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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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易守难攻，任谁都想据为己有，有了雍州，就等于为大后方设立了一道有力的屏障。
范海世代居于此，更是深谙此理。
他是当地有名的商贾富户，只可惜膝下只有一女，今岁十八。之前驻守雍州的主帅，他也识得，然而那些人太过残暴，他看不上。
直到遇到最近才至雍州的萧云亦，据说还是当朝六皇子，人也一表人才，领导将士也颇有才干，最要紧的，心地是个好的。
他默默观察了许多日子，竟发现这人从不纵容麾下之人抢掠财物。
嫁人，就要看人的最低处。一个本身就善良的人，女儿嫁过去，纵是感情一般，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范海又拿出那道手谕，低头瞧了两眼，唇角勾起笑意，这才带着来人去库里提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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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碎梦轩，只有偏殿内还亮着一豆灯光，微弱如萤火。
碧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几日宫里不太平，夜晚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宫道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那脚步匆忙，听得人心里惶惶不安。
她掀开被子，披上衣裳，来到了书案边。
那支连弩就放在书案的一角。
这是死去的齐舟留给她唯一的一件东西。
她轻拿起连弩，对着墙上标记的圆点射去。
弩箭正中圆心！
她这才略微放心地将连弩放下，重新掀开被子躺下。
不知前线战况如何，只是瞧着宫里这境况，乱起来是早晚的事。
她还需想个法子，带着母妃逃离这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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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正在营帐内翻看着斥候新送来的消息。
洛同撩起帘子走了进来。
周祁：“粮草都处理好了？”
洛同：“处理好了。不过……今日城内的探子传出来消息，说是萧云亦找了雍州的范海，弄到了十日的粮食。”
周祁微挑了挑眉，“他倒是比我想的有本事。”他放下手里的卷册，“能让范海出这么多粮，萧云亦许了他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就只能是威逼恐吓。然而如果萧云亦愿意这样做的话，早在十几日前就可以这样做了，根本不必忍饥挨饿地等到今日。
洛同：“把自己许出去了，算不算是好处？”
周祁抬眸，“他要娶范海之女？”
洛同点了点头，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萧云亦怎么说也是仪表堂堂，出身不俗，这范家小姐的长相不那么端庄也就算了，关键是性子也是野蛮粗鄙……如此细想来，萧云亦牺牲有点过于大了。”
周祁摆弄着书案上的东西，没说话。
他拿起笔，洛同见状极为自然地上前为他研磨，只见他轻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萧云亦”三个字。他笔锋稍顿，又在旁边写下了“碧禾”“苏月”“萧云上”等人的名字。
洛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写这些做什么？”
周祁盯着那些墨色字迹，沉吟不语。
萧云亦急着筹措粮草，是想要尽快立功？还是想要尽快回宫？
周祁垂着一双如潭的眼眸，忽然问：
“颂烟最近可有递送消息？”
洛同在一旁等了半天，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没承想张嘴就是“颂烟”。
颂烟是他临去越国之前，周皇后指派给他的影卫。他倒好，直接将人给了越国的七公主。
洛同语气不太好，“你怎么又在担心那个七公主！”
周祁没理会他语气里的不满，又问：“萧云亦收到沙砾之事，越国都城可有人知晓？”
洛同狡黠一笑，“自然，这可是我特意命人传去的消息。弟弟在前线打仗，哥哥在宫里吃喝玩乐拖后腿，内乱是必然！”
周祁心下一沉。
萧云亦在外率军浴血奋战，萧云上却送来了装有沙砾的“粮草”，毫无疑问会引发动乱。
只是这场动乱将会直指萧云上，还是会波及皇宫里的其余人，谁也无法预料。
他对洛同不打招呼便做了这件事颇有微词，然而现在已不是争论孰是孰非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与颂烟取得联系。
两日很快过去，有人送来越国都城传出的消息。
周祁沉着脸一件件翻阅，直到看到那张带着烟雾标记独属于颂烟的信件，他才停了下来。
颂烟在信中说：“越都生暴乱，民多牵衣顿足拦截宫中车架，公主不出宫，暂安。”
周祁下意识笑了，心情也平复下来。
“还算是个聪明的。”
知道外面世道乱，不出门。还行，不傻。
＊
萧云亦与范海之女范银银的婚事，算是简单定下。
大战在即，萧云亦自无暇顾及儿女情长，是以放任自己在军中忙碌。
范海直言自己也不是书香门第，并不在意繁文缛节，直接命范银银收拾了东西便跟着萧云亦去了军中。
萧云亦抬头低头间总能见着一位悉心打扮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人，很是不习惯，于是另辟出一间营帐，来安顿她。
路川进来时，正看到范银银收拾东西挪屋子。
路川谨慎地立在一侧，恭敬行礼：“见过姑娘。”
萧云亦与范银银还未正式成亲，所以路川只能称其“姑娘”。
范银银倒也并不在意，而是翻了下眼皮，随意地点了点头，便扭脸走了。
路川垂着头，仿若未见范银银的傲慢。
待那抹红色娇影消失，路川才呼了一口气。
萧云亦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大局为重，劝你忍忍，当务之急是先战胜魏军。”
路川重重点头：“殿下的话，属下都明白。”顿了顿，又道：“只是殿下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却要被迫与这般女子成亲，属下为殿下不值。”
萧云亦：“是我主动选择了粮草，而范银银不过是选择粮草后必须要负的责任罢了。”
萧云亦手里捏着一份军报，低头细细瞧着，随口问：“京中可有消息？”
路川：“大臣们已经得知四皇子所行之事，反对皇后和四皇子的人，已经蠢蠢欲动。”
萧云亦点点头：“恶人自有恶人磨，随他去。”
外头传来“呼喝”的声音，萧云亦听着这声音，心里想着两日后的应敌之策。
＊
萧云上自上次运送粮草事件有变后，就被母后关在了承安宫，算起来已有七日了。
他想起那日帮他买粮的女子，二十有余，体态丰腴，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韵。
他已经独自待了七日之久，在这之前，他何曾委屈过自己七日？
他透过门缝瞄了瞄外头，这几日母妃的人明显松懈多了，想必是外头的乱势得到了很好地解决。
晌午用膳时间，一名小宫女趁着送饭的机会，偷偷瞄了他好几眼。
他摸了摸小宫女的手，那小宫女吓了一跳，放下食盒便离他远远的。
他也不急着打开食盒，而是一本正经地威胁道：“放本宫出去，不然本宫在这里就办了你！”
那小宫女果然怕极了，瑟缩着小声道：“可是……皇后娘娘发现了怎么办？”
萧云上整了整衣冠，理直气壮地说：“你不说，本宫不说，没有人知晓。”
那小姑娘依然怀疑地看着他，怯懦道：“奴、奴婢不敢。”
萧云上撩开外衣，上前欺近了些：“那好吧，我已经好多天没碰过女人了，既然我出不去，那就你吧。”
小宫女慌张地躲到了一边，大声喊道：“别！殿下别！”
她双膝跪地，求饶道：“求殿下放过奴婢，奴婢就当没见过殿下！”
萧云上望了一眼地上六神无主的姑娘，终于笑了。
“算你识相！”
他挥了挥手，极为开怀地走了出去。
当他身影完全消失，身后的小宫女忽然勾唇笑了。她悄然走了出来，又锁上了门，转身撕下脸上易容的面具，身子只是旋了几个转，便已跃然上了房顶。
萧云上脚步很快，出了宫门就给自己叫了一辆车，按照七日前那女子交代的位置，命令车夫赶了过去。
那是一处叫做“凌香楼”的地方，听起来像是一座花楼。
他兴冲冲地想着见到那女子后可以怎样舒爽，已然将母妃交代的危险全部抛之脑后。
大约用了一刻钟，马车停在凌香楼门前。
果然是个花楼。
萧云上心里满意地笑着，他付了银钱，踩着木梯下了马车。
正要进凌香楼，忽听见有人大喊“四皇子萧云上出来啦！”
那人嗓音很粗，声音却很大。萧云上被吓得一个趔趄，正欲回头骂上那人两句，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顶。
不过二月的天气，一盆冷水浇下，他瞬间觉得浑身发冷，呼吸也变得哆嗦。
“谁？”他怒极，“给本宫滚出来！本宫要你狗命！”
附近断断续续围了些百姓，人群中有人问：“前面可是四皇子殿下？”
萧云上站直了身子，傲慢道：“算你有眼，还识得本宫。”
话音才落地，一大堆又烂又臭带着馊味的东西不停地砸过来！
萧云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遇上暴民了！
他想要出声喝止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可是眼前的东西又臭又多，他竟连说话的机会也无！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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