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20、第二案：断翅

　　就在無欢喜准备大闹一场的时候，乐姚姚与韦斯特也来到了花店里。

　　“欢喜哥，你怎么老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乐姚姚刚进门，就看到张牙舞爪的無欢喜，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嫌弃。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無欢喜瞬间就像是炸了毛一般，三两步走到乐姚姚跟前，两只大手拍在那张嫩白的脸上，不停地来回揉搓。

　　“虽然你嘴硬，但是脸倒是挺软。”

　　原以为無欢喜会回怼一下，没想到会动手揉脸，乐姚姚摇着脑袋，不断地用指甲在無欢喜手背上挠着。

　　“未shi特.......，吧他辣开。”

　　看着口齿不清的乐姚姚，無欢喜顿时来了兴趣，还不忘欠揍地调侃几句。

　　“啧啧，这么大的人，还流口水.....，啊，痛！韦斯特，你这个老家伙！”

　　無欢喜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嘴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凶狠地看着韦斯特，动作也有些警戒起来。

　　韦斯特却毫不理会喜怒不定的無欢喜，抽出胸口的白巾，缓缓蹲下身，优雅地单脚跪地，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乐姚姚的脸，仔细地擦拭着她嘴角的口水。

　　被无视的無欢喜仿佛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手雷，伸手就往韦斯特的后脑勺抓去。

　　韦斯特只是轻轻右移一下脑袋，無欢喜的手掌就落空了，失去了着力点的無欢喜也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直直往前倾倒。

　　無欢喜原本还想转换身形，改变方向，但是韦斯特却不想他这么简单地化解，一根细长的手杖轻巧地点在了他的膝盖后的腘窝上。

　　‘嘭’。

　　看着狼狈的無欢喜，乐姚姚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欢喜哥，你太弱了。”

　　没想到接连几次都被韦斯特制服，無欢喜也没了脾气，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只是转过头，看着身形挺拔的韦斯特，还有他手里那个洋娃娃般的乐姚姚。

　　“你个小屁孩，等韦斯特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蹂躏你。”

　　“我会一直在的。”

　　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表明了韦斯特的立场，他会时刻都在乐姚姚左右，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好吧好吧，那我只好尊老爱幼了。”

　　無欢喜翻了个白眼，撇过头，继续趴着不动。

　　“你不起来是吧。”

　　林思阙云淡风轻地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停顿，一只脚轻巧地踩在了無欢喜的背上，自然地跨了过去。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我，啧。”

　　無欢喜愤愤地从地上爬身，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单。

　　“你们看看，快一半的人被人解决了，你们动作也太慢了。”

　　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又变得沾沾自喜起来，仰起头的样子，有些滑稽。

　　“欢喜哥，你只是解决了快一半，但是我们可是解决了一半的人。”

　　“什么？”

　　無欢喜只是惊讶了片刻，就明白了乐姚姚说的‘我们’指的是谁了。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林思阙，耸了耸肩。

　　“你也帮她了吗？”

　　林思阙头也没抬地慢慢浇花，直到教完最后一株，这才直起腰，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微弯的眉眼明媚地一笑。

　　“是啊，反正我也没有需要的东西。”

　　“啧，无聊。”

　　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無欢喜别扭的转过头，不去看那张好看的脸。

　　“那家伙走了，我也走了，回见。”

　　他背过身，挥了挥手，看似潇洒地退场，却不料乐姚姚地话，让他一个趔趄。

　　“爱脸红的人，就老实认输吧。”

　　乐姚姚看着無欢喜走远的背景，感叹着托着小脸，有些怜悯地自言自语。

　　“欢喜哥，你可是谁也赢不了吶。”

　　而林思阙根本没发觉無欢喜的细微变化，她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过，一直精心整理着柔软易碎的花朵。

　　“姚姚，之前的香薰用完了吗？”

　　“嘿嘿，思阙姐，是用完了，我再来拿点，只要再杀两个人，我就稳赢啦~。”

　　乐姚姚天真单纯地眨着眼，带着乞求的语气看着林思阙。

　　林思阙放下手里的花瓶，擦了擦手心的水渍，然后放在乐姚姚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

　　“不过不能太过头，被发现了就有点危险了。”

　　“嗯嗯，我会注意的。”

　　看着乐姚姚听话的模样，林思阙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支精致的玻璃瓶递给了乐姚姚身后的韦斯特。

　　“韦斯特，听说你找的那个人死了？”

　　没想到林思阙会对自己说话，韦斯特微微愣了愣，然后才缓缓点头。

　　“是他精神太弱了。”

　　林思阙也是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里，居然又被警察给抓获，虽然这次的人是死了，也不用他们多费工夫，但是明显地比以前快了许多，甚至有些异常。

　　“最近运气真不好，现在就剩欢喜哥那边的人没被发现了吧。”

　　乐姚姚也察觉到不正常，不满意地噘着嘴，还在为上次云淼淼被抓的事情生气。

　　“無欢喜这次也有点马虎，都被警察跟到这里了，所以，姚姚也要多观察，不要被发现了。”

　　林思阙表情严肃地看着店外，依稀还记得那个警察的模样。

　　而林思阙口中的警察，正是陆于桃，他原本只是发现一个相似的身形，想要偷偷跟踪，看看对方是不是那天晚上的犯人。

　　“阿桃，你在想什么？”

　　陈粒粒从假寐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陆于桃正在发呆。

　　“啊？没，没什么。”

　　他知道现在有些事情不能给陈粒粒说，只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

　　“那我这边要继续查看凶手的记忆了，时间太久，会消散的。”

　　陈粒粒从包里拿出巧克力，三两下塞进嘴里，直到嘴里的异味散去，她才再次闭上了眼睛。

　　陆于桃并不知道陈粒粒之前的经历，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也能大概猜到是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粒粒，你如果有任何的不舒服，一定不能勉强，不然一会儿站不起来，就只有我抱你出去了。”

　　刚准备全神贯注的陈粒粒瞬间睁开眼，看着认真的陆于桃，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知道了，你过去帮李伯伯吧，别在这里看着我。”

　　说完，她就像赶走苍蝇般，把陆于桃推开，不想对方看到自己的窘迫。

　　陆于桃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告诉陈粒粒，会一直盯着她。

　　看着表情怪异的陆于桃，陈粒粒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精神的压力也轻松了一些。

　　虽然她也不想承认，但是有陆于桃在，她也安心不少。

　　“呼.......。”

　　陈粒粒再次整理好状态，重重吐出一口气，闭上眼，重新沉浸在刘兴民的记忆里。

　　“他接连使用‘意外’死亡的方式杀害了好几人后，他开始把目标转移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女生身上。”

　　陈粒粒把受害者的模样和死亡手法都细细描述了一遍，每说一个，陈粒粒的脸色就会沉上一分，一直关注着她的陆于桃忍不住想要上前，却被李耀华拉住。

　　“她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要轻易打断她，等她想休息的时候，再给她拿水和巧克力。”

　　陆于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看了看眉头紧锁的陈粒粒，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走到桌旁，整理之前的笔录。

　　“他好像接触到谁，游乐场里，有一个奇怪的老人，给了他名单？女生的名单。”

　　陈粒粒看着模糊的记忆，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像被下了蛊一样，从始至终，刘兴民根本就没抬头正眼看过老人。

　　“这个名单，全是一些流离失所的女生，各种原因，来到C市后，无家可归，游离在大街上，然后被他一个个找到，又一个个杀害。”

　　说到这里，她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再次翻滚起来，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抗拒。

　　“他.....知道警察无法查到他后，那股自信无限膨胀，杀人也越来越顺手，甚至每次都会找准女生的善良与同理心，把人骗到家里，再进行杀害，然后用轮椅推到别的地方抛尸。”

　　她一口气说完，终于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而一直关注她的陆于桃早已准备好纸巾和水，迅速地放置在她手里，然后拿起新的垃圾桶，蹲在陈粒粒脚边。

　　“不.....不用，我喝点水就行。”

　　陈粒粒原本想要推开那个垃圾桶，但是软绵绵的手臂完全使不上劲。

　　“粒粒，你不要看了，凶手已经自杀了。”

　　陆于桃原本还想说，凶手死亡，已经没办法追究法律责任。

　　“我只是为了那些受害的女生。”

　　陈粒粒倔强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声音里也带着哽咽。

　　“那些被害的女生，只有我能帮助她们，这些事实，必须被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陈粒粒再度闭上眼，直面一次次地杀害，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任由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陆于桃看着陈粒粒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他不忍心地撇过头，心底一次次地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每杀一个女生，就会把那个女生的首饰收集起来，留下带有鸟类图形的给刘雯青佩戴，其余的就堆放在抽屉里，作为，作为战利品。”

　　刘兴民或许是带着对女儿的愧疚，还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血脉亲情，复杂的情感交叉在一起，让他永远紧绷的神经，终于在看到刘雯青跳楼的瞬间，被扯断。

　　“有一天，他遇见一个和刘雯青很像女生，叫赵瑾蕊，从隔壁县来到C市打工，但是却遇到了黑心老板，最后流落街头，被刘兴民发现。”

　　这一次的生活细节格外繁琐，刘兴民甚至都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

　　“赵瑾蕊把刘雯青照顾得很好，他仿佛再次看到了活着的刘雯青，就在他想要停手的时候，他去见了那个老人。”

　　陈粒粒仍然看不清那个老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模糊的着装，和冰冷的态度。

　　“那个老人，拿着一根漆黑的手杖，并让他继续杀人。”

　　看到这里，陈粒粒突然察觉到什么，李耀华与陆于桃也默契地点了点头。

　　“他这次的精神状态已经特别糟糕，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回家就把赵瑾蕊杀了，还，还给她做了防腐。”

　　陈粒粒猛地睁开眼，看着模糊的双手，突然有些恶心起来，那些记忆里的触感似乎附着在她的手上。

　　她快速地从包里翻出消毒液，拧开瓶盖，一股脑地都倒在了自己手上，然后拼命地揉搓，即使被指甲刮伤，也没有感觉。

　　“停下来，快停下来，粒粒！”

　　陆于桃看着她异常的反应，迅速地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自残，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听到陆于桃的声音，陈粒粒的眼睛慢慢聚焦，有些奇怪地看着陆于桃。

　　“怎，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的手。”

　　“嘶.......。”

　　她看着手背上的红色血印，迟来的刺痛突然袭来。

　　“你又用酒精，又擦破手，不痛才怪，你刚刚就像魔怔了。”

　　陆于桃看着恢复精神的陈粒粒，慢慢松开手，从包里拿出巧克力，塞进了她嘴里。

　　“你先缓口气，吃点东西补充一下。”

　　“我没事，只是刚刚突然觉得手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就想要把它给洗掉，但是好像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不小心太用力了。”

　　陈粒粒嘴里含着巧克力，把两只手举到眼前，有些不确定地仔细端详起来。

　　“你手上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你之前睡觉的时候，我已经给你擦过了。”

　　“啊？什么？”

　　陈粒粒把手收到自己胸前，有些警惕地看着陆于桃。

　　“你居然敢乘人不备。”

　　“别瞎想，我只是答应四月和浩子照顾你而已。”

　　看着防备的陈粒粒，陆于桃倒是坦荡地仰起头，自豪地表示自己很细心。

　　“以后不用你说，我都会第一时间给你消毒，然后投喂巧克力，你就放心看记忆就行了。”

　　“好，好吧，这次就勉强相信你，下次你要提前告诉我才行。”

　　虽然并不排斥陆于桃的照顾，甚至会使唤他帮忙，但是对于别人主动帮助，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两人你来我往地争辩后，陈粒粒的精神状态反而好了许多，只是看着手背的伤痕，有些懊恼。

　　“四月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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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囧，每次写着写着，就会对自己产生质疑，挣扎一番后，还是又决定继续写才行。
断翅这篇完了，一个极端的父亲，一个可怜的女儿，还有许多个受伤的女生，人性是复杂的，谁也看不透那颗藏在肉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