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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小欣的命是他哥哥换来的,也耗尽了我几百年的修为,耽误轮回之事,是我的错,不怪小欣,我愿一力承担,只求大人放过她。”
      若她死了,那个给予他人形的少年,也就真的死了。
      戴面具的少年不为所动,道:“她早就死了,你留下的不是人,是鬼,至于你,犯了此等大罪,自有天罚等着,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刘粟细细长长的胡子抖了抖,珠子大的眼泪滚了出来,他道:“便是天罚加身,我也认了,可小欣,她是个好姑娘,她明明还想活着。”
      “你错了,”莫姌突然开口,少女声音清清冷冷的,她说:“她不想活,她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只是她也怕死,她攒够了去死的勇气,跳下了楼却被我救回来之后,更加怕死。”
      她要攒够更多勇气才敢再次结束生命,而这些,刘粟并不知道。
      刘粟呆愣愣的看着莫姌,不敢置信的回望蒋娆舞,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握住蒋娆舞的手指,眼泪颗颗往下掉。
      “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黄鼠狼圆滚滚的身体颤抖着,哭的不能自已。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刘粟泪眼婆娑的抬头,蒋娆舞刚从梦中醒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意,她微笑着说:“原来,山神长这个模样啊,还挺可爱的。”
      她已经知道了所有,她抱着刘粟,摸着他顺滑的皮毛,小声道:“我已经知道了,不怪你,没人怪你。”
      她谁也不怪,怪她太蠢,被仇恨蒙了双眼,害死了对他最好的哥哥。
      山神是个没出息的精怪,他哭的无比凄惨,哭嗝打了一个又一个,眼泪将少女的衣袖抹湿了一层又一层。
      戴面具的少年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内心毫无波动,他重新举起刀。
      “住手,”邵青捂着肚子挣扎着想起身,莫姌连忙扶着他,防止他摔倒。
      蒋娆舞道:“临死前,我想说一句话。”
      少年动作一顿,默许了。
      刘粟急得不得了,人立而起,想要拉着她跑,却被她拒绝,只得急的吱吱直叫,连话也说不清了。
      他修为大跌,早已变不成人形了。
      “我哥哥死后,我在福利院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就被一个蒋姓奶奶收养了,改名叫蒋娆舞,她对我很好,就像亲奶奶一样,可如今她生病住院了,即将做手术,我也攒够了做手术的钱,只是,我不能自己给她送去了,可以请你帮我吗?”蒋娆舞看着邵青,因为他对自己的感觉太像哥哥,所以,她相信他。
      邵青心里叹了一口气,将那蠢狗骂了一遍又一遍。
      谛听这家伙,究竟死到哪里去了,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
      他只好道:“我答应你。”
      蒋娆舞将自己放钱的位置说了,然后就闭着眼睛等死,真奇怪,明明自己想死却不敢死,但若是由别人来动手,她反而可以平静的等待死亡降临。
      少年的刀没有落下去,就在它靠近蒋娆舞的那一瞬间,被人打落,少年回头,不远处,谛听喘着气,手上有一团青色的火焰,烧的空间都有些扭曲。
      刚才打落他短刀的就是这团火焰。
      而之前阻拦谛听的男人则悠哉悠哉的站在一家房顶上,俯瞰着下面的几人,挑了挑眉头,勾起一边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少年道:“谛听大人这么护着她,是因为她还对您有用吗?”
      蒋娆舞抱着刘粟,看着身为同事的谛听,愣住了。
      原来,狄听也不是凡人啊。
      谛听看了少年一眼,没说话,他缓缓的走过来,将蒋娆舞从座位上拉起,侧身挡在了她的前面。
      少年身形挺拔,语气带着嘲弄:“谛听大人若是想用她渡情劫也不是不可,可若是我将她杀了,她一死,这情劫也算是过了,不是吗?大人又何必拦我,难道真的喜欢上了?”
      谛听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吃人,蒋娆舞闻言却是心中一痛,眼眶顷刻间就红了。
      渡劫,原来是为了渡劫,她也算是看过几本志怪奇谈,自然知道什么叫渡劫,渡情劫。
      除了第一面,她有意勾引狄听,之后,她就再也不敢那样了。
      他那样干净,而她太脏。
      她不配对他说喜欢,她更不配被任何人喜欢。
      她做了很多坏事,让许多人断了寿命,她遭到报应了。
      她唯一动了心的少年,在利用她渡劫呢。
      蒋娆舞低头看着怀中的刘粟,还未开口,眼泪先落了下来,“山神,我遭到报应了。”
      谛听身体僵硬的一瞬,没有回头。刘粟一见她哭就慌,伸出爪子给她擦眼泪,道:“不哭,不哭,我给你吃糖。”说着,他用法术变了一颗糖出来,他记得少女是爱吃糖的。
      变出糖后的刘粟,满头大汗。
      在将少女救活的那一段时间,他沉睡了很久,醒来后再次修炼,现在却还不到曾经的两成。就连变一颗糖这样低级的法术,竟然也让他感到了吃力。
      但这都不重要,只要蒋娆舞开心了就行。
      然而,看到糖的时候,蒋娆舞哭的更加厉害,她摇着头,边哭边说:“我是大人,大人是不吃糖的。”
      刘粟也哭了,他果然,又干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戴面具的少年离开了,临走时,他对蒋娆舞道:“我今日不杀你,你好自为之。”
      蒋娆舞低着头,似是觉得害怕,将额头抵在谛听的后背处,一言不发。
      谛听站的端直,钢筋铁骨一般,纹丝不动。
      夜风起了,将几人的衣角吹翻,莫姌的声音也被吹散在风里,只有离她最近的邵青听见了。
      她说:“还好我不用渡情劫,这真是太难受了。”
      邵青的肚子依然疼得要命,他捂着肚子点点头,分外认可。

      莫姌扶着邵青回了书店,谛听送蒋娆舞回了家。
      蒋娆舞坐在床上,抱着刘粟问他:“你说想问我一些事情,现在可以问了吗?”
      即使知道他利用自己,她也想多和他待一会儿,说一会儿话。
      谛听打开门,身体沐浴在月光下,他道:“我忘了要问什么了,若是想起了,再问你。”
      说完,他就关上门离开了。
      谛听下了楼,英俊的面容上,冷漠一如既往。
      问她问题只是托词,他要的答案,邵青已经知道了。
      迎着夜风,他抬脚向书店走去。

      书店里,邵青抱着一杯咖啡正在奋笔勤书,明天还要上学,他要抓紧时间写作业。而莫姌也已经回家了。
      谛听坐在沙发上,听他用简短的话语概括完全部内容后,皱紧了眉头,总算不是一脸冷漠了。
      邵青写着作业,头也不抬,“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打从谛听让他去探查蒋娆舞的记忆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蠢狗栽了。
      “你可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你又为何要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邵青停笔,将座椅转向谛听,直言道:“难不成就像那个混蛋说的,你喜欢上她了?”
      谛听猛然抬头,一双碧色瞳孔与邵青对视。
      少年面上的冷意,让书店提前进了严冬。
      邵青浑然不惧,他揉着隐隐作痛的肚子,露出了一个笑,“怎么,戳到痛处了?”
      ——怎么,戳到痛处了?
      ——怎么,真的喜欢上了?
      谛听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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