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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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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新帝是妖孽转世。
凌铵相貌绝世,命中重重煞气纠缠,是伴随战乱而死的十万怨魂而生。
皇宫之中,年轻皇帝神情嘲讽,一丝妖魅的森冷,霸道强势地逼问:“你要吃谁?”
众人诧异,喜怒无常的新帝竟然计较少年郎的一句傻话。
俊美的玄衣男人残暴而有压迫力,他看红袍状元郎极为不顺眼:“你们很熟?”
一位是昔日众星拱月的世家贵公子,一位是从科举脱颖而出的寒门贵子。小傻子一句话,把人说得耳尖发红了,可笑至极。
状元郎一袭红袍身长玉立,温文尔雅,和昔日意气风发的辰公子竟点相似。
状元郎脸上余留热意,冷静片刻的他眼神正直,清清白白:“辰公子许是不记得了。五年前,他从山贼手中救下臣一家。”
山贼?
新帝的注意方向变了,脸上看不出喜怒:“因为你,他才变成了一个傻子?”
他冷冷揶揄道:“这渊源还挺深的。”
状元郎眼底有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小梦魇很认真地纠正众人:“我不傻。”
梦里强行给他定的人设,这些人一点都不怀疑。他那么像傻子吗?
国舅爷赶紧哄:“傻孩子,你是最聪明的。”
小梦魇:……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国舅爷犹在心疼不已,施辰三岁作诗,五岁成文章。辰儿本是王城最出类拔萃的俊俏少年,奈何命运多舛,受天大的委屈。
这样想着,国舅爷恨得牙痒痒,狗皇帝为所欲为到他的心头肉上了。
银发老头又恨又怕的目光,皇帝十分愉悦地骗小梦魇:“过来,朕给你吃甜的。”
国舅爷:“陛下!”
状元郎急了:“辰公子……”
小梦魇饿得不行,一如既往的挑剔:“不甜的,我不吃。”
“准甜。”皇帝感慨小傻子太好骗,被卖了也不知道。
皇帝的心是黑的,阴鸷嚣张,威逼利诱得人团团转。小梦魇不怕他,可一靠近这人就会疼。
少年郎犹豫不决看了一眼新科状元,这个人没有血腥之气,闻起来像春夜的清风徐徐,心旷神怡。
他舔了舔红润的下唇,像个嘴馋的孩子。梦境里一切皆能吃,这个人应该味道不错。比起唤醒梦境之主,小梦魇想吃个甜点似乎更重要。
小梦魇目光灼灼,满是殷切。
状元郎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这是第一次少年的满心满眼里有自己。
皇帝一眼看出,少年郎对着别的男人流口水。真是不安分啊。他不耐地舔了舔尖牙,勾勾手指:“过来。”
小梦魇没想太多,恋恋不舍地蹦哒到梦境之主身边。
少年的乖巧听话,皇帝并不满意。
小梦魇渴望的眼神,没有从状元郎身上移开。他一本正经地问:“我可以吃你吗?”
状元郎受宠若惊,不知道谁教坏了小公子,说奇奇怪怪的话?
平日口若悬河,风度翩翩的矜贵青年,此刻手足无措,磕磕巴巴道:“辰…辰公子,这…不太妥。你要是饿了,在下带你用膳。”
小梦魇略显遗憾:“不可以啊?我看你长的好吃。”
“我是人,不…可以吃的。”状元郎脸上的热度攀升,快可以煎鸡蛋。少年郎说得这般认真,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国舅爷估计亲儿一夜未进食,饿得脑子都不清楚了:“儿,想吃些什么?”
皇帝冷情的薄唇压下来了,眼角滑过一丝戾气。平生第一次,他被彻底无视。小傻子站在自己堂堂皇帝身边,只顾着和区区臣子说笑。
“好啊。”皇帝忽然笑了一声,一手掐住小梦魇的腰,他捏住少年郎的下巴,逼着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
凌铵磁性的嗓音温柔又残忍,“那把状元郎处以极刑,一片一片肉涮给你吃?”
在场人纷纷变了脸色,暴君是个肆无忌惮疯子,从不按常理出牌。他完全可以说到做到,将状元郎削成肉片。
状元郎无所畏惧酷刑折磨,刺痛他双眼的是皇帝不安分的手:“陛下,你在做什么?”
国舅爷气得人快撅过去了:“住手!”
他们顾不上君臣之礼,一同上前阻拦。
刑狱长一个眼神,侍卫们拔出刀鞘里的刀寒光闪闪,严阵以待的威慑。
不论帝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们不许外人阻拦丁点。
“唔…疼…”小梦魇面颊的皮肤嫩,英隽男人指腹上有薄茧,稍微一用力就捏得泛红。他凝住眉,眼角微微泛泪地挣扎,“放开唔……”
少年郎小兔子似得任人揉捏,欺负到死都不会反抗。皇帝更加愉悦,盯住小梦魇嫣红的唇瓣:“你不是喜欢吃,一口一口吃个够。”
小梦魇挣脱不开皇帝的禁锢,逼急了他一抬脚,狠狠地朝前踹了一下,“放开!”
小傻子天生力气小,气头上的皇帝躲都没有躲的意思。
熟料,兔子急了,也咬人。
小梦魇下意识用上本体的力量,雷霆万钧之力直接踢中了皇帝的小腿。
一个奇怪到令人牙酸的声音,在混乱的御书房中响起。
国舅爷和状元郎表情停留在焦急的状态,不可置信到失去言语。
皇帝身形一顿,小腿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确定,这比儿时被壮马踩中脊背还痛上百倍。
小梦魇终于逃出一劫,离皇帝远远的。他揉揉酸麻的下颌,凶巴巴又委屈地说:“我一口能吃了你!”
皇帝隐忍着剧痛,怒极反笑:“你个小妖怪,力气还挺大。”
“陛下?”众人担忧的对象瞬间换了个人,高低起伏地呼喊:“御医!叫御医——”
御医匆匆赶到,看到陛下坐在椅子上,额角细汗,俊脸阴沉。
他脸瞬间绿了,双腿发抖:谁敢伤害凶残嗜杀的皇帝?他不会被迁怒吧!
一时间,老太医连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场面兵荒马乱,国舅爷和状元郎被赶了出去。一群太医忙前忙后地医治,胆战心惊。
暴君真的不是人,寻常人都疼晕过去,他哼都不曾哼一下。
一个半时辰后,人群最前头的太医院长擦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陛下,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要修养三、四个月。”
皇帝不容置疑:“朕只给一月。做不到?没用的东西,不如杀了!”
“陛下,饶命啊——”御医们跪了,惊恐万分。皇帝发起疯,不给一条活路。
高大的男人身形不动,五花大绑的小腿粉碎性骨折。他还有闲心盯着小梦魇算账:“早该活剐了你。”
第一天,以下犯上。
很好。
第二天,敢反击他。
很好,非常好!
小梦魇不知道人类这么脆弱,有点心虚:“我让你放手了。”
他悄悄往后挪动脚步,怕皇帝秋后算账。
皇帝眯起双眼,如无边地狱的残忍恶鬼:“你敢跑,朕把你全家杀了。”
“你在给自己造杀孽啊。”小梦魇不禁停下,他貌似把噩梦搞得更糟糕了。
皇帝冷淡抬眸:“你以为朕在乎?”
小梦魇看向四周担忧、恐惧的目光,一咬牙一跺脚:“让他们都出去,我赔你。”
皇帝勉强提起来一点兴趣,抬抬手:“哦?过来。”
太医宫女们纷纷退下,大门缓慢地阖上。
奢华宫殿安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小梦魇慢吞吞挪到男人面前:“为什么要关门?”
皇帝兴致缺缺,俊朗的脸庞微微发白:“安静。”
他强势揪住小梦魇的衣领:“小妖怪,你要怎么赔朕?”
小梦魇直接隐身,躲去禁锢:“别抓我。”
皇帝讶异恼怒,握住拳头,眼神能杀死人:“不准逃!”
“我可以治好你。”小梦魇挺了挺胸膛,细致地整理凌乱的衣领,纤细白皙的锁骨晃了暴君的眼:“但你得让我吃饱。”
小梦魇制造幻像已经废了很大的力气,此刻饥肠辘辘,不喂饱肚子不想干活。
皇帝让那一抹白晃的心烦意乱,他摩挲指腹,目光如炬:“你想吃人?那个状元郎不错。”
梦境是假的,小梦魇吃这里一切没有心理负担。只是因为闻起来很像黑暗料理,不肯下口。
皇帝则是根本不在乎人命,他倒想看看这个妖怪弄出什么名堂?
小梦魇希望有心甘情愿被自己吃的梦:“你给我一个梦吧。”
皇帝拧眉,不解的神情都格外好看:“恩?”
“你的梦,由我来吃。”小梦魇上前,自顾自扶着皇帝上床榻,特地拍软了枕头。他毫不客气躺在男人身边,单手枕着脸,侧身看着食物的专注期待:“睡吧!”
少年郎眉眼俊秀,温柔无害,眼中满满当当只存在皇帝一人。近在咫尺时,淡淡的香甜的气息惹得皇帝喉结微滚,眼底深沉:“你要吃朕的梦?”
皇帝的卧榻岂容他人鼾睡,他的小腿持续作痛,紧扣着少年郎的腰贴近自己的胸膛:“朕为什么要睡在一个刺客身边?”
“我…我不是故意的。”两人过分的靠近,小梦魇有点喘不过气。
他更想说是你应得的,但皇帝的眼神太恐怖了,深邃漂亮的眸子酝酿着看不透的深沉漩涡,像是要把小梦魇一口吞下。
皇帝冰冷阴暗的气息清晰笼罩,掌心大而厚实。他这次很好的把握力道,没有让小梦魇疼,却有莫名的热意,在敏感的后腰上漫延开来。
“你…”小梦魇呼吸一顿,小兔子一样地滑走。他坐起来抱住了皇帝的伤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我干的,我负责。敢不敢信我一次?”
皇帝太坏了,可他做不到和男人一样坏。小梦魇不想这个梦,变得更加难以下咽。
少年郎轻轻的触碰皇帝的小腿,微粉的指腹很软。玄衣男人难得肢体的僵硬,那种绵延难忍的疼痛刹那间消失。他似叹息,又似兴奋:“你果然是妖怪。”
还是迷惑人心的可恶小妖怪。
“你都不会害怕。”小梦魇目光清澈见底的失望,眼中只映着英俊男人的脸庞,好奇地问:“睡不睡?”若皇帝不肯,他就懒得再问了。
皇帝心中一动,霸气道:“睡又何妨?”
他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在和谁说话,血腥狠戾:“若他轻举妄动,杀之,株连十族。”
小梦魇才注意到,房梁上埋伏着一片黑压压训练有素的皇宫高手。
“这么多人啊。”小梦魇感觉刚才认真赶人的自己,真的是有点傻。一定是皇帝身上血腥冰冷的气势,影响得自己头晕眼花。
他自暴自弃地躺下:”一定要是美梦啊。”
“他们都是哑巴。”皇帝让小梦魇放心不会暴露身份,他若有所思:“美梦?”
小梦魇显出挑剔的本质:“你梦点开心的,有趣的回忆。太苦了,我不要!”
皇帝眼尾一挑,邪气凛然:“朕只会梦见死人。”
小梦魇的心跟着跳起来:“你怎么梦这种?不好,我不喜欢血的味道。”
皇帝百无聊赖:“那没了。”
除了有趣的杀人,一切都索然无味。
小梦魇怒其不争:“我只吃甜甜的梦!你一定有开心、幸福的回忆。好好想一想。”
“不存在的。”麻沸散逐渐起效,皇帝的眼皮沉重,淡淡嘲讽。少年郎陌生的气息在身旁,他以为自己不会睡着。
“你…睡了?”小梦魇闻到食物的香气,咽了咽口水。他禁不住诱惑,入了梦境主人的梦中梦。
“知不知道,你反抗起来更有意思……”
模模糊糊的话,在小梦魇的耳边滑过,没有了痕迹。
……
宫殿外,刑狱长客客气气地把两人请了出去。
暴君的犬牙一脸笑眯眯,威胁人都显得斯文有礼:“事到如今,不可再惹恼陛下,辰公子才有可能从轻发落。”
自家儿子死而复生,还把皇帝的腿踢残了。国舅爷失而复得仿佛在梦里,忧心忡忡不舍得离开。他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脊背挺直的倔强:“我在这等。”
“施公,您先请回,我守在这。”状元郎将老爷子扶到宫门外的马车上。四下无人,他温润的眉眼染上一丝冷意,“不能再拖了,邂朝迟早毁在这暴君手中。”
国舅爷变了脸色:“慎言!”
状元郎垂下明亮如火的眸子,一想起少年郎就失去了冷静:“我只愿救辰公子逃出昏君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