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23、第三案：蝉鸣

　　偌大的餐厅里，昏黄冷清，唯有大厅中央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

　　“你们这次解决事情的速度，比以前快上不少。”

　　尹凉川慢慢喝了一口奶白的筒骨汤，咀嚼着鲜滑的菌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姚姚，等吃完饭你就能去游乐场看看灯光秀了。”

　　原本还在假装吃菜的乐姚姚瞬间来了精神，兴奋地跳到了椅子上，舞动着手里的叉子，对着無欢喜示威。

　　“欢喜哥，我赢啦~啦~。”

　　埋头啃肉的無欢喜只当做没听见一样，吃得更肆无忌惮起来，嘴里的肉汁混着血汁撒得餐桌上到处都是。

　　距离他两个座位的林思阙终于忍受不了，扔了颗圣女果，正好砸在他脑门。

　　“你就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姿态吗？”

　　听到了林思阙的声音，無欢喜才不高不兴地抬起头，胡乱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要不你就别看我，看尹凉川去，他姿态端正。”

　　“你......。”

　　林思阙看着他欠抽的模样，也懒得和他说话，索性对着乐姚姚挥了挥手。

　　“姚姚，等会儿和我回一趟店里，给你包一束粉色的花，怎么样？”

　　“好呀好呀，还是思阙姐姐最好了。”

　　乐姚姚对着林思阙甜甜地一笑，然后转头对着無欢喜吐了吐舌。

　　“欢喜哥就是不老实，你看吧，没有奖励，思阙姐都懒得理你。”

　　似乎被乐姚姚戳中痛楚，無欢喜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不理会乐姚姚的调侃，反而对着尹凉川开了口。

　　“你把我们找来不是只看那妮子炫耀吧。”

　　尹凉川还在喝汤，并没有直接回答無欢喜的话，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甚至比韦斯特这个英国贵族还要讲究。

　　就在無欢喜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尹凉川这才不紧不慢地擦拭嘴角，歪头看向無欢喜，笑了笑。

　　“吃个饭而已，你着什么急。”

　　無欢喜被他的笑弄得有些毛骨悚然，短暂的眼神接触后，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脸，却不忘嘴硬地呛了一句。

　　“有什么事就快说，不要兜弯子。”

　　尹凉川不在意無欢喜无礼的态度，他并不是所有人的老大，只是一个组织人，把他们聚拢在一起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看，你们有办法搞定那个老头子吗？”

　　“不能。”

　　他话音刚落，韦斯特就干脆地回应了。

　　乐姚姚却是看了看尹凉川，又看了看韦斯特，她也知道，韦斯特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也一定做不了。

　　“那我也不可能了。”

　　尹凉川也有猜到会被直接拒绝，他却丝毫不在意，慢悠悠地说了一些详情。

　　“我这里有老头子的一些安防漏洞，或许你们四人合作一下，也能做到的。”

　　随后，他打了个响指，餐厅的阴影处走出来一个人，把U盘分发在四人手里。

　　“你们回去看了里面的资料后，再回复我能不能做。”

　　無欢喜看着手里的U盘，然后又看了看满脸喜色的林思阙，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团火气，狠狠地把U盘扔在了地上。

　　“我虽然喜欢搞死别人，不代表会去送死，你家老头子的安防，都快赶上那些个总统了吧。”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有几个比较麻烦的人。”

　　尹凉川转头看向韦斯特，他知道，如果韦斯特点头同意了，其他也没有太大问题了。

　　似乎知道尹凉川的想法，韦斯特喝了一口茶，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浑身的气势丝毫不输尹凉川。

　　“只要不会伤害到姚姚，我都无所谓。”

　　“嗯，她不会有事的。”

　　得到了尹凉川的肯定，韦斯特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这次结束后，无论你们做什么，都不会有问题了。”

　　尹凉川拿起酒杯，无视了無欢喜的龇牙咧嘴，对着林思阙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

　　“祝大家马到功成。”

　　在场的四人，都举起了酒杯，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各有不同。

　　吃完饭后，無欢喜挎着脸，先一步离开了餐厅。

　　他一路都在寻找合适的人泄愤，但是原本就位置偏僻的道路上，今天一个人也没有。

　　“啧，选的位置真晦气，一个人也没有。”

　　無欢喜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家，开灯的瞬间，一个细小黑影出现在阳台上。

　　“你知道这个高度，不会直接死亡。”

　　他一边换鞋，一边瞟了眼阳台边缘的晨鸣。

　　“哥，我知道的，我只是喜欢站在这里吹风的感觉。”

　　晨鸣踩在椅子上，大半个身子都在阳台外，虽然他的手牢牢抓在窗边，整个人看起来却摇摇欲坠。

　　他笑嘻嘻地看着無欢喜，松开手的瞬间，身体就顺势荡回了屋里。

　　“哥，我明天还是能杀人吗？”

　　“嗯，你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听到晨鸣要杀人的时候，原本表情厌厌的無欢喜瞬间来了精神。

　　“上次你的手法还是太温柔了，既然那小子霸凌过你，你就应该先把人弄个半死，在他保持清醒的时候，再这样切掉别的地方。”

　　無欢喜手舞足蹈地解说着，仿佛动手的人是自己一样，说得绘声绘色，每一步都说地细详细又不致命。

　　而晨鸣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一脸崇拜地看着無欢喜，有不懂的地方，还不忘再三确认手法。

　　两个人畅谈到了深夜，無欢喜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也很适合当一个老师。

　　“杀人本来就是一件随意的事情，更何况你又是被人欺负，所以杀了对方也是理所当然。”

　　無欢喜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理论有任何问题，虽然尽是违背常理的事情，但是人生几十年，他就是想无底线地生活，凭着自己的直觉做事。

　　如今他把这种随心所欲的理念灌输给了晨鸣，不知刚满18的他，会被逮捕，还是会成长为無欢喜那样的人。

　　“哥，我以后一定按照你的方法来。”

　　晨鸣的眼睛闪着希冀的光，只是这明亮的眼神后，却是无底的深渊。

　　到了第二天，晨鸣就像無欢喜说的那样，让向西在痛苦挣扎中死去。

　　因为盲目地崇拜無欢喜，晨鸣虽然学到了一些手法，但是处理尸体的痕迹却不够细心。

　　很快，乔洋和向西的肢体就在堵塞的下水道被发现。

　　陆于桃看着手中的资料，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有些不确定地问李耀华。

　　“李局，这样残忍的分尸案，需要让粒粒过来看吗？会不会太过血腥了。”

　　李耀华此时也非常头疼，最近接二连三的凶杀案使得他也变得焦躁起来，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原本就疲倦的精神状态也在极限的边缘。

　　“我们先问问粒粒的意愿，尊重她的选择。”

　　他揉着眉心，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清苦的凉茶后，才缓缓抬起头。

　　“你先问一下粒粒，我这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陆于桃第一次看见如此疲惫的李耀华，笔挺的肩膀都不知不觉有些弯曲的痕迹。

　　“好的，李局，你已经快一周没有好好休息过，虽然事情很.......。”

　　他的话还没说话，李耀华就声严厉色地打断。

　　“我只要多休息一秒，就有可能多一个人被害，尽快找到凶手才是我们的首要目的。”

　　看着表情坚毅的李耀华，陆于桃感受到了瞬间的燥热，觉得自己的关心反而是一种懈怠。

　　“收到，我现在就联系粒粒，尽快给李局回复。”

　　陆于桃站直了身，行了一个礼，然后干净利索地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李耀华紧绷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一股疲惫瞬间席卷全身，原本标准的身姿也微微有些佝偻。

　　李耀华的手肘撑在桌上，脑袋狠狠地撞击在张开的手心上，发出了‘啪’地一声，短暂的刺痛并没有让他精神一些，他再度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报告。

　　【游乐场老人调查细节】

　　“看来尹凉川这十年也是找了不少帮手。”

　　而陆于桃这边，已经和陈粒粒联系完，也是同样神色复杂地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既然李局也说过，尊重粒粒的选择，但是......，算了，不想了，一会儿按时去接她就行。”

　　虽然陆于桃已经说过受害者的身体状态，陈粒粒还是毅然决然地答应查看死者的记忆。

　　“四月，这次要看内容可能会比较血腥，你帮我多装一些巧克力吧。”

　　陈粒粒尽量用轻松的语气与四月说话，但是躲闪的眼神还是被四月发现了。

　　“粒粒，我说过很多次了，你要以自己的身体为主。”

　　四月拉起陈粒粒的手，那双通透的眸子里满满地担忧。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你。”

　　感受到手心的温暖，陈粒粒紧张的神情也略微放松了一些，看着四月皱成一个包子的脸，陈粒粒挤出了一个微笑。

　　“四月，你现在的表情，真的有点丑。”

　　原本伤感的氛围瞬间破碎，四月也迅速收回了担心的眼神，松开了陈粒粒的手，狠狠地捏在了陈粒粒的手臂上。

　　“我说你，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开玩笑。”

　　“唉，痛痛痛痛，快放手放手。”

　　四月的手劲虽然不大，但是被捏起的一点点皮肤却疼得真实。

　　“知道痛就对了，看你下次还敢给我开玩笑不。”

　　看着陈粒粒夸张的表情，四月迅速收回手，目不斜视地看着龇牙咧嘴的陈粒粒。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敢了，四月大人，放过小人这一次吧。”

　　听着陈粒粒的油嘴滑舌，四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她掰扯，索性不理她，拿起陈粒粒的包，就一把一把地装着巧克力。

　　看着四月沉默不语地给自己装巧克力，陈粒粒也收回了调笑的语气，靠在四月的背上，望着窗外的绿叶，语气也变得平缓起来。

　　“等一会儿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