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侍卫》顿号

12、第 12 章

　　陈温一死，陈温与当朝七公主萧弃的婚事便不得不作罢。

　　这对碎梦轩来说，是件好事。

　　沈嫔因着女儿不必嫁去将军府，心情也好了许多，连着前几日急病的身子都好了大半。

　　碧禾除了给齐舟做了件冬衣，也给母妃做了一件藏青色抓绒大氅。

　　“母妃，你快披上试试。”碧禾催促着为她系上。

　　刘嬷嬷笑着过来帮忙，“殿下如此有孝心，是娘娘的福气。”

　　大氅厚实保暖，虽不是贵重的料子，然确实自己女儿一针一线缝制的，沈嫔抚摸着它，心里又暖又涩。

　　暖的是，女儿懂事贴心，涩的是，女儿的生活连自己幼年还不如。

　　她年轻时，在魏国也是官家小姐，从小父母疼爱，从不缺衣少穿，可惜一朝入了越国后宫，她再没有机会回到魏国，也没有机会孝顺爹娘。

　　更没有见过那个与她互通心意之人。

　　她轻柔地抚摸着手腕处的玉镯，想起当年秦书元给她戴上玉镯时的样子。

　　“阿若，这是我秦家的传家玉镯，是要给未来儿媳的，今日我为你戴上，望你明白我的心意。”

　　如今越国皇城与魏国相距有上千里路，她再不能见到梦里时时想念的人。

　　＊

　　齐舟再去百草阁取东西时，柳忌正在摆弄刚晒制好的药材。

　　齐舟看着正在忙活的柳忌，问道：“洛同那边可准备好了？”

　　柳忌手上动作没停，答道：“洛少将军说，万事俱备，只待将军归去。”

　　齐舟若有所思地点头：“再等两天，我便回去。我要的东西，你可备好了？”

　　柳忌停下手中活计，起身在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鼓鼓囊囊的零件：“按纸上写的全买齐了。”

　　齐舟接过东西，转身便要走，忽地顿住步子，又道：“到时候颂烟留下，你没问题吧？”

　　柳忌怔了怔，颂烟是他喜欢了许久的姑娘，一直以来，都隐在暗处负责保护周祁，他喜欢她，也心疼她。由于她行走于刀光剑影间，他每日也少不了为她提心吊胆。

　　现如今这主人都要回去了，为何单把颂烟留下？

　　柳忌疑惑道：“颂烟是您的影卫，您不带走她？”

　　“宫里不安全，我把她留给碧禾。”

　　柳忌知道碧禾就是七公主萧弃，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这几年的相处中，他越来越多地听到这个名字，几乎可以肯定，碧禾在周祁心里，是个非比寻常的存在。

　　“她是越国人。”柳忌低声嘟囔，希望他听到，又希望他听不到。

　　齐舟检查了一下东西，转过身子，郑重道：“可沈若是魏国人。”

　　当年沈若嫁到魏国的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起初沈家人不愿，魏国人也不愿。魏国大将军秦书元为此上阵对战越国的崔将军，所有人都以为秦书元一定大破越军，魏国人翘首以盼胜利的消息。

　　半个月后，等来的却是秦书元重伤昏迷，魏国军队节节败退。

　　沈若照顾他半个月，终于应下，嫁入了越国。

　　柳忌不想提太多，他担心提的多了，不可避免就会令他想起他母亲的旧事。

　　他决定箴口不言，毕竟同活着的沈若想比，更惨的是自刎的顾瑶。

　　顾瑶一死，对周家父子打击最大，周敬一连几日不吃不喝也不肯出门，十三岁的周祁也病了一场。

　　前两年，柳忌发觉周祁对碎梦轩的人很不一般，他只当那是他感念母亲，所以才对碎梦轩的沈若也照顾有加。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走了。”扔下这句话，齐舟出了门。

　　＊

　　承和殿。

　　路川依着吩咐拿来了两个枣红色描金食盒，食盒被擦得干干净净，路川小心地放在了桌上。

　　萧云亦将御厨刚做好的几道菜肴亲手摆入了食盒。

　　鲜绿的三鲜笋丝、喷香的葱烧牛柳和桂花翅子、软糯的栗子糕、香甜的蜜饯红果，最后再放一份银耳莲子羹。待一一摆完，这才心满意足地盖好了盖子。

　　他提起其中一个食盒，道：“另一份你拿着，到时候给沈嫔送去。”

　　“是。”路川提起檀木圆桌上的另一个食盒，笑道，“殿下，您手里这个，还是让属下提着吧。”

　　哪有让皇子自己提东西的。路川心里想。

　　萧云亦却把手一抬，没让路川接走手中的食盒。

　　“本宫自己提。”他下颌微抬，眼含笑意，朝着碎梦轩走去。

　　途径承安宫时，迎面走来一道玄色身影。

　　那人身着玄色蟒袍，脚踩描金绣云纹黑靴，面容狠厉，双眼透着精光。

　　路川怔了怔，忙回过神，躬身恭敬道：“见过四殿下。”

　　那人没理会路川，倒是傲慢地打量了一眼身前的萧云亦，语气不善：“六弟，见了皇兄不知道见礼？”

　　萧云亦抓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稍顿，才轻躬了躬身子道：“四皇兄。”

　　萧云上似乎心情不错，围着两人踱步一圈，“六弟这是去往何处？”

　　萧云亦没出声。

　　萧云上整日沉迷于声色场所，荤素不忌，男女不拘，他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要去碎梦轩。

　　在他的印象中，萧云上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碧禾了。

　　如今碧禾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身段也早有了起伏，他不想让萧云上这样恶心的人进入碎梦轩。

　　萧云上瞧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径直上前，将手放在了食盒上。

　　萧云亦身子一撤，萧云上手下落了空。

　　“六弟，出息了，敢躲？”

　　萧云上有些恼火，方才的好心情已经消失了大半。

　　“站好了，除非你想死！”萧云上恶劣地说，一如少年时。

　　萧云亦深吸一口气，手指捏紧了食盒木质提手。

　　萧云亦抬头瞥了眼“承安宫”三个大字，忽然眼眸微动，身子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侧了侧身子，向着前方行了一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

　　萧云亦恭恭敬敬行礼，萧云上愣了一瞬，猛然回头，正看到母后站在他身后瞪着他。

　　萧云上赶紧学着萧云亦的样子行礼，听到皇后对着身边的嬷嬷安排道：“你先带上儿过去。”

　　过去到哪儿，皇后没有明说，萧云亦垂首压下心中的疑惑。

　　嬷嬷颔首，垂首走到萧云上身侧，礼数周到地先行了一礼，温柔道：“殿下，请。”

　　待二人走后，皇后却没有急于离开。

　　她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今年不过才十六岁，文有众太傅举荐与文官支持，武有军营一番建树，倒是越发不容小觑。

　　苏家父兄因到底派遣谁去领兵而争执不休，争了几日也没出个结果。

　　若真派他去，输了，则大越危，胜了，则上儿地位不保。

　　真是个难题。

　　苏月无奈轻吐了一口气，萧云亦耳朵极为机敏，低着头没有多问。

　　“你这是去做什么？”他听到皇后问。

　　萧云亦只摩挲了一下食盒，立刻说道：“儿臣在膳房托御厨做了几个菜肴，娘娘尝尝？”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揭开了食盒盖子，大大方方让皇后去看。

　　皇后低头瞧了一眼，冷道：“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萧云亦面无表情的应下，又道了安，这才看着皇后入了承安宫。

　　待宫道上只余他与路川二人，路川掂起食盒，上前问道：“殿下，这食盒……可还要给五殿下送去？”

　　萧云亦冷着脸转身，“又脏又冷，只会污了妹妹的眼。”

　　路川心中颤颤，四殿下碰了，皇后娘娘看了，是为脏，耗了这会子时辰，是为凉。

　　心中啧了声，不敢多问，忙急匆匆跟上自家殿下。

　　＊

　　天气越发冷了，往年碎梦轩从来没有碳火可用，是以碧禾早早备了新的冬衣，然而傍晚时分，齐舟竟然带来了上好的银骨炭。

　　这种炭，无烟，气暖，且不易熄灭。

　　“你从哪里弄来的？”碧禾好奇问。

　　齐舟支好炭盆，小心地点燃，“用月钱买的。”

　　碧禾一听便知他又偷偷出了宫。

　　她凑近些，压低了声音：“你胆子这么大，若是被发现，不怕被罚吗？”

　　她的脸颊因为天凉有些泛红，像是抹了层不自然的红晕，肌肤细白，齐舟看了看，又低下头去，“我会小心，殿下不必担心。”

　　“陈温的事，可能他们还在查，你万事小心。往年冬天没炭也能过，今年也一样。”

　　齐舟没应，他熟练摆弄炭盆，不一会儿里面便有了红红的火星，屋子里也逐渐暖了起来。

　　“殿下冬日最怕冷，备着些也好。过几日，我再多添些，这个冬天，殿下记得自己续炭。”

　　碧禾正伸出手指烤着火，听到这样的话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异样，忍不住问：“你是要走了吗？”

　　齐舟没有说话。

　　碧禾知道自己猜中了，她不敢继续问下去，毕竟，之前的那些宫人都选择攀高枝，她也说不了什么。

　　“那，你照顾好自己。”

　　碧禾搓了搓烤火的手指，忽然不想和眼前的齐舟面对面待着，“今晚，我去母妃那里歇着了。”

　　才一转身，手腕忽然被人扯住。

---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