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6、第一案：可爱的女孩们

　　张哲忠看着树影下的云淼淼，有些陌生，又有些愧疚。

　　他虽然有查到一点线索，但是进度很慢，没想到仅仅一夜之间，视频曝出，作案的两人更是接连死亡。

　　“淼淼，现在大家都知道凶手是谁了，你，哎........。”

　　张哲忠原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看着不同往日的云淼淼，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斑驳的树影投射在云淼淼冷白的脸上，看不出她的情绪。

　　“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现在还有点事。”

　　云淼淼仰头看着张哲忠的眼睛，笑靥如花。

　　或许是云淼淼的笑容太过明媚，张哲忠没来由地脸红起来，支支吾吾地点着头。

　　“哦，哦，那我就先回寝室，有事记得叫我。”

　　他从来不过问云淼淼要去哪里，他了解云淼淼的脾性，看起来清冷，但是却异常固执强硬。

　　两人分开后，云淼淼直接从校门口打车，来到了游乐园。

　　或许不是周末，游乐园的人比上次要少了一些，她没有停留，直接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

　　“大姐姐，你是不是在找我啊？”

　　云淼淼吓了一跳，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小女孩，有些头皮发麻。

　　“我按照你的说法，解决了两人。”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小女孩身后的老年绅士。

　　“我是来谢谢你的，姐姐请你冰淇淋，怎么样？”

　　虽然上次她接收了小女孩的提议与引导，却忘了仔细询问，他们是怎么有那段视频的，又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云淼淼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与未知的恐惧。

　　小女孩似乎是看出了云淼淼的想法，亲昵地拉起她的手，笑得天真烂漫。

　　“大姐姐，我们一起坐摩天轮吧。”

　　说完，也不等云淼淼反应，扯着她的手就往摩天轮跑去。

　　被抓住的时候，云淼淼本能地想要甩开那只白皙幼嫩的小手，但是没想到那只小手的力气比想象中大很多。

　　就在云淼淼还在犹豫是否要加大力量的时候，她们已经跑到了摩天轮下面。

　　开门的瞬间，云淼淼一只手死死撑住门檐。

　　“等一下，我们，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她尝试表现得温和一些，但是颤抖的手却显示出她的紧张。

　　小女孩笑得更加灿烂起来，眼底似乎有些嘲笑的意味在里面。

　　“大姐姐，没事，我们才不喜欢自己动手呢，你安全的啦~。”

　　看似撒娇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云淼淼的后背渐渐透出一些冷汗来，原本还想说些拒绝的话，却被一根手杖打开了支撑的手臂，她吃痛地快速收回，低头看着泛红的手臂，心里更加害怕起来。

　　“你挡到后面上车的人了。”

　　一直默默无闻的老年绅士突然开了口，然后头也不抬地拿出一张白色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杖。

　　云淼淼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无论她上不上，他们都不会放过自己，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听话地坐了上去。

　　“大姐姐，我说过了，你现在是安全的。”

　　小女孩笑得明媚，单纯得就像天使一样。

　　云淼淼也有片刻的失神，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却给她提供了信息和道具。

　　“你说让我解决完后就来找你们，你，你们是要我做什么吗？”

　　随着摩天轮的晃动，云淼淼的心脏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她想过最糟糕的状况就是被他们杀掉。

　　小女孩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脸上的明朗笑容也慢慢收敛，眼皮也耷拉下来，眼里的光逐渐涣散。

　　只是几秒钟，小女孩就像套上了一副面具，变得毫无生气。

　　“也没什么，只是你没有完全按照我给的要求来，我有些生气。”

　　声音还是那样稚嫩，但是情绪却没有任何起伏。

　　云淼淼紧张地搓着手，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只能低着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

　　“我觉得，那样已经很残忍了。”

　　话刚说完，小女孩蹭地一下站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整个箱子也晃动了一下。

　　小女孩一手撑在云淼淼身后的玻璃上，低垂着眼，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惊的寒意。

　　此时的小女孩，就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正在伸手向阳光下的人讨债。

　　明明阳光明媚的晴天，云淼淼却不自主地发抖，浓抹的妆也遮不住她越发惨白的脸色。

　　“残不残忍，和你无关，大姐姐。”

　　小女孩挑了挑眉，觉得有些手酸，小嘴一撇，不甘心地放下了手，又抬眼扫视了云淼淼好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的娇小，不客气地踩上凳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瑟缩的云淼淼。

　　“你既然接受了我的计划，你就该按照我说的做，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

　　云淼淼似乎是用尽了全力，双手握成了拳，努力地仰起头，看着叉腰的小女孩。

　　“她们虽然很可恶，但是也不至于被那样虐待，她们也已经死了，过程怎样，都是一样的结果。”

　　没想到云淼淼会反驳她，小女孩没有生气，反而弯着圆溜溜的眸子，伸手从兔子玩偶里拿出一个新的手机，声音里更是带着几分兴奋。

　　“来，大姐姐，给你。”

　　小女孩停顿了片刻，看着云淼淼接过手机后，再度恢复成乖巧的模样，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脸，天真又好奇地望着云淼淼。

　　“大姐姐，难道，你就不想把诋毁你的人都解决了吗？”

　　云淼淼听着她的话，心脏也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最恨的还是那些恶意的揣测，毫无道理的诋毁，一页页的污蔑，就像一片片刀刃，在她的灵魂肆意切割。

　　“你想要我怎么样。”

　　她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是从小女孩掌握的信息来说，找到那些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你看看手机就知道了。”

　　云淼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亮了手机屏幕。

　　原本还有些怯弱的眼神，慢慢覆盖上一层猩红的光。

　　手机上，那一条条陌生或者熟悉的人名，刺痛着她冷漠的心脏。

　　看着她变幻的神情，小女孩笑得更加灿烂，欢快地跳下凳子，坐到了对面，嘴里哼起了轻快的小调。

　　很快，西下的阳光不再温暖，只剩下地面火红的倒影。

　　陈粒粒迎着落日回到家，焦急的四月早已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直到看见陈粒粒煞白的脸色，她终于放下心来。

　　“一定不好受吧，快进去洗个澡，我给你煮了粥，先缓缓。”

　　四月很了解陈粒粒，这种时候，先让陈粒粒恢复精神，别的事情，晚一些时候再说也不迟。

　　看着跑上跑下的四月，陈粒粒心底一暖，一把扯住四月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没事，事情虽然也挺复杂的，但也不是完全没线索，等我处理完了，我们一起吃烤肉去。”

　　四月没好气地捏住了陈粒粒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想吃烤肉？看来你确实没什么事。”

　　一边说着，一边推着陈粒粒往厕所走，嘴里还不忘再三嘱咐。

　　“你的脸都是凉的，你冲久一点，下次我们要换个带浴缸的屋子才行，不过你要记得把换风机打开，不要闷气了，还有........。”

　　不等她说完，陈粒粒已经躲进了厕所里，迅速地关上门。

　　“四月，你帮我把睡衣拿来吧，谢谢啦~。”

　　看着陈粒粒朦胧的身影，四月也不啰嗦，转身去给她睡衣。

　　听着四月走远的脚步声，陈粒粒这才卸下松懈的神情，低着头，浑身变得紧绷起来，眉头也是紧紧拧在一起。

　　“尹凉川，你居然回来了！”

　　一字一句，从牙缝里穿透出来，带着彻骨的恨意。

　　仿佛一句话就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紧绷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冰凉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闪现在她的脑海深处。

　　就在她半蹲在地，快要昏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四月的声音。

　　“粒粒，我把睡衣拿来了，我开门了。”

　　说完，四月就走了进来。

　　“粒粒！！”

　　她惊呼一声后，上前一步，抱住了那具瑟瑟发抖的身躯。

　　“没事，没事，粒粒，无论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先放松，我们慢慢来，好吗？”

　　四月紧紧搂着身下的陈粒粒，嘴里也不断低语安慰。

　　好一会儿，陈粒粒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四月的温度，身体也停止了颤抖，抱着双腿的手也放松了下来，但是腿上却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四月。”

　　“嗯，我在。”

　　陈粒粒反手抱着四月的胳膊，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尹凉川，就在这个城市里，他又回来了。”

　　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恨意与委屈，似乎想要把那个名字在嘴里嚼碎了，混着血，一口吞下。

　　四月瞳孔微缩，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脸色也暗淡了几分。

　　她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那个杀人凶手还会回来，但是她现在却更担心陈粒粒会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粒粒，这件事，就交给李伯伯来调查吧，我们把学校的案子解决了，就恢复日常，好吗？”

　　虽然知道陈粒粒是不会放弃的，她也想尽力劝解，不想陈粒粒以身犯险。

　　“四月，你知道，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抓住尹凉川。”

　　陈粒粒从四月的臂膀里抬起头，虽然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眼神，也变得清朗起来。

　　“虽然我力量很小，但是我相信，只要我还能看见尸体的记忆，就还是有大作用。”

　　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还有这个能力，或许还能让更高位置的人帮助她，虽然她也相信李伯伯，但是不同位置的人，调查的程度也会不同，等她在警局混熟了，接触的事情一定会越来越多。

　　看着目光坚定的陈粒粒，四月沉默了片刻，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拍了拍陈粒粒的头。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虽然是一万个反对你去调查的，但是，你这个犟脾气。”

　　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她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陈粒粒决定的事情，是任何人都说不动的。

　　既然劝不了，那就只有在她背后做好支柱，让陈粒粒有一个避风港。

　　四月站起身，把陈粒粒也扶了起来。

　　“现在不说尹凉川的事情，先洗个澡，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

　　陈粒粒也知道，尹凉川只是在这个城市，别的信息却一点都没查到，她现在首要目标是把学校的凶手找出来。

　　“四月，我没事了，你帮我削个苹果吧。”

　　“这次是真没事了吧？下次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回来就告诉我。”

　　四月俯身捡起地上的睡衣，拍了拍，递给了陈粒粒，嘴里还在不断念叨。

　　“看你刚刚那样，我觉得我都要减寿好几年，二八年华的我，活得像个四五十岁的老阿姨了。”

　　说着，她还抬手理了理蓬松的刘海，抬着精巧的下颚，学着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不断感叹。

　　“噗嗤，是是是，我的四月妈妈，您快去外面休息休息，这样才能永葆青春。”

　　看着四月做作的模样，陈粒粒也是绷不住了，被逗得笑出声，之前的压抑也一扫而光，反手拉扯着衣角，熟练地调戏四月。

　　“再不出去，我不介意我们一起洗洗。”

　　四月却不为所动，半眯着眼，对着陈粒粒上下扫描了一下，然后咂着嘴，出了厕所。

　　只是厕所门关上那一刻，四月怜悯的声音留在厕所里回荡。

　　“干瘦的身板，我都不忍心看，和你一起洗，怕你自卑。”

　　想要调戏的人反而被调侃，陈粒粒煞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你给我等着，我可是还会长的！！”

　　听着陈粒粒中气十足的吼声，四月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削苹果，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

　　“又不是未成年了，还有什么好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