她最后对晏不溯公事公办地声明道:“我不会做出任何对通关有害的事情,当然,如果能信任我的话。”

      不知道这话是真情实意还是欲盖弥彰,晏不溯回以一个挑不出错的微笑:“我当然希望你值得相信,法蒂玛小姐。”

      法蒂玛不再说话,慢慢向湖内走去。

      楚长璀向后看了一眼,虽然之前猜测过信封是法蒂玛的,但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预言家不会真的想把这种天大的人情用在帮助法蒂玛通关身上……但叶卡娜这个女人确实不太正常,楚长璀从没搞懂过她在想什么,他也不想搞懂。

      楚长璀叹了口气,要是他一个人去,什么都好说。

      中心湖很宽阔,对岸的人影几乎是米粒大的小点,看不清楚,如果预言家掐好时间带人同时进入副本,也不是不可能……

      晏不溯拉了他一下。

      “走了。”

      熟悉的失重感袭来,晏不溯的手顺势没有放开,手上的纸环发着烫,楚长璀下意识抓紧了一些。

      “布谷——布谷——”

      墙上的时钟响了起来,正逢下午四点整,屋子的客厅没有窗户,餐桌上方的白色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厨房是开放式的,还能看见流水台上放着几套未拆封的新餐具,装着不粘锅的纸盒扔在旁边,崭新的烧水壶放在水槽里。

      餐桌边上的椅子似乎是临时拼凑的吧台椅,比起餐桌来不是很合适,但也勉强能坐。

      五人围坐在餐桌边。边骜和法蒂玛第一时间检查起自己的随身物品——副本会筛选掉那些不适合的武器甚至道具,所以剩下什么尤为关键。黄右倒没有这么紧张,他先把时钟上的布谷鸟推了回去,然后四下张望起来。

      晏不溯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进入副本,还对这种如同将意识抽离身体然后塞回来的过程不甚熟悉,楚长璀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他的手指,然后在他完全清醒过来之前悄悄地松开手,站起身来。

      “三间卧室,最右边是洗手间,厨房——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冰箱和洗衣机都是崭崭新的,一共三室一厅一卫。”黄右总结道,“管道都用的最高级的净水处理,不会反味不会爬虫子,每个人一个月一千八不算多吧,交一下费给您签合同。”

      法蒂玛难得露出茫然的表情。

      楚长璀等人自然知道,这段废话里最重要的是,黄右没能把自己的小老鼠间谍们放进它们最喜欢的下水道里,他显然有些不爽。

      不过,正如他所说的,整间屋子不算宽敞,几间卧室的门挤到一起,几乎成扇形,最右边那间小一些,但都摆着床铺、衣柜和床头柜之类的家具,看起来都是新的,合成木板被闷久后特有的潮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未曾开封过的床上用品整齐地放在衣柜的角落,甚至还有毯子用来对应不同季节变化,准备得很妥当,也很公式化。

      有些褪色的木地板和发潮掉漆的墙角都证明这间房子的年龄不小了,不过就在近期被翻修过,加上新家具的填充,看起来也不算寒酸。

      仿佛印证先前黄右所说的一般,大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您好,我是安心租房公司的职员,也是将要负责这间房子的租房管家,在入住初期,还有些事情还需要和各位嘱咐,麻烦开一下门好吗?”

      众人对视了一眼。

      边骜:“还真的是租的房子。”

      法蒂玛走到门边。房门是金属材质的,有两道锁加上防盗链都扣上了,对于普通的公寓来说有些过于防范严密了,不过此时倒是不担心对方直接闯进来。门上也没有猫眼能看到外面。法蒂玛比划了一个开门的手势,向众人询问意见。

      楚长璀率先摇了摇头。

      还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贸然开门有些鲁莽。再者,如果对方是副本必须要走的流程,应该没有这么……委婉。再者,他们还没有获得副本的提示纸,按照规律,应该就在房子里。

      厨房或许是东西最多的地方,狭长的空间最前端是一扇雾蒙蒙的小窗,隐约能看到外面还有铁栏杆,对照大门的位置,窗户外面应该就是走廊,是旧式的那种往走廊里排气通风的装设。

      “你们在里面的吧?开一下门好吗?”租房公司的职员似乎喊累了,他的皮鞋跟敲在地板上,踱步声很是响亮,让人能想象那种穿着不算合身的西装的推销员的模样。叩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过依然坚持不懈地敲着,可算得上颇为敬业。

      “开窗?”

      晏不溯问楚长璀。

      楚长璀点了点头。窗外能看到大门口,就能确认门外职员的身份,如果对方有攻击性,窗上的铁栏杆也能阻挡一下。

      晏不溯越过他靠近了窗户,不留痕迹地挡在楚长璀身前,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边骜直起身子,法蒂玛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蓄势待发。黄右淡定地缩到吧台边上,随时准备拉边骜当垫背。

      咯啦——

      老旧的塑料边框发出响声,可窗框没有挪动分毫,晏不溯又试了一次,确认不是他自己的问题——窗户被从外面卡死了。

      “不行吗?”

      窗户的下半部分完全纹丝不动,上方还能勉强推动一点,但也无法看到外面,晏不溯摇了摇头:“应该是外面的滑槽被卡了东西。”

      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更加紧张,敲门声依旧在响着,又回到了开门还是不开门的原始问题。

      楚长璀继续问:“纸呢,有吗?”

      如果屋子内没有通关的提示纸,或许开门才真的是上策。尽管这个决定让人感到不安——他相信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直觉往往是他们最仰赖的东西之一。

      “不,房间里没有杂物。”法蒂玛摇了摇头。如果租房公司没有清理过的话,前租客一定是个强迫症,几乎带走了所有添置的物品,无论大小。

      黄右摸着下巴,突然打了个响指。他蹲下来扒拉半天,才从吧台底下探出头来:“我就觉得这台子不平……这有一叠……呸,一手的灰。”

      纸上还有桌角的压痕,应该是垫着吧台用的,几乎把纸压弯了一截,不知道是不是放得久了,表面糊着一层油乎乎的腻子,和落灰几乎粘在了一起。

      “空白的。”

      边骜缩在椅子,伸长了胳膊从黄右怀里抽了两张,上面什么都没有写。黄右干脆把一叠纸一张张捻开摊在桌面上,除了沾着灰尘,上面什么都没有。

      “那还是我来开门——”法蒂玛也确认了纸张是完全空白的。整个房子所有人都看过一遍了,确实是新搬入的样子,只有租房公司提供的统一式样的用具。

      “有——人——吗——”
      职员不耐烦地拖长了声音,似乎被闹得没脾气了,万一对方就这么走了,那可就要错过获得进展的机会。

      “等等。”

      楚长璀再度制止了她。他看着满桌的白纸,标准尺寸,用来垫桌脚是不是有些浪费?

      法蒂玛看他突然转身从厨房高处的柜子里抱出来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

      “呃,这是什么?”她不禁问。

      “针式打印机。”楚长璀道,他按下卡扣,把外壳撬开来,“边骜,里面被改装过吗?”

      “如果你想说的是传真功能的话,结合这种旧的型号和款式,应该不会有……”边骜接过话题,他凑上去检查了内部的结构,“卧槽,还真不一定,内置的cpu被改装过,如果说再修改过它自带的字库的话……”

      楚长璀:“它无需外部指令也能能打印出指定的内容。”

      “色带和墨盒有些干,不过能打印。”边骜顺手调整起来,“输纸的链轮不是很好了……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

      晏不溯把电源接上。黑色的外壳被重新盖回去,楚长璀挑了一张较为平整的纸,对着边缘卡槽塞了进去。

      打印机的灯亮起,在场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台老古董般的机器,一秒、两秒,在黄右怀疑是不是边骜把这东西拆坏了之前,打印机内部终于响起了运作的器械声。

      吱——咯吱——

      楚长璀慢慢地把纸推进去。打印头慢慢移动到了最左端,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色带,敲出一个个文字。

      「感谢您选择安心租房公司。
      为了您在租房期间能有更好的体验,请仔细阅读以下内容。」

      “……打得好慢。”黄右艰难地透过墨色的外盒辨识着刚打的文字,提前一字一句地读出来。

      「1、友善的邻居。」

      「邻居都很好相处,并且乐于助人,但他们不喜欢被打扰,互相尊重是交际的前提。拜访邻居之前,务必使用自带的固定内线电话,按‘0’后拨打对应房间号,提前和对方约定上门拜访的时间。」

      「2、完善的安保」

      「严格的门禁确保不会有任何非住客进入大楼。重复,不会有任何非住客进入大楼。
      如果你发现门外有人,包括但不仅限于推销员、保险公司、快递员、外卖骑手、没礼貌的邻居、邮差、社区志愿者,可以友善地请他们离开,或者耐心等待,不要开门。
      如果门外是清洁工或者保安,请悉知组委会资金紧张,没有在职的清洁工和保安,不要开门。」

  • 作者有话要说:  规则类,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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