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条门规[重生]》猫儒是也

31、第 31 章

　　虽然屋子里有散不去的特别气味，苏暮深还是第一时间分辨出何赋身上的味道。

　　他知道何长老素来爱干净，怕他不高兴，张嘴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何赋的语气有些生冷，他说：“你也知道这里臭不可闻么？”

　　也不知是被讥讽了羞愧难当，还是被何赋圈住羞赧不已，苏暮深的脸瞬间红了。何赋的另一只手还垫在他的脑后，想挣脱出去也不能，想伸手去推又怕弄脏何长老的衣服，苏暮深只好说：“何长老，我不干净了，你...你不要生气，我马上去洗！”

　　确实该好好洗洗，何赋坐起来，拽起苏暮深就要往门外走，迈出一步，想起他脑后的孔洞和身上的伤，又停下脚步，柔声说：“跟我走。”

　　苏暮深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问：“跟你走？”

　　“去聚鹤峰。”

　　“不行的！”苏暮深连连摆手，“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师兄们叫我睡醒了去......”

　　他话还没说完，何赋已经挥手收了结界，带着他往聚鹤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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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蒜头今晚的心情很不错，自己连番的奔波没有白费，魔尊大人果然憋不住去找三昧了。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水池里丢柴火，如果能把三昧留下来给我作伴就好了！他美滋滋地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是尊主大人回来了！

　　蒜头转过去，咧着木头嘴露出“夸我！快夸我！”的表情，说：“我在烧热水啊！”

　　何赋长叹一声，心说：我怎么忘了，他是个木头脑袋！

　　苏暮深从何赋身后探出头来问：“蒜头，你是在水里泡柴么？”一路上冷风一吹，他的烧退了不少。

　　蒜头这才醒悟，热水不是这么烧的，他尖叫着在院子里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何赋无奈，施术让打杂的木傀儡准备一大桶水，在下面架上柴火边烧让苏暮深边洗澡。

　　“太烫要说，”他丢下一句话，“免得煮熟了！”

　　这是苏暮深第一次洗热水澡，他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心里的拘谨也随着身体的放松而消失，不禁哼起小曲来。

　　他的恢复能力让何赋十分吃惊，不久前还神志不清的样子，热水一泡居然精神焕发，有力气唱歌。

　　让他吃惊的，还有苏暮深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的吸引力。他那含混不清的小曲，蒜头跟着哼哼也就罢了，院子里干活的木傀儡居然也跑过来，咔哒咔哒地手舞足蹈，连漫山遍野含苞待放的木槿花枝也跟着轻轻摇摆。

　　没有术法的驱使，他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今夜来去都很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何赋只能让苏暮深睡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坐在一边打坐。因为过于舒服泡得太久，苏暮深浑身酸软，没了以往的小心谨慎，看到床就抱着被子睡着了。

　　何赋借着月光打量他睡梦中熟悉又陌生的脸，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晓师弟和假秦春山奉师帝之命对他做过些什么？他俩吵来吵去，说师帝不想让苏暮深识五味，也不想让他学术法，是为了不要他通人性？苏暮深出现时，确实识海空荡，神智浑沌，记忆全无，他再不通人性，就是徒有皮囊了，他这副皮囊有什么特别的用途么？

　　苏暮深的身上有太多的谜！所有谜团都和师帝有关，这个师帝到底是谁？他究竟在图谋什么呢？

　　风擒云即练仙法也修魔功，此时虽然隐藏了魔息以仙修何赋的身份示人，但气海中仍旧以魔息为主导。魔修做事不拘泥于常理，受功法的影响，骨子里总有些叛逆。他不知道师帝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对方想方设法不让苏暮深识五味学术法，他就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苏暮深学东西很快，在学宫短短两个多月，心智学识已如十几岁少年。别人都以为他傻，只有何赋知道，他的进步有多惊人。在学宫成天被呼来喝去打杂无暇练功，如果落在自己的手里，要在数月后的弟子大考上出出风头，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们把他当废物，我偏要你们知道，曾经的弟子楷模，并非浪得虚名。

　　好胜心既起，何赋忘情弃爱的信念和缘止情止立地飞升的理想早被抛诸脑后，天蒙蒙亮，他就驾鹤去了登龙峰。

　　第二天照例是个雾沉沉的阴天，飞凤峰的仆役们发现院子里的落叶没有扫净，水缸也是空的，冲到苏暮深的屋子里去兴师问罪，却发现人不见了。

　　苏暮深又跑了！

　　这个消息迅速在学宫中炸了锅，三记戒鞭都没能让他学乖，真是了不得！

　　何赋带着苏暮深驾鹤落在飞凤峰时，发现弟子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地站着，秦春山沉着脸正在训斥值守的弟子。三位长老看到他带着苏暮深前来，长舒一口气，说：“多亏何长老你把他找回来，不然...”

　　“不然秦掌峰想怎样？”何赋笑吟吟地接话道。

　　何长老今天不太正常！弟子们见惯他拧着眉的“笑”脸，此刻他展颜而笑，都觉得怪怪地。

　　秦春山正言厉色道：“我是学宫执事，弟子犯错由我或......”

　　“弟子犯错，由学宫执事或者师尊酌情处置，”何赋截过他的话头，“苏掌峰外出，本来是秦掌峰你说了算。不过他现在是我的挂名弟子，苏掌峰回来前，由我代为处置。”

　　秦春山闻言色变，“你什么意思？”

　　何赋微微一笑道：“聚鹤峰缺个力气大听话好使唤嘴巴不碎的打杂弟子，我问掌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说苏暮深最适合，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他慢悠悠地说着，越说秦春山脸色越难看，对方脸色越难看，他心情越好，最后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我会把他带走好好管教，不劳秦掌峰费心”，转身就领苏暮深去收拾行李了。

　　留下彻底黑了脸的秦春山和一众目瞪口呆的弟子。

　　苏暮深轻薄郁瑶！苏暮深被罚悔过！！苏暮深溜下山吃霸王餐！！！苏暮深被罚戒鞭！！！！苏暮深被何长老讨去做挂名弟子！！！！

　　这节奏也太快了吧！难道这才是巫峡弟子迅速晋升的正确路径？

　　学宫的弟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转头看到秦春山黑得像锅底的脸，又吓得丢了那些可怕的念头。

　　变故来得太快，秦春山没想到素来不管闲事何长老横插一脚，把苏暮深给弄走了，他向来公正肃穆，此时却一脸阴鸷，“但愿何长老好好管教徒弟，别让他再犯错。”

　　何赋回眸丢下个格外明媚的笑容，把飞凤峰终年不散的阴云一扫而空，惹得弟子们在心里尖叫：何长老！

　　只有秦春山脸上乌云密布。

　　同样心情糟糕的还有萧朋，这个苏暮深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何长老为他出头？再有几个月就是弟子大考，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握机会，让苏暮深当众出丑。

　　何赋在红叶林中等苏暮深收拾东西，却见他抱着两把剑出来，一把是潜离剑，另一把是秘境中得到的破剑。他见何赋盯着自己手中的破剑，怕他不同意自己带走，紧紧抱在怀中，还好何长老没说什么。

　　这把破剑对仙修并无用处，他为什么非要带着呢？何赋不想他记起秘境里太多的细节，尤其是两人被藤曼缠绕被迫紧紧贴在一起的那段，就没问他缘由。

　　聚鹤峰上虽然有许多屋舍，但是荒废太久大多腐朽不堪，四处穿风。何赋一个人住就只修缮了一间屋子，现在多了个人，总不能让他继续睡在自己的床上。

　　苏暮深倒不挑，他视力不好，行动很依赖听风辨位和嗅觉，能远远离开茅房的声音和气息，哪里都是好的。他见何长老一时没说话，便自己寻了个挨着何赋房间的屋子，收拾收拾住下了。只是这屋子实在太破，巫峡又常年下雨，半夜的时候，苏暮深的床已经全部泡在水里。

　　蒜头大叫着“不好啦！”要去找何赋，苏暮深说不要紧，可以用茅草搭个棚。

　　第二天早上刮风，苏暮深的棚塌了，倒下来砸在墙上，连带着整间屋子都垮了，蒜头和木傀儡花了老大的力气才把他从废墟里挖了出来。

　　苏暮深只能十分不好意思地去找何赋。

　　何赋淡淡道：“先去上早课吧。”

　　苏暮深乖乖地走了，旋而又回来，小心翼翼地站着。何赋等他开口，他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他虽然对很多事情懵懂，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好。一直以来，他都默默承受着苏春岫的失望，弟子们的嘲笑和长老们的严厉，从不奢求关心，更不敢要求什么，以往在飞凤峰和聚鹤峰之间来去，他全靠蛮力爬上爬下。此时身上的鞭伤未愈，走路的时候疼痛还能忍受，要爬山崖去飞凤峰可能会迸裂伤口。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苏暮深也一样。

　　昨天何长老护着自己不让秦春山责罚，他是懂的。何长老说自己是他的挂名弟子，他会像其他峰的长老一样爱护弟子吗？

　　他想求何赋援手，又怕被拒绝，站在那里纠结半天，何赋终于忍无可忍，给他贴了张飞翔符把他丢下山崖。

　　苏暮深回来的时候，发现暮归里已经变样，他惊讶地长大嘴，结结巴巴地说：“何...何长老，这...这都是你做的吗？”

　　何赋冷冷问道：“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