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侍卫》顿号

17、第 17 章

　　因着近日京中不太平，皇后苏月私下里向着母族苏家求助。

　　苏家虽有些势力，但终归是文臣，军务多有不通，是以苏月忙活了半天，白跑了一趟。

　　她乘着软轿，又担心有暴民出没，于是从禁卫军中选了两人，一路护送她回了宫。

　　才进了承安宫，便听到有人慌慌张张地喊着：“四殿下不见了！”

　　苏月怔在当场，整个人忽然好像被巨石击中，胸.口又沉又重。

　　她拉出正在喊叫的小宫女，厉声问：“人去哪儿了！”

　　那小宫女见是皇后娘娘，扑通跪地上，哭着说：“奴婢不知！奴婢今日去送膳食，到了那间屋子，就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四殿下了。”

　　皇后恍然，朝着身后的黄花梨木椅子跌去！

　　刘福瞧见她如此模样，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以防磕伤。

　　“娘娘别太担心，兴许是四殿下贪玩，一时跑出去，也是有的。”刘福温声细语地安慰着。

　　萧云上有一百种享福玩乐的法子，这在宫中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话倒提醒了苏月，她撑着坐直了身体，吩咐道：“叫人去找！快去！”

　　刘福赶紧应下，吩咐宫人们好生照顾皇后娘娘，便急匆匆出了承安宫。

　　出了承安宫，拐了一个弯，刘福停在了宫道上。

　　最近宫外不太平，宫里也没好多少，到处都是巡视的禁卫军，整日提着防着。

　　他静静倚在宫墙边上等了一会儿，不多时，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刘福压低了声音：“萧云上现在如何了？”

　　“被打了一顿，身娇体贵，有些吃不消，昏过去了。”

　　刘福点了点头，又道：“别让他死了，周将军入城时还用得到他。”

　　“是！”

　　那小宫女躬身应下，一个转身的功夫便不见了。

　　五日后，斥候快马来报，雍州失守，越军兵员减损七成，萧云亦在路川的掩护下堪堪保住一条命。魏国领将周祁现下已经带着兵直奔越国皇城而来。

　　有人说，这是要灭了大越。

　　一瞬间，京中人人自危。

　　越国自高祖皇帝起，便重文轻武，武将不受重视，人人以读书为高。

　　先前越国的盛景，不过是因为边境有一位常胜将军崔老将军守着。自崔将军死后，整个大越早已岌岌可危。

　　魏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传来不久，又有百姓聚在一起，逼近宫门。

　　禁卫军奉命阻拦，双方各有死伤。

　　直到京中起了传言，宫里有人看见皇帝与四皇子萧云上通宵达旦地聚在一起，与他们同处一室的还有几位妃子。

　　萧云上父子二人竟如此昏聩无道，只顾自己享乐，罔顾人伦纲常！

　　谣言一起，便呈现愈演愈烈之势，具体情形如何，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了。

　　他们只在意，吃了败仗的萧云亦，能不能赶回来护住这一城百姓。

　　若是不能，那些涌入城中的魏军，是否会残暴不仁，屠杀无辜百姓？

　　众人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了几个难熬的夜晚。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城门被破，城门守军在连日的谣言影响下，没有多少斗志，魏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成功入城。

　　周祁身穿黑甲，身后系了件黑色披风，他的眼眸幽深冷漠，望向人的时候，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

　　碎梦轩。

　　是夜，碧禾总也睡不安稳，夜半被噩梦惊醒，她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发了会呆，觉得喉咙干涩，于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到屏风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是凉的，好在能解渴。

　　喝过茶水，她放下杯子，正欲再躺下入睡，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声响。

　　那声响听起来嘈杂模糊，却来势汹汹。

　　碧禾想到了什么，赶紧穿好衣服，拿好连弩，跑去了正殿。

　　刘嬷嬷已经醒了，她极为利落地穿好了一身灰扑扑的衣服。

　　“母妃还睡着？”碧禾一手握着连弩，一手关上了门。

　　刘嬷嬷问：“可是魏军破了城门？”

　　碧禾：“应当是。”

　　刘嬷嬷平静下来，试探道：“殿下，也许奴才跟您说这些并不合适，但奴才还是想让殿下知道，娘娘是魏国人，请殿下不要对抗魏国人……”

　　碧禾垂下眼皮，无言地握紧了手中的连弩。

　　她克制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波澜已经被她压下：“嬷嬷，您和母妃是，我不是。魏军兴许会放你们一马，但不会放过我。你们回到魏国，还会有去处，但没有我的去处。”

　　她站起身，望了一眼床上仍然熟睡的母妃，侧身对着刘嬷嬷道：“嬷嬷这是打算好了，要打开碎梦轩的门来迎接魏军？”

　　刘嬷嬷没有说话。

　　碧禾只当她是默认。

　　她心里泛苦。

　　她身上流着越国皇家的血，可是她却没有得到一分皇家的荣宠。她身上另一半的血，来自魏国沈家，然而那是母亲的来处，却不是她的归处。

　　古往今来，被灭后的后宫女人绝没有好下场，碧禾读的书不多，但是该识得的经史子集还是懂的。

　　越国如此肮脏，那么灭了越国的魏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远处的喊杀声渐近。

　　碎梦轩忽然闯入了一队人马，碧禾眼疾手快在那些人冲进来之前灭了正殿的烛火。

　　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没想到来的不是魏军，而是越国人。

　　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绯色官服，碧禾不认得那是什么官。

　　肖松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侧眸问道：“七公主在哪儿呢？”

　　“在、在偏殿……”那人声音哆哆嗦嗦的，碧禾听完心里一冷——是萧云嫣！

　　她衣衫不整，头发也散乱着，哪里还是往日里那个光彩耀人的三公主？

　　瞧这阵仗，大约是越国最后的文官打算为国守节，同时也要求皇室女子守节，以免被魏军辱了去。

　　碧禾看了眼身后仍在熟睡的母妃，若是任由这些人搜查，到时候谁也别想活命。

　　她理了理思绪，下定了决心般朝着母妃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嬷嬷，我出去后，你们想办法藏起来。后面有个柜子，能装下两个人。如果你们能活下来，就回魏国去找寻自己的亲人吧。”

　　刘嬷嬷忽然扯住她：“殿下别做傻事！”

　　碧禾回头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以后母妃就拜托嬷嬷了。”

　　嬷嬷还是不让她走，眼泪滚落，正落在碧禾的手腕上。

　　“嬷嬷，别哭了。”

　　“奴才代殿下去死！”

　　碧禾忽然笑了，有些欣慰地看着她，道：“你在这里守着母妃。”

　　她正欲开门，手臂却被刘嬷嬷牢牢攥住。

　　“殿下别去！殿下不该为此死去！殿下本就不是皇室血脉！”

　　碧禾猛然扭头看向她，愣愣问：“你在胡说什么？”

　　刘嬷嬷流着眼泪，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忍了许久，终于能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再也不用辛苦掩藏。

　　外头的人已经从偏殿里出来，由于一无所获，为首的那位又急又怒：“去正殿！”

　　碧禾倏地回过神，拍了拍刘嬷嬷爬满皱纹的手背，轻声道：“替我照顾好母妃！”

　　说完，她挣开了刘嬷嬷的手，握紧了手中的连弩，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颂烟隐在暗处，看到碧禾从正殿内冲了出来，她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碧禾不着痕迹地将身后的门关上，挡住。

　　“我就在这儿，不劳烦大人辛苦寻找！”

　　她腰身挺得笔直，下颌微抬，白皙精致的面庞在夜色里泛着冷淡的光。

　　她侧眸瞥了眼萧云嫣，只见她狼狈地跪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自己曾经是受万人朝拜的对象。

　　原来，没有人保护的时候，萧云嫣比她更可怜更狼狈。

　　她冷道：“你可真狼狈……”

　　说完，又冲着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她的那个人道：“找我做什么？”

　　肖松这才恍然回神，想到自己因盯着一个亡国公主失了神，遂在心中唾弃责备自己。

　　他正了正色，朗声道：“毒酒和匕首，殿下选一个吧。”

　　碧禾看了一眼递过来的东西，嗤笑道：“她不用？”

　　萧云嫣正被人按在一边，衣裳被扯得乱糟糟的，听到这句话，她整个身体抖个不停。

　　碧禾远远瞧着她怕成那样，勾唇笑起来。

　　肖松拔出侍卫手中的一把剑，朝着萧云嫣刺了下去！

　　萧云嫣甚至都没喊出声，就痛得倒了下去。

　　她睁着眼睛，身体抽搐不止。

　　碧禾握起手中的连弩，悄悄瞄准了肖松。

　　“嗖——”

　　弩箭破空划去，肖松警觉回头，侧了侧身子，避了过去。

　　几个人上前按住了碧禾，如同方才按住萧云嫣一般。

　　连弩被打落在地，被按住她的人踩入泥土。

　　肖松走近些，扼住了她的脸颊：“你是很美，可惜肖某不吃这一套。”

　　颂烟见势不妙，直接飞身下来，三两下便将那些桎梏碧禾的人踢到了一边。

　　碧禾身体刚刚获得自由，便看到一位紫衣女子和肖松的人打了起来。

　　碧禾并不识得女子，但她知道女子是在帮她。

　　她悄然捡起被踩入泥土的连弩，却发现连弩已经损坏。

　　正在这时，肖松捡起一把剑，直冲她而来！

　　紫衣女子丢了块石子过来，肖松手一抖，剑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碧禾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躲到了一边，。

　　肖松犹不死心，又捡起了剑。

　　碧禾见状转身朝外跑去，她压下心中的恐慌，暗示自己，只要自己跑出去，只要肖松跟着自己跑出去，正殿就安全了。

　　她拼了命地跑，任由夜风在耳边呼啸，她不敢回头，只能奔跑。

　　直到前方出现一个身穿黑甲之人，直到她闷头撞入那个好像等待已久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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