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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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宫里传来六皇子带兵出征的消息。
六皇子萧云亦，年十六，魏军压境，临难不却，被奉为年轻一辈表率。
又过了一月，前线传来两军正胶着于雍州的消息。
有臣子奏请筹措粮草以供前线，然越国皇帝直接无视了臣子的请求。
又十日，惊闻萧云亦的六万大军已死伤过半，且因粮草不足，越兵多有抢夺百姓粮衣者。
皇后苏月得知此事，令四皇子萧云上筹措粮草军饷，以慰前线战士。
萧云上不以为然：“如今六弟如此威望，群臣眼中哪里还有我这个四皇子？死在前线岂不更好？”
皇后一气之下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长萧云亦三岁，如今萧云亦能领兵打仗，你能做什么？每日只知醉生梦死，若没了萧云亦，你以后的位子坐不坐得住？”
“母后，我才是您儿子！”萧云上不满，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没用的东西！叫你去筹，你只管去筹！”
萧云上捂着又红又热的脸颊，恨恨看向母后。
久立一旁的刘福忙上前解围道：“四殿下心地至纯至简，向来不喜辗转斡旋，娘娘何必因此动怒，没的气坏了身子。”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十七岁便嫁于越帝为妻，这些年，没有琴瑟和鸣，只有一个又一个处理不完的烂摊子，本以为自己的亲生儿子会好一些，没想到也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她抚了抚胸.口，强迫自己顺了这口气下去，瞪了萧云上一眼，扭身走了。
萧云上也气得很，嚷嚷着：“不就是没答应筹措军粮么？用得着打我么？”
刘福赔着笑，劝谏道：“前线战事吃紧，娘娘为此忧心，还望殿下多多体谅。若殿下有心为娘娘分忧，不若揽了这差事，一来可缓解前线军民矛盾，二来也可为自己积累威望，待六殿下凯旋，这功劳簿上也得有殿下的一笔呢！”
他点到为止，行了个礼，便追随着皇后离开了。
萧云上恍然初醒，当下心里有了主意，直接转身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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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日过去。
雍州城内，萧云亦领了几名亲信正在巡视。
近日城内百姓对越军的抢掠行径多有诟病，不少人时不时地便来袭击越军营帐。
军营中已无多少可用之物，一遍遍巡视只是为了防止再有士兵杀死袭击的百姓。
自粮草用尽，军队难以继续作战，他们已经困于雍州二十日之久。
好在前几日已经收到消息，粮草不日即将抵达雍州。
有了这个消息，将士们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大部分人也能再忍上一忍。
走了不知多久，路川取出藏在怀里的一块饼，递给萧云亦。
“殿下，用些吧。”
那饼不知凉了多久，已经有些发硬。萧云亦记得，这是昨日发下来的玉米饼。
“以后发给你的吃食，你就自己用，不必特意留着。”
路川脸上沾了灰，他用手抹了一把，笑着：“殿下千金贵体，哪能跟着我们一起忍饥挨饿。”
萧云亦看着他，认真道：“如今你我同在雍州，还分什么贵贱？爱惜自己的身子，撑至粮草运达，方为上策。”
路川没再说话，默默地把那块硬了的玉米饼，又踹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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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城外二十里，正是魏军安营扎寨的地方。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周祁归来后，在洛同编制军队的基础上，又稍作改动，步兵细分为重甲步兵与轻甲步兵，又选出一部分于骑射上有天赋的士兵，训练为骑兵，专用于突袭。
二人配合默契，对上越军的魏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雍州城内情况如何？”周祁手里握着舆图，正在标记着什么。
洛同：“粮草断了有一段日子了。”
周祁：“粮草都没了，还能挨这么久，萧云亦不可小觑。”
洛同：“大越的六皇子，终究是太过仁慈，若是夺了城内富户的粮食，无论如何也能撑上一阵子，只可惜……这个六皇子还是阅历尚浅，不肯做出这样的事情。”
周祁：“你倒是同他惺惺相惜。”
洛同：“我听闻这六皇子从小也是很可怜的，娘死得早，爹又对他不管不问，能活下来，也是奇迹。”
周祁忽然冷哼一声：“越国的后宫，确实乌烟瘴气。”
脏得很！
洛同指着舆图，问：“瞧了半天，你可想出什么办法来了？”
周祁合上舆图，将它放置在书案上：“萧云上的‘粮草’应该快到了。到时候，等到越国军队心灰意冷放弃希望之时，便是我们一击必胜的机会。”
洛同顿时明白他所指的什么，笑赞，“论阴险，还是你阴险！”
周祁瞥了他一眼，转身坐到了一边，从一侧的箱子里取出一件蓝灰色棉衣，又取了针，引了线，一点一点地缝补。
洛同看到他又是雷打不动地缝补这件旧衣，忍不住道：“衣服烂成这样，还留着做什么？”
周祁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绣花针又细又小，他的手总是捏不住它，时间久了，两只手都落下不少的针痕。
那日他设计离开时，穿的正是这件衣服。只是后来受了伤，衣服也破损了几处较大的痕迹。
这是碧禾才给他做好的。
他不舍得丢弃。
于是他亲自下手清洗干净，又买了针线，一有时间便缝缝补补。
一针一线都是她曾经的心意，而他不想辜负这份心意。
＊
雍州城内。
路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萧云亦正在小憩，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问询地看向他。
路川有口难言，扑通跪下，眼睛干涩，心口泛疼。
萧云亦已经清醒过来，他坐起身子，走近他。
“说吧，怎么了？”
路川磕了个头，声音又大又急：“四殿下送来的不是粮食！是沙粒！”
“你说什么？”萧云亦的声音陡然凌厉。
“千真万确！检查过了！没有一粒粮食！”
萧云亦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皇后让他好好打仗，让他回去后便受封襄王，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带走任何他想带走的，甚至于带走碧禾。
这是皇后答应过的。
他原以为皇后是希望这场战争胜利的。
其实这场仗胜利或是失败，于皇后而言差别不大，在她眼里，不过是多一座城池，少一座城池的事，只要他萧云亦死在这里，以后一切都只属于萧云上。
她从一开始就是要他死啊。
“路川。”他沉着脸喊他。
“在！”
“雍州城北的范公曾允我十日军粮，你带我手谕去见他。”
路川迟迟未动。
半个月前，越军初露短粮之缺，范海曾散了两日粮食供给越军使用。只是两日后，粮草依旧没有着落，那范公便同萧云亦商议：“我有一女，年十八，若殿下肯娶小女，则我手中粮食可尽为殿下所用。”
萧云亦当时拒绝了，他还未及冠，脑子里除了战胜魏军，便是要为了妹妹碧禾，挣一份自由。
他还从未想过要娶她人为妻。
路川小声道：“殿下乃当朝六皇子，就这样娶了商贾之女，回了宫，只怕会引人耻笑。这些殿下可曾想过？”
萧云亦闭了闭眼，脑子里又想起了碧禾。
那个明明自己不会水，还能不顾性命跳下来救人的碧禾。
和差一点失去性命的碧禾相比，娶一个商贾之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还怕以后没有出头之日？
他睁开眼眸，下定了决心般。
“你只管去！”他沉声命令道。
路川咬了咬牙，拿起他的手谕跑了出去……
＊
承安宫。
皇后气得又砸了一个青瓷茶杯！
这一次，那杯子不偏不倚，正落在萧云上的额头，那额角立时豁了一道口子，鲜血登时便流了出来！
萧云上皱着眉头苦着脸，捂着自己的额角。
“母后，儿臣送去的是如假包换的粮食！谁能想到，到了雍州竟成了沙粒！”
苏月冷笑：“你倒是能言善辩，你即送了粮食，又未经他人手，何故变成了沙粒？只怕你送的本就是沙粒，要的便是雍州失守！”
萧云上跪下磕了个头，眼含不满：“母妃如此不信我！儿臣真的冤枉！”
苏月：“我何苦与你为难？只是你若真容不下他，你便做得隐秘些，如今你错已铸成，臣子百姓不能容你，若你是我，应当如何？”
萧云上毫不在意：“有一个不容我，我便杀一个，有十个不容我，我便杀十个。父皇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听到这句话，苏月直气得呕了一口血！
本以为自己能教出一个迥异于他父亲的明君，没想到十九年过去，不过是未来的另一个昏君！
她再也忍不住，拿起趁手的东西抽着他让他滚。
“你出宫去，明日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萧云上不明就里，“母后何意？”
苏月没回答。
其实，苏月刚说完狠话自己便后悔了，是以没忍心再重复一遍，她压下心中的怒气，又道：“近日外头不太平，你与嫣儿都在宫里好好待着，谁也不许出宫去！”
安排好这些，又对身侧的刘福命令道：“让禁卫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护好皇城！”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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