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boss是我男友[无限]》星云寄存柜

33、桃花（11）

　　小甘哪见过这种场面，直往后躲，全靠嘴皮子上的基本功撑着，磕磕巴巴唱完了一句。

　　她知道之前阿爷千叮咛万嘱咐，这戏一开始唱，是不能停的，昨晚的女鬼来势汹汹，她也没见得怕，可现在她面对的是个活人，和鬼又是天差地别，不得心里有点唬。

　　“你要干什么？”小老头连忙上前拦她，又对着楚长璀等人吼道，“别上来！下去！”

　　众人皆是动作一愣。

　　就在这短暂的犹豫，小甘被桃花一下推倒在地上，歌声卡在了嗓子里。

　　灰鹰还哪管老头说这说那的，心下一急，立刻扑上来将桃花按在地上，用膝盖顶着她的背：“别乱动了！”

　　另外几人也迅速围了过来，羊见行蹲在她旁边劝：“李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好好说。”

　　楚长璀扶起小甘，见她估计是刚才咬了舌头，捂着嘴嘶了半天。

　　“不行，阿爷说不能停下来……”她咳嗽两声，咳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看来是没法立刻再继续了。

　　“……要说，你妈妈和村民们大家都看着，这样也不好……”羊见行还在那头劝着。

　　对了，底下还坐着村民，怎么对桃花的异常行为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长璀回头。

　　李嫂难以置信地瞪着台上，作出一个张嘴的表情，钱村长皱着眉头，刚起了一半的身子，所有的村民表情各异，却在小甘停下的瞬间，停住了动作，就像是卡了壳的影片。

　　再仔细一看，并非他们是真的被静止，而是都保持着同一种姿势站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小甘，仿佛是列队的士兵在等待着一个号令。

　　桃花被灰鹰一下砸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平日里肆意妄为惯了，哪受过这么大憋屈，本质上不过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下意识就扯着嗓子喊：“你们干嘛啊！你们不是好人吗？他们要杀了我了！”

　　“胡说八道。”哪怕小老头脸上还涂了扮丑角的妆，旁人也能看出他深深的怒火来，“我们只是本本份份的——”

　　桃花猛地尖叫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都听到了，什么鬼戏，什么五供，你们就是来驱我这个鬼的不是吗！”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连灰鹰都放松了一点对她的牵制，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不捣乱……我好痛，姐姐，你放开我好吧，我好好说……”桃花一下子哭花了脸，哑着嗓子对灰鹰哀求道。

　　灰鹰下意识看向楚长璀。

　　楚长璀低着头，口袋里的玻璃瓶从刚才开始，就如同一颗心脏般跳动着。瓶子里的藤蔓狂躁地试图逃离束缚，瓶盖已经被顶开了大半。楚长璀还没动作，手上的树藤已经邀功似爬上盖子，狠狠地把它按了回去。

　　灰鹰：？

　　羊见行道：“反正她打不过我们……还是放开她好好说吧。”

　　另个女生也觉得这么对桃花有些过分了：“毕竟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样压着她，也不好说话。”

　　灰鹰迟疑地缓缓将她放开。

　　桃花支撑起身子，抹掉眼角的泪花，真的不闹了，乖乖地一点点捻掉衣服上的灰：“呜……我早就知道我死啦，我也不是不想走！但我真的很想……你们听我讲就是了。”

　　她很不文雅地擤了把鼻涕，娓娓道来。

　　“怎么说……我爸是个外乡人。”

　　“在我们村，外来的人是很稀奇的……一般只有村长会时不时外出走商，大家对外来的人都很防备。”

　　“不过他凭借外面的见识，在村里负责教书，一来一往，和其他人搞好了关系。他也熟悉外面，所以时不时帮着村长干活，很快就小有一笔积蓄。”

　　“我的外公外婆早早去世，我妈最差的时候，连饭都是东一筷子西一调羹向大家要来的，所以呢，我爸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你们应该没有见过吧，村中有栋被砸掉的两层小楼，曾经我的家就在那里。”

　　桃花深吸了口气，她的语气逐渐平静下来，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她本人无关的故事，言语中还夹杂着对故事男女主角的冷眼旁观。

　　“然后我出生了，我是个女孩。”

　　“我爸不喜欢女孩，但我妈在那之后身子不好，生不了了。”

　　“我又不聪明，也干不了重活，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桃花顿了顿，见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她捋了捋刘海，心里抽了一下，有些享受着这种被瞩目的感觉。

　　“我听收音机里的故事，大家都喜欢用很复杂精巧的方法去杀人，不过对我爸来说，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他只是把我推进了祠堂，然后关上了门，仅此而已。”

　　“所以你……在那时候死了？”羊见行问。

　　“可是你有呼吸，有心跳……”灰鹰皱着眉头。

　　桃花笑了一下，一滴泪顺着脸颊滚落：“我一开始也以为我没死，我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然后醒了，就走出了祠堂。”

　　“外面月亮很亮，足以照亮我回去的路，我想到很晚了，再不回家就要挨骂了。”

　　“我抄近道走进地里，玉米叶长得很高，妈妈会特意早早摘几个玉米笋，煮好了就盖在锅里，因为爸爸是不会进厨房的，所以当我去拿碗筷的时候，就可以趁机吃掉它。”

　　“我想着我的玉米笋，然后踢到了我爸的尸体。”

　　“月亮很亮，所以我看到他的脸，说来好玩，我以为大家死后会很平静，可我爸，他死后还是那副要生气不生气的表情。”

　　“是的，就是这么巧，他在杀了我回去的路上，从田埂上摔了下来，正好砸到了后脑勺，嘭——地一下，一地的血。”

　　“他应该死得很快，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尸体还是温温热的，我一低头，就听到他张着那磕断了牙的、抽烟抽得发黄的嘴，骂我又笨又懒。”

　　“一路回家，我都听到他骂我。他说这祠堂很阴损，我肯定会死在里面，他说我克了我妈，克了他，害了他一辈子，我知道，我肯定也死了，不然我怎么能毫发无损地从祠堂里出来，还听见我那没了气的死人爸爸再跟我讲话呢？”

　　“然后我捂着耳朵跑了回家，厨房的锅里还留着两根玉米笋，我妈正好到厨房喝水，看见我，就催我早点睡觉。”

　　“我想起来收音机里的一个故事，说一个当兵的啊，只有每年过年才能回家看看，有一年，他正陪着家里人吃年夜饭呢，就有人敲门。”

　　“他的母亲打开门一看，门外是两个穿军装的人。其中一个人说：‘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告知您，您的儿子牺牲了，我们是他的战友，很抱歉，无法找到他的遗体，但他的遗物还请您收下。”

　　“母亲将信将疑地反问：‘你们莫不是认错人了？我的儿子还在里面吃饭呢。’”

　　“于是母亲让战友稍等，她回了屋子，想叫儿子出门见见战友，没想到她一拍儿子的背，儿子的头就咕噜噜落了下来，身体一瘫，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烂到长蛆了。”

　　“你们听懂了吗？”桃花也不是想真正得到回答，她紧接着就往下讲，“我就是那个‘儿子’，当时，我妈认为我没死，所以我活着，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二天，他们通知我妈，我爸出意外死后，我就偷偷去祠堂里看，果然，看到了我的尸骨，后来我把它偷偷混到我爸的坟里，只是希望我妈上香的时候，能顺便拜一拜我……”

　　桃花刚止住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本以为能一辈子就这么下去……可听见你们讨论什么驱鬼啊什么的，我就知道，我的时候到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可是我妈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看着我出嫁，求求你们，就一天，之后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她这幅梨花带雨的神情，论谁都会忍不住动容。而此时，小老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又像是做了亏心事的表现。

　　“这……所以你的意思是，村长请了这戏班子，整了这么一出，是为了把你消灭？”羊见行总结道。

　　“村长——！原来是村长吗？”桃花恍然大悟，“我爸生前，确实和钱村长来往密切，钱村长知道他杀我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你们不知道，进了祠堂，还能出来的，哪怕是鬼，我也是第一个，或许也是因为山神的力量，我也越来越像个活人……一定是村长害怕，我七月十五那天中元，还嫁给山神，他就彻底除不掉我了！”

　　桃花越说越有底气，越说越顺畅，眼里闪着熠熠的神彩，仿佛终于抓住了关键。

　　她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抓住了羊见行的手：“哥哥，还有那边的姐姐，我知道你们一定是明辨事理的人，我也知道我之前很任性，我先给你们道个歉，但是，就算是看在我妈妈的份上，求求你们，帮帮我，好吗？”

　　这猛的一段接收的信息量太大，羊见行晕头转向了半天，又被她一下真情实感地求着，嘟囔了半天开不了口。

　　“骗、骗子！”小老头终于是理清了思路，抖着指尖，指着桃花。

　　可他又说不出别的解释来，只是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重复说桃花不值得相信，自己是个本分的卖艺的，根本没什么驱鬼的弯弯绕绕。他越这么说，众人越不相信，毕竟昨晚还给他当苦工破台驱鬼呢，今晚可不能就翻脸不认账了。

　　再加上，这玩家们确实收到的是婚礼的请柬，如果真如桃花所说，村长想让她魂飞魄散，那缺了新娘，谈何而来婚礼呢？

　　刀疤脸和矮个子一左一右地把老头架了起来，逼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头没有点头，又不敢摇头，整个人抖抖索索的，又不说话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女生问。

　　“我们岂不是从头就被误导了？”小胖大声道，“要不是她说出了真相，我们就傻傻地被骗了！到最后连任务都完不成！”

　　“现在这戏肯定是不能继续的，”刀疤脸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分出人来，几个人找地方守着她，另外几个看牢村长和这个唱戏的，直到——”

　　“明天中午，”桃花赶紧补充，“我们这的传统，明天正午，我会被送进祠堂，所以只要半天就可以了，在此之前，我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没错，就这么办。”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桃花终于松了口气，露出放心而谨慎地表情，“虽然我一个外人来讲，很是突兀，你们也很可能不相信我……但是你们这群人里，已经有人被村长收买了。”

　　“什么？！”

　　桃花像是给自己鼓了鼓劲，抖着声音道：“就是他。”

　　楚长璀看着她指向自己的手指，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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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订阅投雷和营养液！
可能晚点还会有一更，但不用等。
因为我昨晚看奥运狠狠地emo了……中国运动员都是最棒的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