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侍卫》顿号

25、第 25 章

　　颂烟先行了一礼，继而又从怀里掏出那些东西，一一摊开摆在石桌上。

　　“人还没寻到，这些应是她们的贴身之物。”颂烟道。

　　周祁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忽然视线顿住。

　　碧绿的翡翠玉镯被一支银簪遮盖了一角，那镯子质地细腻，光滑如玉，仿佛经过了重重岁月的洗礼，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光泽。

　　那只翡翠玉镯，沈若戴过。

　　尽管之前周祁与沈若之间的交流并不多，但在沈若病发的时候，他曾进入正殿，伸出过援手。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他注意到沈若的手腕上曾经佩戴过这样一只翡翠玉镯。

　　“马车已损毁，人被两名乞丐救了。”颂烟继续道。

　　“何人追杀她们？”

　　对于这个问题，颂烟同样感到困惑，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她只能如实陈述：“目前尚不清楚这些人的具体身份。”

　　周祁轻轻伸出手，拿起那枚玉镯，目光在镯子上流转，他端详了片刻，缓缓开口，“让刘毅与你同行，一同追查此事。”

　　颂烟颔首：“是。”

　　“先别告诉她。”

　　颂烟略顿，低头道：“是。”

　　周祁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柳忌过些日子就可以返回洛城了。”

　　颂烟倏地怔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将军……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周祁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

　　颂烟的颊边涌上一抹不自然的颜色，匆匆退了出去。

　　＊

　　春日午后，阳光明媚地洒落在静谧的院落里，金色的光晖轻轻抚过每一个角落，周祁不禁想起了昨晚那令人陶醉的星空。

　　以及看得入迷的少女。

　　少女沉醉地凝视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仰起头，下颌轻轻抬起，优美的颈部曲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明亮璀璨。然而，当他仔细观察时，却发现其中悄然渗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从未意识到这种落寞是从何时开始的，它悄然出现，而他一无所知。

　　他想到了洛同提过的忘忧散，又暗暗压下这个想法，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叫来了季淙。

　　季淙才在门房处拿了这两日的拜帖，随即匆匆赶来。

　　自周祁返回洛城之后，门房处收到的拜帖日益增多，这才几日，就攒了一堆。

　　他手里揣着拜帖，双手奉上。

　　周祁随意看了两眼，一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转而沉声问道：“洛城现下可有什么好玩的？”

　　季淙眼睁睁看着那一捧拜帖被撂至一边，又听到公子问了这样一个和拜帖不相干的话题，转了转眼珠，笑着介绍：“大魏没有宵禁，所以城东有条府东街，晚上很热闹。城中不少人都爱去那条街上消遣。”

　　周祁若有所思点点头，忽然又道，“听闻你成婚了？”

　　季淙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周祁：“那你娘子，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季淙愕然看向自家公子，不懂怎么就问到了自家娘子的喜好。

　　他蹙眉回忆一番，试探着回复：“喜欢逛胭脂铺、成衣铺……还喜欢吃府东张记的点心，这样的……算吗？”

　　他心里有些没底，忍不住抬头看向公子。

　　没想到公子竟然听得很认真。

　　周祁：“还有呢？”

　　他愣了愣，如果说还有什么的话……

　　“哦，还喜欢攒首饰，每次买了首饰都会高兴很久。”

　　周祁又点了点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桌。

　　胭脂铺、成衣铺、首饰铺、府东张记……倒是可以一试。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周祁迈入了秋棠苑。

　　院子里有几个小丫鬟正忙完了活计在聊天，见他来了忙起身行礼。

　　屋子里点了灯，周祁刚准备推门而入，倏地想起了什么，抬起的手臂微顿，又改为曲起手指，轻敲了两下。

　　屋子里响起很轻的脚步声，周祁耐心十足地站在门边等。

　　雕花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白皙小脸。

　　周祁拉起她的小手，见她没有拒绝，又攥紧了些。

　　“带你去个地方。”

　　碧禾一张小脸白净如雪，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只见他唇角微微翘起，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周祁拿来一顶帷帽，轻轻地为她戴上，那张娇美的小脸隐在半透幕帘之后。

　　府门外已经停好了一辆狮纹青幔马车，周祁一路牵着她出了门，碧禾即将踏上马车矮凳时，季淙欲上前侍奉，被周祁一个冷眸横过来，便歇了意思。

　　他垂首立在一边，只见自家公子十分自然地抬起手臂，而那位姑娘便将手轻搭在那只劲瘦的手臂上，抬步上了矮凳，掀帘入了马车。

　　季淙讶然挑眉，不小心与公子冷冷的眸子对视上了，怔了一瞬，忙低下头，再不敢随意好奇。

　　周祁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车夫正欲赶车，周祁抬了手，让他下去了。

　　他于车前坐好，竟是要亲自赶车，季淙垂着眸光，看到被赶下车的车夫，再看看远去的马车，他忽然悟了。

　　公子这是……

　　＊

　　马车很快行至一处灯火辉煌的街道。

　　周祁先跳下马车，伸手过去帮她掀开车帘。

　　“到了。”他轻声提醒。

　　碧禾探出头，正要问到何处了，抬头便被入目的灯光乱了眼眸。

　　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形态各异，仿佛将整个街道装点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兔子形状的灯笼乖巧可爱，雨伞形状的灯笼则显得别致独特，鸟儿形状的灯笼栩栩如生，而蘑菇形状的灯笼则为整个街道增添了几分童趣。这些灯笼以不同的颜色包裹，五彩斑斓，绚丽夺目，将整个街道映照得如梦如幻，令人陶醉。

　　碧禾从没上过街，更不知原来黑夜里可以有这样丰富多变的颜色。

　　再看街面上，更是热闹得紧。

　　摊贩们守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的静静等着主顾的挑选，有的高声吆喝。

　　碧禾的怔愣与惊奇被一旁耐心等候扶她下车的周祁尽收眼底。周祁的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替她理了理帷帽，然后扶着她小心下了马车。

　　碧禾步履异常缓慢，仿佛在边走边欣赏沿途的景致，每一个细节都不愿错过。

　　周祁静静地陪着她，看她如此欢喜，心里早已软了一片。

　　周祁先领着她入了一家首饰铺子。

　　伙计一看二人一身锦衣，一红一蓝，甚是相配，当即热络地过来招呼。

　　“都是咱们洛城最时兴的样式，二位随便挑！”

　　碧禾抬眸，隔着帷帽看了他一眼。

　　样式各异的簪子与首饰齐放在烟蓝色绸子铺就的四方盘中，金银玉器，应有尽有。

　　真好看。

　　碧禾看着那些散发出光泽的首饰，忽然有些出神。

　　周祁：“可有喜欢的？”

　　碧禾沉默着，周祁一定是有钱的吧……所以当初在碎梦轩，周祁给她的那些银钱，是他自己的。

　　是啊，皇后苛待碎梦轩所有人的同时，怎会遗漏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呢？

　　她忽然有感，眼眶有些热，侧眸看向他，只见他正认真看着眼前被摆出来的首饰，如潭般幽深的一双眼睛，里面全是温柔。

　　“可有喜欢的？”他又问了一遍。

　　她回过神，随便指了一个，“这个吧。”

　　眼睛却盯着他。

　　只见他又选了几个，让伙计一并装入了匣子里。

　　那伙计热情得很，兴高采烈地包好了东西，递给了他。

　　他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拉起他的手，又入了热闹的街市。

　　出了首饰铺子，周祁轻声附耳道：“前面有家张记点心铺，季淙说这家点心花样繁多，我们去看看。”

　　碧禾微微点头同意，正欲举步前行，突然从右侧冲出一位女子，碧禾避之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周祁侧身将她往怀里一拉，那女子直接撞到了周祁的肩膀。

　　周祁没顾自己的肩膀，倒是低头瞧了眼怀里的碧禾，并没有磕到碰到，幸好，不然她又嫌疼了。

　　周祁冷眸看向来人，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抬起一张颇为可爱的脸庞，歉意道：“对不住，是我走得急了！”

　　周祁颇为不满瞥向那丫鬟，那丫鬟正对上他的眸子，那双一双冷淡的深眸瞥向她时，她立刻骇得低下头去。

　　只见丫鬟身后缓缓走出一位年轻的姑娘，那姑娘穿着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耳垂上还挂着金镶玉耳坠，明明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一身的贵气。

　　那姑娘笑着道歉：“我的丫鬟太冒失了，不知可冲撞了二位？”

　　周祁眼神依旧是冷的，他侧眸又看了那人一眼，陡然戒备心起，抬手便帮碧禾理了一下帷帽，碧禾的容貌现下被遮了个严实。

　　“我是兵部侍郎秦书元之女秦忆，若是因丫头的莽撞伤了公子，我自当赔礼道歉。”

　　周祁听着这名字略为耳熟，仿佛那日在宫中宴饮时听人提起过。

　　碧禾瞧见他的模样，柔声问道：“你认识？”

　　周祁回过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护着碧禾，只留给秦忆一个背影，“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