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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水落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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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己姓赵是跟了师父的姓吗?”
赵苏阳惊疑的看向陈知言,那人语气平缓,他说的极慢,像是要给对方留一些时间来思考:“你其实是我师父赵明渊和程衡芸的孩子……程前辈,照顾我与师父一年有余,他二人本就有情……你还记得,你我初见之时,我说是来渡有缘之人,便是不希望你再留在赵长风身边,他于你有养育之恩,想来是因为你师娘,不……应该是你娘,瞒他蛮得极好,若有一日,他知道你是赵明渊的孩子,或是他发现能够利用你换取更多于他有利之事的时候,你的处境定然危险之极,就好像那日他对你下手,也不曾留情……”
赵苏阳听到陈知言说自己是赵明渊与程衡芸的孩子之时,脑子反应了好半天才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他脑海中闪过的信息便是,这是真的吗?他又在胡说八道了?师父是冤害我生父之人?我认贼作父二十余载?但师父待我那样好,他待我是真的好吗……这诸般信息汇聚在脑海里,他越想越乱,刚才胸中的郁结之气突然暴涨,耳边陈知言的话犹如嗡鸣一般,到后来一个字都听不清了,眼前一黑,直直的向后摔去。
陈知言本还在说着话,但身边的赵苏阳突然身子一软,便向后倒去。
他情急之下,将人往怀里一带,赵苏阳便晕在了他怀里。他叫了两声,见他完全没有反应,便伸手去搭他的脉搏。
这才知道他损伤心脉之时,因为当时还同时损伤了任脉督脉,情绪平和之时,那伤看似是好了,运内息也一切如常,只是如今心绪动荡,心脉受了激荡,便一下又发作了起来。不禁皱眉,暗道苏阳这心脉的损伤日后要好生调理,若再大意恐是会真的落下病根了。
陈知言将怀里的人扶了扶,松开他的领口,初春的暖阳映在他皮肤上,他的皮肤白得似是会反光一样,他的头微微偏向自己怀里,抻得能清晰可见他颈上的脉搏一起一伏的跳动着,陈知言的心也在不经意间跟着这个节奏动了几动。
他右手握在他手少阴心经少府之上,运真气护住他心脉,又助他行了两周气,才觉得他体内本来激荡的内息似是平稳一些了,便又柔柔的推起内息,在他心脉周围按摩似的缓缓游动。他低头看向赵苏阳,见他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双眉微蹙,似是恢复了一些知觉,便又低声叫道:“苏阳,你听得见吗?”
赵苏阳此时昏昏沉沉的,只觉得眼皮沉得像是用胶粘住了一般,心口处有一股极为柔和的暖流,轻轻揉揉的,像是溪流一般将刚才的沉闷气息冲散了,隐约间还记得自己似是内伤又发作了,便也运起内息,随着胸前那股轻柔的内劲调息起来。
待到赵苏阳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清月挂在天上,他只觉得背后温暖,自己正倚在一个人的怀里,那股极为舒缓的温热暖流还在自少府穴绵延涌入到心口之处。
他身子懒怠,只想这样多歇片刻,动都不愿动一下。
只是夜风却不合时宜的一凛,赵苏阳瞬间便清醒了,见自己正倚在陈知言怀里,那股暖流自然是陈知言在运内力帮助自己调息。清醒之下,他一下子坐起来,起的猛了,额头撞在陈知言下巴上,只把陈知言撞得哎哟一声。
陈知言见他醒了,放下心来,笑道:“你还是晕沉沉的乖巧些,怎么醒了就像撒癔症似的。夜风清凉,抱在一起多暖和。”
赵苏阳此时也知道自己心脉损伤,不敢再将刚才的事情多做思虑,见陈知言又开始没个正行,索性顺着他的话茬儿笑骂道:“怎么,抱在这里生根发芽吗?”
陈知言笑道:“我倒是乐意至极,你我兄弟二人,生做个连理枝……”他话未说完,忽觉背后树影晃动,赵、陈二人极为警觉,站起身来便向后跃去,同时转身看向那树影摇曳处,见那处确实站着一个人。
这人站在树影之下,他身着灰衣,看不清面容,向二人抱拳道:“扰了二位,对不住。”
赵苏阳道:“阁下是谁?”
这人又上前一步,他走出了树影,月光洒在他脸上,那是个俊俏的年轻人,若只看脸颊,倒像是个姑娘一般过于秀美了,他打量了二人一番,向赵苏阳道:“你便是赵苏阳吗?”
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并不等赵苏阳回答,就又道:“师父如此看重你,我倒是看看你有何能耐。”
说罢,只见一道寒光,他拔剑的动作极快,长剑直奔赵苏阳面门而去。
几乎同时,陈知言闪身,挡在赵苏阳身前,扬手甩出三枚金叶子,将那年轻人逼退了两步,笑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喝了三斤山西的老陈醋一般,师门之间的情义,也至于如此酸溜溜的?”
那年轻人冷着脸道:“我们师门之内的事情,与你没什么相干,你快让开。”
陈知言哦哟,感叹了一声,哈哈笑道:“若论师门,咱俩也算是半个同门,来来来,我陪你过两招。”
那年轻人道:“你又是谁?”
陈知言并不答他,也学着他的表情语气反问道:“你又是谁?”
这年轻人似是性格高傲古板之极,见陈知言同他东拉西扯,不禁有些恼了,道一声:“看招。”挺长剑便向陈知言当胸刺去。
他剑法极快,须臾之间剑尖便已经到了陈知言胸前衣襟之处,陈知言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叠,铮的一下,弹在了他长剑剑尖侧面,他运了内力,只听那年轻人手中长剑嗡鸣,被陈知言一下弹偏了开去,从陈知言肩头上掠了过去。
陈知言就势向侧一闪,瞬间到了这年轻人右侧,抬右掌便向他拿剑的右肘托去,这一下眼看就要托中了,谁知那年轻人竟右手一翻,长剑在他手中翻了个方向,剑锋向陈知言颈间抹去。
这一招变招巧妙之极,陈知言与赵苏阳心知这年轻人武功不弱。赵苏阳细看他所用剑招,似是门派的招数但自己却没见过,如此看来师父当真不止教了自己一个徒弟,至于他为何相瞒众人,这其中的算计还不得而知。
他又展目向那二人看去,陈知言徒手接这年轻人的剑招竟有些吃力之相,好在他实战经验颇为丰富,人又不拘泥,总能在紧要关头化解招式的凶险。
陈知言此时避过这年轻人一招凌厉的攻势,一跃而起,跳起来一丈有余,伸手在头顶紫荆花树上扯下一条花枝,劈手便借着下落之势,向那年轻人顶门砸去,他此时内力注入到花枝中,那枝条瞬间直挺,宛如铁藤一般。
那年轻人见这招来势凶险,不敢硬接,脚下灵动,闪了开去,转身的功夫,三枚金针向陈知言激射而来,陈知言左手一扬,四片金叶子出手,三片正好冲上飞来的三枚金针,剩下的一片,直取那年轻人眉心,那年轻人便又被逼得退了几步。
陈知言却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脚刚一落地,便又如同离弦的利箭,向那年轻人攻过去,这一冲之下迅捷无比,竟只比那金叶子慢了分毫。
赵苏阳在一边观瞧,知道陈知言是嫌这争斗拖得久了,想要速战速决,迅速分个胜负。但这年轻人的功夫确实不弱,若不取巧,怕是还要拖些时候才能分出高下。
果不其然,只见陈知言右手持着花枝让过那年轻人的剑锋,欺身上前,直向那年轻人怀里撞去。他二人此时便离得极近,陈知言举花枝往他胸前玉堂穴戳去,这一下看似平缓无奇,甚至谈不上是什么招式,那年轻人虽不知就里,一时间看不破他的门道,但依旧不敢大意对待,身子向后闪去,右手长剑顺势便要转守为攻,谁知陈知言忽的一运内劲,那紫荆树枝上的叶子,全部都被他的内力催动,纷纷向那年轻人飞射而去,一时间如同数枚暗器齐发。
这一下突变,那年轻人万万没有料到,忙抽剑回防,但无奈陈知言发劲之时与他距离太近了,他根本无力将那些飞叶全部挡下,情急之下右手长剑挡落了数片叶子,左手运劲,向前空拍出去,想以掌风将落网的树叶激散。
要说他也算是应变神速,但陈知言所运之劲力,却要远精巧于他情急之下的一招。他这一招,只又激偏了两三片树叶的运行轨迹,仍有四片叶子,像四片利刃一样,扎在了他胸前和肩上。
陈知言借着这一招得手,对方反应不及的档口,伸指戳在他中庭穴上,这一下就点得他胸前一闷,坐倒在地上。
陈知言奇招得手,微微一笑,看向手中那枝条上还开着一朵紫荆花,想起那日与赵苏阳桂花树下比武的情形,便将这花带着一小段枝丫折下来,顺手插在自己的发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