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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情动 ...

  •   脸上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扰地苏锦从梦中惊醒过来。
      迷蒙的眸子里,首先映入赵言清俊的面庞。他手上拿着一个瓷瓶,倒出一些清凉的药,正仔细地往苏锦脸上受伤的地方涂抹。晨起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子,斜斜地照射在他狭长的睫毛上,随着他忽闪的睫毛微微抖动,令他素来的粗犷平添了一些柔和。
      “本王好看么?”
      赵言的唇边挂上一丝揶揄,却并不拿眼睛去看她。
      苏锦呆了呆,才从这暧昧的氛围里反应过来。
      “我怎么在这里?”
      她的脸被他的大手托住,一点也动不了,只好转着眼珠子打量这屋内的装饰。看到屋里三面的墙上都打了书柜,上面慢慢都是书,较多的是些政书。苏锦心下一猜,便知这是赵言的书房。纳闷的是,她怎么到了这里来?
      苏锦想起昨夜的场景,手急忙地去拽身上的衣服。摸到身上齐齐整整地穿着衣服,苏锦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刘申送你过来的。”赵言扫视一眼苏锦的双手,揶揄道,“怎么,在天香苑被人欺负了?”
      苏锦的回忆只停留在昏迷之前,自然没有被人欺负的感受。
      她木讷地摇摇头,探询地抬眼看赵言,道:“我昏倒以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赵言终于上完了药,他理了一下宽大的袖袍,脸上的笑转瞬即逝,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你自己的身子,你感觉不到么?”
      苏锦脸红了一下,低下头不做声了。
      赵言扳过她的脸,沉声道:“别说一些有的没的,你不如说说,平白无故去天香苑做什么?我不信,你不进去那种地方,那里的老板还能当街将你抢了进去。”
      苏锦皱着眉,将下巴从他的手里挣扎开来。
      “那地方透着古怪,我听着里面有大量的蛇,所以才进去好心提个醒。烺缠的毒性,唯有隋英阁能解,京城的人若是被这种毒物咬伤,只能坐以待毙。”
      看苏锦委屈巴巴的样子,赵言不禁失笑:“你还有这好心?我还当你一直是个冷心肠的人。”
      苏锦抬眼睨他一眼:“你不关心那毒物,反倒看我的笑话。”
      赵言挑了挑眉,道:“京里出了这种事,自有人去管,要你操的什么心?”
      苏锦无语:“随你便吧。只是别叫那毒物溜到我的院子里来。”
      “那东西要是进了睿王府的大门,你放心,我第一个救你出去。”
      赵言站起身往书桌前走去,信手拿起几案上的一个锦囊,向苏锦摇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从你换掉的衣物里面找出来的。”
      苏锦不由地心慌了几下,她爬起来靠在身后的靠背上,顺了口气,才说:“是我一直装在身上的小物件,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苏锦并不直接看他,只是随着眼角眉梢的光影,判断赵言的神情。她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糟,别是皇后写的什么算计赵言的法子,被他看见了吧?
      谁知,赵言并没有理会苏锦脸上的异常,只当她脸上的伤还未好,便说道:“夜里大夫来看过了,你的脸没什么大碍,每日按时涂药,过不了三天,就能好全了。”
      苏锦顺势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赵言又瞅了一眼手中的锦囊,信手搁置一旁。
      “做工挺细致的,我以为是你自己做的呢。”
      苏锦愕然抬首。
      赵言迈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校练场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我让小茹准备早膳了,你再躺会儿起来吃吧。”
      看他远去的背影,苏锦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拍了拍心口,心里直感叹:还好!还好他没打开看里面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赶紧下床,将案上的锦囊打开,里面却空洞洞地什么也没有。
      “嗯?皇后不会给我一个空的吧?”
      苏锦正纳闷,用两根手指将那锦囊捏了几下,却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
      她又将锦囊里面撑开,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在一侧有一条小缝隙,她顺着缝隙撑开,里面夹着一条黄色的纸条和一个指节大小的药包。
      苏锦小心地扯出来,看见上面写着:下月十三柳桑节,在睿王出门前令其服下。
      皇后怎么知道,那日赵言一定会出门呢?那是什么日子?
      苏锦将手中的药包打开一看,只是一些白色的粉末,闻起来有些淡淡香味,也没什么不同。
      她正拧眉细看,却听小茹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妃,该吃早膳了。”
      苏锦急忙将手里的药包装好,正往锦囊里放时,小茹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一个极大的喷嚏,连鼻涕都冒出一些。
      “什么东西呀,味儿这么冲。”
      小茹伸手将苏锦手上的锦囊夺过去,一把将里面的药包拿出来,一下刺激地她泪花儿都出来了。
      苏锦见状,急忙将锦囊从她手里抢了回来。
      “你这鼻子堪比狗鼻子,我凑近才只能闻到一点儿香味,你怎么离这么远就反应这么大?”
      小茹将手放在鼻子跟前扇了几下,等味道没那么重了,才说:“王妃有所不知。我这鼻子比寻常人灵敏,尤其是各式各样的药物,只要过了我的鼻子,没有我嗅不出来的配料。”
      苏锦惊讶道:“你还懂药材么?”
      小茹点点头:“我自小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跟我爹流浪那会,倒没有为医药费发愁过。”
      苏锦扬了扬手中的锦囊,问她:“那你可嗅出这药里面的东西?”
      小茹的手指戳着下巴,想了想才说:“有丁香、附子、蛤蚧······还有肉苁蓉?”
      小茹一一数说着,脸颊突然泛红。她震惊地看向苏锦,低声道:“王妃怎么有这种药?难道······王爷那方面不举?”
      苏锦听了更加震惊。
      “这难道是那种药?”
      苏锦的脸色骤然变红,一时间窘地不知所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偏偏不能向小茹解释这药是皇后给她的,只能怅然地坐在小榻上,算是默认了小茹的想法。
      小茹看她一副惆怅的模样,便小心地踱道苏锦跟前,说道:“王妃也不要太过忧心了,王爷可能最近事情繁多,所以有些力不从心罢了。这药的烈性很大,可不能给王爷吃出什么毛病了,万一有什么事,你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苏锦睁着大眼瞥了一眼小茹:“你的话怎么这么多?你既然这么闲,我交代给你一件事情做吧。”
      苏锦走到桌边,拿起一支狼毫,摊开一张白纸,稍加裁剪,变成巴掌大的小纸。她用毛笔在那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便折起来递给小茹,道:“拿去吧,送给前院一个姓杜的门房。”
      “然后呢?”小茹不明白,有什么事不能叫他进来说话吗?用得着这么费劲巴拉地跑去传纸条?
      苏锦对她翻个白眼,道:“问这么多干什么?那人看了自然知道怎么做。”
      小茹看苏锦不耐烦的样子,拿上立马就去了。
      苏锦觉得有些饿,随意吃了些点心,便觉有些无所事事。她将那锦囊拿起来看了又看,总觉得下月十三的日子透着古怪,神思回转间,她才意识到,皇后那日要她从中撮合睿王和顾若云,难不成是要用这个药撮合?
      是了,赵言不肯娶顾大小姐,她们都是知道的。既然明着逼娶不成,只能用这种龌龊手段给他下圈套了。
      大成国的男子只要有点钱大都想着多娶几房姬妾,赵言虽然看着吃了亏,可是哪个男人会真正拒绝一个美女呢?
      这样一想,苏锦内心的罪恶感便抵消了许多。
      可是,她看着手中的锦囊,当下便犯了愁:这药得怎么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去,日后追查起来还不会牵连到她身上呢?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张管家的声音。
      “王妃,刘申在花厅等着给您回话呢。”
      苏锦征了一下,随即想道:来地正好,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个刘申。
      她跟在张管家的身后,信步往院外走去,抬眼望去,这里竟开着许多野百合,白蒙蒙、黄灿灿、粉嫩嫩地在小径旁盛放,竟比娴妃宫里的还要好看一些。
      “张管家,你们主子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塞北吗?怎么还喜欢这么娇滴滴的花?”
      张管家笑着回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爷有一年在外面打仗,行军到骨蜡那个地方,那里是一片绿洲,开满了这种花。咱们的军队本来已经要溃败了,可是不知怎的,王爷在那里安营扎寨了一年之久,愣是将敌方的残余势力尽数歼灭了。唉——也是福祸相依,虽然打了个大胜仗,回来却生了一场重病,什么也记不得了。醒来就让我在京城的院子里种了这些百合花,我琢磨着该是跟那场阵仗有关系。您别说,这花开起来倒还挺好看的。”
      苏锦点点头,赵言竟还有这么波折的过往?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花厅的台阶下。
      苏锦拾阶而上,刘申已经快速起身,迎在门口等着她了。
      苏锦笑道:“刘门主直接来找我,不怕殿下生你的气么?”
      刘申笑了笑,道:“我来找您正是殿下的吩咐。关于天香苑的事情,属下不得不来问一问王妃。”
      苏锦拣了一把椅子随意坐下,已有下人上来奉茶,刘申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两人相对而坐。
      “那你想要问什么呢?”
      “王妃在天香苑发现了烺缠么?”
      苏锦转了下眼睛,有些不明白。
      “你没有抓到天香苑的老板么?”她顿了一顿,自言自语道,“也是,她练的邪功,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跑了也是正常的。”
      “此人当晚就抓住了,可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倒是血性地很。”
      苏锦顿时对刘申深感钦佩。
      “你们无崖门的功夫看来也很厉害,那个楼妈妈那么厉害,也能被你们轻而易举地抓住。”
      刘申笑道:“王妃还是说回正题吧。您在里面见到那毒物了么?”
      苏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才说:“没有见到,只能听到声音。怎么,你们没有搜到么?”
      刘申摇摇头道:“天香苑是太子设立的,里面还有京城那些富贵公子的势力卷在里面,咱们没名没分地进去搜查,只怕会得罪许多人。”
      苏锦惊讶道:“太子还会做这种生意?他很缺钱吗?”
      想起不久前抖落出来的太子私铸钱币的事情,苏锦不由地对太子的印象更差了,这个人这么爱钱,真当了皇帝还了得?
      刘申无奈道:“权势越高越需要钱,王妃初来乍到,不懂这些门道的。”
      苏锦继续问道:“既然没有办法深入调查,楼妈妈还能抓了么?你这样就不怕太子查到这儿来?”
      “说到这里,昨晚若是听了王爷的话将人杖毙,只怕真的要得罪太子。只不过,现在人还活着,再给太子送回去,只要别死在外面就没什么事。”
      苏锦惊讶不已:“赵言要你杖毙她吗?”
      刘申点头不语。
      苏锦倒抽一口冷气,道:“这男人的心肠真够狠。后来,又为何没有杖毙?”
      “自然有更好的办法,令她生不如死岂不更好?”
      赵言人未到,音先进。
      刘申已起身候在一旁,苏锦愣愣地看着他大跨步走进花厅。
      “你怎样要她生不如死?”
      苏锦的目光随着赵言直到他坐下。
      赵言向刘申丢了个眼神,刘申会意道:“给她吃了隋英阁的一种药,令她受万虫嗜咬之痛,兼之她练的功夫邪门,又会遭此反噬,只怕凶多吉少。”
      苏锦呆了呆,看向赵言道:“你向来如此狠绝么?”
      赵言笑着睨她一眼,说道:“怎么,王妃害怕了?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本王的耐性,因为本王从来不给他们第二次活着出现在本王面前的机会。”
      苏锦听着,只觉得什么东西在心里裂开了。她晃了晃神,仿佛觉得有一股冷气自脚底升了起来。
      刘申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便要告退离开。
      苏锦忙回神喊住他:“刘门主,你我之前在哪里有过交集么?我怎么没有一点见过你的记忆?”
      刘申的身子一僵,转瞬又神情自在地说:“王妃当时只是举手之劳,自然记不得在下。”他看了赵言一眼,眼底涌上一抹复杂的意味。
      说着他闪身向外走去,心下叹道:忘了好,记着那些事情做什么,还想像当初那么痛苦地活着么?
      苏锦来不及反应,赵言已经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你倒是精神好地很,还有力气给别人传信?”
      听到赵言的质问,苏锦心里惊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赵言冷笑道:“安插奸细这种小把戏,我打仗那会见得多了。你和隶王跟我玩这种把戏,到底还是嫩了几分。”
      他说着伸出食指抬起苏锦的下颌,冷声道:“别的事也就罢了,怎么连本王的私密事都传信出去?真不真的另当别论,你想让全城的人看本王不举的笑话?”
      苏锦憋笑憋地心肺都要喘不过气了,她将赵言的手拍下去,起身转了一圈,笑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用这种法子打消那些想要进来分宠的女人的念头。再者说,隶王要求我做探子,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呐?”
      赵言气结:“你倒会解释。本王从来没说要往府里纳妾,你操的什么心?”
      他伸手将苏锦扯进怀里,暧昧一笑:“你是不是怪本王没有宠幸于你?既然如此——”
      “殿下!”苏锦脑海中骤然涌上那日亲吻的场景,登时头皮发麻,她推开赵言,怒嗔道,“妾身命苦啊!先有隶王要挟妾做探子,妾不得已只好委身王府,每日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昨日皇后又要妾纳了顾家大小姐,妾怎么能替王爷作主。只是皇后咄咄逼人,顾大小姐又以死相逼,妾只好出此下策,既给隶王有个交代,也妄想顾大小姐和皇后能打消念头。可是——”
      苏锦生生从眼里挤出两滴清泪来:“可是没成想,王爷竟也这般怪罪妾身,早知苟活是这样难,妾倒不如一死得个清净。”
      说着,苏锦已嘤嘤地哭起来,那柔弱落泪的模样,惹地赵言心里一热。
      他赶紧将苏锦轻轻拉到怀里,拥着她安慰道:“我不是怪你,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气话了······皇后昨日叫你去,竟是说往府里纳妾的事么?”
      苏锦止住了哭声,犹自流泪,轻轻点了下头,并不说话。
      赵言的眸子冷了下来,沉声道:“本王不会再让她们以此事骚扰你。等过了下月十三,你的日子便能清净一些。”
      下月十三?
      苏锦愣住:“妾只知下月十三是柳桑节,这样的日子对殿下很重要么?”
      赵言点头道:“一点私事而已,没什么的。”
      看赵言不想说,苏锦便不再问,想起那个锦囊,她娇娜地开口道:“殿下,能不能答应妾身,往后不论妾身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殿下可否对妾身网开一面?”她想着不如趁赵言对她还有怜惜之情,赶紧讨个护身符。
      赵言一愣,随即笑道:“你倒会讨好。你别是演了半天戏,就为了讨这个好处吧?”
      苏锦佯装生气地往他怀里拱了几下,娇声道:“王爷怎的这样揣测人家,妾不过是觉得这里人多事杂,万一妾身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无意中伤了王爷,您可不能像今日对待楼妈妈那样对妾身呢。”
      赵言早被她娇软的模样惹地浑身酥热,一把将苏锦打横抱起来往花厅后的卧房走去。
      “你做什么?”苏锦一惊。
      赵言笑道:“我可以答应你,只是你得先让本王高兴了再说。”
      苏锦惊地头上出了一层冷汗,暗叫不好,连续挣扎了几下都不得挣脱。随着赵言的步伐加快,苏锦被晃地头晕,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扔进了床笫之间。
      “躺好,别动。”
      赵言按住苏锦挣扎的双手,和衣躺在她身边。
      苏锦看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也一点点放了下来。
      “你很累吗?白天睡觉?”
      苏锦眼巴巴盯着赵言,他已经闭上眼睛了。
      “守了你一夜,你说呢?”
      由于离得近,赵言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苏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睡吧,换我守着你。”
      赵言嗤笑了一声,转身将苏锦拥进怀里。
      “那我就算你答应我了。”
      苏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向赵言撒娇。
      赵言听出她话里的娇媚,心里觉得热乎乎地,笑了笑并不回应她。
      见他不说话,苏锦说道:“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嗯,快别说话了,让我睡会儿。”
      苏锦满意地笑了一下,心里暗想:男人啊,没有几个能受得了女人的柔情。你赵言这样的还不是轻易被我蛊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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