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16、第二案：断翅

　　陆于桃把陈粒粒送回家后，开着车，拐了几个弯，来到了另外的街区身上。

　　他把车停在了500米开外的闹市街道上，孤身一人，隐蔽在暗处的阴影里，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偏僻破旧的小院旁。

　　陆于桃半苟着腰，偷偷注视着院子里的响动。

　　“李局，我到了，失联的范晓疑似在院里，目前没有看到有人出入。”

　　他一只手压在耳朵上，一边观察周围状况，一边给李耀华实时上报。

　　“好的，你注意安全，增派的人手也快到了，遇到危险，不要硬抗，及时撤退。”

　　“收到。”

　　陆于桃猫着腰，垫着脚，悄声移到了小院墙外，他四处张望了一眼，一手抓在墙边，双脚轻轻用力，踏着凹凸不平的墙面就翻了进去。

　　小院里空空荡荡，之前探查到的范晓也不知去了哪里。

　　“李局，范晓没有在院子里，我准备去屋里看看。”

　　他简单地报告一声后，侧着身子来到了破旧的屋子外。

　　陆于桃就着院外的路灯，偷偷往屋子里瞄了一眼，只见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他准备翻身进入屋子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说话声在他身后出现。

　　“哪里来到虫子。”

　　陆于桃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警觉了，居然没有发现来人。

　　“你是谁，你把范晓怎么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陆于桃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站起身，与说话的人四目相对。

　　“哦？谁是范晓？是和你一样的虫子吗？”

　　昏暗的灯光在这人身后闪烁，因为逆着光，陆于桃一时之间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

　　“你把范晓怎么了，你最好把他交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虫子能怎么，不就是被一巴掌拍死了。”

　　这个人嘴里满是嘲讽，看向陆于桃的目光就像在看地上的蚂蚁一般。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样貌，陆于桃却能从对方的态度感受到藐视。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抽出腰侧的警棍，就挥了上去。

　　“现在我怀疑你袭警，你最好束手就擒。”

　　“啧，又是个不怕死的虫子。”

　　就在两人即将发生一场打斗的时候，陆于桃这边的增援已经赶到了小院附近，陆陆续续的呼啸声也此起彼伏。

　　“下次我再解决你。”

　　这人放下一句狠话后，慢慢收拢指间的戒指，晃了晃头，转身一个健步踩在身后的汽油桶上，身形潇洒地消失在了小院里。

　　“码的。”

　　陆于桃的动作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嫌疑人逃走，忍不住低骂一声。

　　但是他也只是懊恼了一瞬，就再度转身，大步走进了屋子里搜索起来。

　　等他找到二楼的时候，拐角的房间里，终于找到了失联的范晓。

　　陆于桃两三步走到范晓身边，用手试探他的心跳和呼吸。

　　即使他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确认了真实情况后，他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控制着怒吼的冲动，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了李耀华。

　　“李局，范晓他，他，他殉职了......。”

　　原本以为这次的行动只是简单的追踪，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但是李耀华在得知范晓失联的时候，也猜到凶多吉少，现在听到陆于桃的确认后，他还是控制不住愤怒狠狠垂在了桌上。

　　“知道了，你先回家待命，之后的安排，等通知。”

　　“收到。”

　　陆于桃挂断了通信，一把扯下了耳机，吐出一口气后，他身体慢慢蜷缩，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因为太过用力，肩膀也在不停地抖动。

　　过了几分钟后，增援赶到，陆于桃才缓缓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李耀华这边挂了电话后，也是有些头痛起来。

　　“没想到尹凉川身边，居然有这么危险的人物。”

　　他翻着手里的资料，只有一些模糊的描述。

　　“男女老少都有，看来，从老人或者小孩开始查询会比较好。”

　　而李耀华口中的老人，现在正在游乐园和刘兴民碰面。

　　“你问我为什么杀人？”

　　老年绅士低着头，缓缓抚摸着手杖上的蓝宝石，对于刘兴民的问题并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

　　“是你，就是你教唆我杀人的！”

　　面对老年绅士的平静，刘兴民却变得急躁起来，伸手就向老年绅士的手杖抓去。

　　虽然刘兴民的动作很快，但是老年绅士却比他更快上几分，脚尖轻轻用力，就把手杖一横，抵在了刘兴民的肚子上。

　　“冷静点。”

　　老年绅士的话带着几分魔力，刘兴民原本痛苦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混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哦，好.......，好的。”

　　看着听话地刘兴民，老年绅士也不着急，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刚刚碰到的地方。

　　“是你想要杀人，需要杀人，才能活下去，为了你的女儿。”

　　老年绅士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随着一股异香，刘兴民就像着了魔一般，不断地囔囔自语。

　　“对，为了青青，为了青青。”

　　刘兴民自言自语地嘀咕，慢慢地往游乐园外面走去。

　　老年绅士没有理会走远的刘兴民，反而端坐在长，看着黑暗的树林里。

　　“無欢喜，你来这里做什么。”

　　“韦斯特，你不用林思阙的东西，就使唤不动人吗？真无趣。”

　　無欢喜拍了拍肩膀的落叶，满脸不屑地从树林里窜了出来。

　　“看你狼狈的样子，看来你的对手也不好对付。”

　　韦斯特也不辩解，只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有些凌乱的無欢喜。

　　似乎被韦斯特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耐烦，無欢喜侧过脸，看着远处转动的摩天轮。

　　“你不跟着那妮子，不怕她出事吗？”

　　“连你都没办法勉强她，何况别的人。”

　　连着两次吃瘪后，無欢喜翻了个白眼。

　　“我明显就是让着她的，那个小家伙，我手一伸，她连腿都踢不到我。”

　　“呵呵。”

　　韦斯特也懒得和他争论这种问题，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后，缓缓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西装的下摆。

　　“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过去接姚姚了，你别跟着，她不喜欢你。”

　　“是是是，不打扰姚姚大小姐。”

　　無欢喜摊开手，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草莓味棒棒糖，扔给了韦斯特。

　　“这个给她的，叫她早点睡，不然长不高的。”

　　说完这句话后，無欢喜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而重新回到家的刘兴民，已经再次变得阴郁。

　　他站在门口，脑中不断地回响着韦斯特的话，甚至双手都在不断颤抖，似乎已经抑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就在他打开门的瞬间，眼前的场景把他从臆想里拉回了现实。

　　“刘叔，你回来啦，你看青青好看吗？”

　　明亮的客厅里，赵瑾蕊扶着刘雯青靠在沙发上，虽然刘雯青还是闭着双眼，但是在赵瑾蕊的打扮下，仿佛是沉浸在美梦的少女，让人舍不得吵醒。

　　刘兴民从没有打扮过刘雯青，每天也只是一些基础的照顾，梳洗按摩，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脸，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

　　“好看，真好看。”

　　刘兴民有些木讷地回应着，眼里闪烁着说不清的情感，

　　得到了刘兴民的夸赞，赵瑾蕊越来越兴奋，甚至拉起了刘雯青的手，不断地挥舞。

　　“青青，我就说刘叔一定会夸你好看的，以后我每天把你打扮地美美的。”

　　看着鲜活朝气的赵瑾蕊，刘兴民刚刚起伏的心情，突然又将至冰点。

　　“好了，停下来。”

　　刘兴民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赵瑾蕊被他的转变吓了一跳，挥舞的手也尴尬地停在半空。

　　他死死盯着赵瑾蕊的眼睛，弑人的眼神使得赵瑾蕊害怕地转过脸，然后又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着青青偶尔也可以打扮一下，女生都爱美........。”

　　赵瑾蕊的话还没说完，刘兴民就一把抱过刘雯青往卧室走去。

　　他温柔地把刘雯青放在床上，大脑里不断地回忆着刚刚两人舞动的画面，原本冷静下来的心再一次变得鼓动起来。

　　“凭什么青青要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刘兴民跪在床前，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把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反问自己，然后又一遍又一遍地反思。

　　“除了青青，别的人都该死，该死！！”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变得血红。

　　客厅外的赵瑾蕊还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刘兴民出来，刚准备再度道歉，话才说到一半。

　　‘嘭！’

　　一道重击声后，赵瑾蕊也应声而倒，脖子上的项链也被击打她的锤子给勾了下来。

　　赵瑾蕊明亮的双眼开始失去焦距，放大的瞳孔里倒影着地板上跌坏翅膀的大雁，一滴泪水混杂着血水从眼睑里缓缓流下。

　　看着倒地的赵瑾蕊，刘兴民也下意识地跪倒在地，不知是后悔还是解脱，仰着头，失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