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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古祭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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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刚被送至长宁道府衙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赵苏阳向陆钧讲述了事情的简单脉络,隐去了一些还不可公之于众的关键,也言明了吕刚只是想要将此事了结,身后可能还有谜团。之所以向陆钧言明,是因为他会同料理此案,如果得不到身为地方首府的陆钧帮忙,那这件事重重疑点,是怎样都盖不住、蒙混不过去的。此番先应对那三月之约,解了江湖与朝廷的矛盾,也实属权宜之计,这背后的事情,若要查清楚,赵苏阳暗暗觉得,将又是一场厮杀博弈。
向陆钧交代完事情的始末,已经是下午了,赵苏阳回房间去梳洗一番,换了衣服,无论如何,这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他心情渐好,跑去敲开陈知言的房门,笑道:“在下来兑现承诺,请陈先生吃饭。”
陈知言笑道:“掐指一算,正等着这一顿呢。”
二人找了家酒楼,在二楼雅间坐下,这酒楼修得极是风雅,雅间的窗子对着酒楼的后院,院子里小桥流水,与街上的纷扰喧嚣恍若两边世界,让人看了心里安宁。二人从正经吃饭,演变到喝酒划拳,又从喝酒划拳改到聊天斗嘴,这些日子连日的奔波算计,让赵苏阳感到有些疲惫,这会子跟陈知言出来喝酒斗嘴,心底的乏气又疏散了不少。
陈知言喝干了一杯酒,突然向赵苏阳道:“苏阳兄,饭也请我吃了,是不是还有话要问?”
赵苏阳也喝了一杯,侧目望了陈知言一眼,道:“没有啊。”
陈知言奇道:“你就不想问昨夜那人是谁?他说的那些话是何用意?”
赵苏阳笑道:“陈先生前些日子说让我信你,昨夜又说那人日后总还有相见之时,我又何必再多问,你若想说,自然会告诉我,此时我难得片刻闲在,当好好松心才是。”他拿起酒壶为彼此都续了一杯酒,道,“难道不是如此吗?”
陈知言听了哈哈一笑,拿起酒杯在赵苏阳杯子上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道:“苏阳兄的性格果然讨人喜欢。你这么善解人意,通透豁达,怎么却还是个光棍?”
赵苏阳哼了一声,道:“不才品貌武功、才情家底各个出挑儿,天京大都里想进我赵家门的姑娘怕是要从宫门排到城门去。”
陈知言笑道:“那为何不见你娶亲,还不照旧是个光棍?”
赵苏阳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年三百六十天,要有三百天不着家的差事,娶了人家姑娘,让她独守空宅,不是耽误她吗?”
陈知言露出了一个你别说了,我懂的笑容,道:“咳,说了这么多,就是那个走进你心里的人还没出现呢。”
赵苏阳“哦?”了一声,道:“听陈先生言下之意,深谙个中奥秘,不知如今嫂子何在呀?”
陈知言听他这样问,脸上微一凝滞,苦笑道:“还真是不知与在下休戚与共的良人何在。”
赵苏阳鄙夷道:“也是那个走进你心里的人还没出现?”
陈知言道:“那倒不是……”说着,陈知言往赵苏阳身前凑了凑,赵苏阳见状也顺势附耳过来,陈知言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啊……我喜欢男人。”说完,还吹了一口气。
赵苏阳腾的坐直了身子,皱眉瞥了他一眼,看他依旧是眉目含笑,分不出他是说笑还是当真,索性也不去分辨了,只是淡淡的道:“哦。”
陈知言见他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根本就没拾自己的话茬儿,清了清嗓子,道,:“不逗你了。这次事情暂且了了,你准备如何?”
赵苏阳道:“这几天陆大人估计要拟一份奏报回京,看这事如何对外交代,我自然是密报上京,如果这件事情还要细查,我自然要再查清楚。”
陈知言道:“也就是等信的这几日,赵大人应当是得闲?”
赵苏阳道:“如果逸王殿下没有差遣,自然是没事的。”
陈知言笑道:“无妨无妨,逸王那边我替你告假几天,我想去取个东西,但是以我的轻功怕是不成。”
赵苏阳奇道:“我觉得陈先生轻功不弱,若是论起来,你我当在伯仲之间,怎么还会不成呢?”
陈知言笑道:“你就同我去一次,保证不亏。”
隔日清晨,天刚擦亮,赵苏阳梳洗已毕,正准备在院子里走几趟拳脚,就见陈知言背着个行囊小包,出现在他面前,笑道:“苏阳兄,咱们这便出发吧,王爷那里我已经替你讨了几日闲暇。”
赵苏阳道:“陈先生果然是王爷的贵客,这假期说讨就讨来了。不过咱们不至于这么早出发吧。”
陈知言道:“咳,面子再大,讨来的时间毕竟有限,我得让你全须全尾的按时回来,咱们这次所去的地方要经过一片古祭祀场,如果现在出发,大约不用在那里面过夜,不然咱俩就得跟那些远古怨魂月夜同眠了。若是有鬼,苏阳兄怕不怕?”
赵苏阳撇了撇嘴,道:“没见过,也不知会不会怕。”话毕,径自进屋收拾行李去了。
二人经水路而去,陈知言一路上带着赵苏阳穿村绕镇,过了午后便来到了陈知言所述的那片古祭祀场附近。
这片祭祀场所在一处山崖边,如果想要绕行过去,需要从两侧的山峰密林穿将出去,要多出六七日的路程。依陈知言所言,这片祭祀场所不知道是何时留下的,据说里面阴森诡谲,便渐渐的没人接近,久而久之附近杂草丛生,只是看上去就已经觉得荒凉异常,若是又知道了有个古祭祀场在里面,更显得鬼气森森。
赵苏阳往里望了望,见那荒草长得郁郁葱葱,根本就无路可走,问陈知言道:“陈先生可曾来过?”
陈知言道:“不曾,只是听家师描述过。咱们由此骑马向前,大约用不了两里的路程,便没有这些野草了,那场地土壤似是做过些什么处理,寸草不生。但却机关重重。即便如今年景久了,机关失灵,也是日久生邪,邪气滋养,可能还会有些诡异凶狠的异兽毒虫。”
赵苏阳突然皱眉道:“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你来此。”
陈知言哈哈一笑,扬鞭打马,道:“算我欠你个人情,趁着天早,快走吧。”
二人马术均精湛至极,在一人高的草丛中骑马,也并不吃力,果然如陈知言所言,前行一里多,地上不再有杂草,简直可以用一毛不拔来形容,只有许多高达数丈的石柱,拔地指天,惨然矗立。二人以为这些石柱是部落或者种族的信仰图腾,好奇之下走近细看,那些石柱上刻得却都是一些祭祀的场景。
二人一路向前,一路看,一开始石柱上只是刻画了一些牛羊祭祀的场景,祭祀后,往往是风调雨顺,一片祥和。再往祭祀场深处走去,石柱上便开始有一些对于人祭的刻画,那些被祭祀的人们,先是被剥光衣服,随后便和一些蛇蝎毒虫装进一个大瓮里,待到数月之后,便再开启大瓮,将存活的毒虫取出,虽然经过风雨侵蚀,画面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然让人暗叹当时的手段残忍。
赵苏阳道:“这不是祭祀,这不是活人炼蛊吗?”
陈知言点点头,走到另一处石刻前,惊道:“好像也不全是,你来看这个。”
赵苏阳依言策马过去,只见那石柱上刻画着,大瓮打开之后,取出的不是存活的毒虫,而是走出了一个浑身狼藉的人,众人向这人跪拜行礼。将这人拥上了几乎与太阳的高度相当的位置。
“他们……这是在通过这种诡异的方式选择自己的王吗?”陈知言道。
“看这地位,即使不是王,也是一人之下的位置。”赵苏阳说罢,抬头看了看太阳,道,“咱俩是来考古的吗,你要取的东西和这些若无关系,咱们就快走吧。”
陈知言笑道:“无关无关,只是看着这些玩意新奇罢了。”
这祭祀场似乎是被周围的杂草封固起来的一片场所,场内确实有诸多的毒虫蛇鼠,体型硕大,有的身上还带着极骇人的花纹,但奇怪的是,它们似乎不会走出这片杂草围起的范围,周围不太远的地方看着还有村落,村民们生活祥和安乐,完全不似有受毒物侵害的困扰。
这二人仗着武功卓绝傍身,对这些野兽毒虫并不惧怕,更何况,赵苏阳极善暗器,往往毒物猛兽还没近身,就被他送去轮回了。二人一路算顺利畅通,来到了祭祀场中央。
突然,两匹马儿均开始狂躁不安,二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兽性的警觉,便也提高了警惕。
二人提缰勒马,稳住身下坐骑的躁动,只听一声低吼,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石柱中盘桓而出。好似是二人扰了它的美梦,它先是打了个哈欠,醒醒神,随即一声咆哮,震得四周群鸟惊飞。这巨兽似虎非虎,似狮非狮,最令人觉得害怕的,是它背上,竟长了一对翅膀,它此时正怒视着二人,拦在二人前方,同时展了展那一对翅膀,好像下一刻就要向二人扑过来一般。
赵、陈二人对视一眼,陈知言轻声道:“跑,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