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17、第二案：断翅

　　刘兴民木讷地看着地上的赵瑾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死了。”

　　他平静地站起身，走到厨房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毛巾，慢慢擦拭手指上的血渍。

　　他的动作很慢，却又很仔细，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擦拭，直至手背都被擦破了皮，他也没有停止。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仿佛一个淹水的人，迫切地需要新鲜的空气。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猛地收缩，再也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直到这一刻，刘兴民的意识才变得清晰起来，他强忍着反胃，打开水龙头，艰难地弯下腰，生生灌下几口水后，终于止住了心里的恶心。

　　“干脆把她保存起来吧，也好给青青做个伴。”

　　他嘟囔着，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

　　“不，把她扔掉，扔掉！”

　　他用力地晃着头，自言自语地转过身，佝偻的背斜靠在水池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赵瑾蕊。

　　“留下来吧，这样就有两个青青了。”

　　他自言自语着，不断地重复着‘留下来’，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刘兴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一个姿势，直至有风吹了进来，吹着房顶的吊灯摇摇晃晃，屋里的灯光也在忽明忽暗。

　　一道细小的灯光照在了地上的大雁上，微弱的光从大雁翅膀上折射开来，直至反射到了刘兴民的眼里，他才猛然回过神。

　　原本茫然地双眼也重新聚集了视线，认真地看着地上的赵瑾蕊，好一会儿后，他终于拖拉着疲惫的双脚，缓缓地向储物间走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罐防腐剂。

　　很快，刘兴民就娴熟地处理好了尸体，甚至地上的血迹，都已经打理地干干净净。

　　而现在的赵瑾蕊静静地躺在刘雯青身边，就像是睡着了般。

　　刘兴民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青青，现在有人永远地陪着你了，你高兴吗？”

　　他俯身亲吻了一下刘雯青的额头，眼里满是疼惜。

　　“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你需要更多的人陪伴才是。”

　　说完，他没有停留，转身出了门，很快，他就混在夜色里，隐秘了身影。

　　第二天，陈粒粒接到通知，跟着陆于桃来到了警局。

　　“阿桃，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自己也可以去的。”

　　陈粒粒抬着头，看着陆于桃乌青的黑眼圈，有些担心。

　　“没事，只是稍微有点睡眠不足，等这次凶手抓到了，我再休息也不迟。”

　　陆于桃揉了揉眼角，对着陈粒粒扯了扯嘴角。

　　“等会儿你要看都受害人有点不一样，如果有任何不适，就立刻停止。”

　　陈粒粒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知道，既然连陆于桃都提醒她了，那么这次的尸体，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等他们来到解剖室的时候，李耀华并没有在里面。

　　“李局今天还有别的事。”

　　陆于桃走到尸体旁，拉起白布的一角。

　　“这.......。”

　　陈粒粒也没想到，仅仅是一节手臂，居然就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这些伤痕，是受害者死后留下的，我们之前怀疑是不是另一起凶杀案，但是她的致命伤和之前的受害者是相同的。”

　　“看来凶手一直在改变自己的手法，或者说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在改变？”

　　陈粒粒没有立即伸手触摸，而是皱着眉，有些生气。

　　“这个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是杀人为乐吗？”

　　“如果他说没有目的的杀人，这样就有点难办了。”

　　陆于桃同样有些头痛，这样盲目地追踪，线索又太少，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受害者，总不能以后实行宵禁之类的。

　　“我这次要仔细看看，一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说完，陈粒粒就伸手搭在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记忆就如往常一样，带着电流般的刺激，直至通向她的大脑里。

　　“呼.........。”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忍耐住这股刺痛。

　　“这个女生，刚刚上完补习班，今天要来接她的妈妈有事，就让她打车回家。”

　　陈粒粒有点意外，这次的女生并不像之前那样，都是无人查询的状态。

　　“她原本在公交站等车，但是因为有点晚了，位置比较偏僻，并没有出租车来，所以她就准备往前面一点的街道等车。”

　　这个女生是备考的孩子，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父母宠爱，家庭和睦，一直都是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下成长学习。

　　“但是她一边看书一边走，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她。”

　　陈粒粒仔细地从记忆力寻找着凶手的痕迹，但是她只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脚步声，但是这个女生看书看得太过入迷，并没有产生怀疑。

　　“她走到了一处公园外面，突然就被.......。”

　　说到这里，陈粒粒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强烈地刺痛让她忍不住挤出几滴眼泪来。

　　“她被袭击后，后面就没有了，呼........。”

　　她憋着一口气，把最后的结果说完后，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也猛地往后倒去。

　　“小心！”

　　一旁的陆于桃眼疾手快地把她接住，还不忘拿过一块巧克力塞进了她的嘴里。

　　“都叫你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陆于桃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墙角的沙发上。

　　“咦？这里怎么会有沙发？”

　　突如其来的柔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给你准备的，为了让你能好好休息。”

　　“好吧，一会儿我就去给李伯伯说声谢谢。”

　　陈粒粒也不客气，伸出手，让陆于桃给她消毒。

　　“你帮我消毒，我回忆一下细节。”

　　陆于桃看着她再次闭上的眼睛，听话地拿出消毒液，给她仔细地清理双手。

　　“这个女生叫温江澜，是一中高三4班的孩子，她之前等的公交站是顺民路北站，后来她是往前一个站台，叫金鑫路，她是在这两个站中间的公园被袭击的。”

　　陈粒粒睁开眼，语气里带着些兴奋。

　　“从这几个点的监控里应该就能发现凶手了。”

　　“嗯，好，那我.......。”

　　陆于桃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对着陈粒粒示意地点了点头后，接通了电话。

　　“喂，李局。”
　　“嗯，我们这边已经看完了，我现在就把笔录拿过来。”
　　“嗯，好的，我知道了。”

　　简短的沟通后，陆于桃就挂了电话，看着闭目养神的陈粒粒，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粒粒，要不要去大厅休息，我把笔录拿给李局后，就送你回家。”

　　“嗯，好，李伯伯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你也是，不一定要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陈粒粒站起身，晃了晃有些胀痛的脑袋，

　　“我打车就行。”

　　陆于桃扶着陈粒粒的手臂，帮她稳固身形。

　　“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还是我送你吧。”

　　虽然陈粒粒很想拒绝陆于桃的好意，但是双腿发软的她，实在甩不开那双钳制他的大手。

　　“好吧，这次就再麻烦你一下。”

　　她苦笑着，也不再客气，任由陆于桃扶着她往外走去。

　　早已在大厅等待多时的李耀华，看着陈粒粒和陆于桃出来，赶忙上前把陈粒粒扶坐在一边，然后再伸手接过陆于桃手里的笔录。

　　“阿桃，你先送粒粒，送完就先回来拿资料。”

　　李耀华没有说是什么事，陈粒粒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多问，警局的事情一直就很多，她该知道的，李耀华会主动告诉她，不用她知道的，她也不会问。

　　“嗯，好的。”

　　陆于桃很快就把陈粒粒送回了家，这一路他都很沉默，没有像以往那样和陈粒粒打趣，陈粒粒也识趣地没有打扰。

　　等他们到了楼下，正好被花店里的林思阙看到。

　　“他们果然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正在摇椅上打盹的無欢喜也撇过头，随着林思阙的目光，看到了陆于桃和陈粒粒。

　　“这家伙啊。”

　　“怎么，你认识？”

　　無欢喜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慢悠悠地解释。

　　“上次干掉一只虫子的时候，正好遇见。”

　　林思阙却有点意外，手里的水壶也不由地荡出一些水花。

　　“你也有放过的人？”

　　無欢喜却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放过他，当时来的虫子太多，赶不完。”

　　“居然也有你觉得麻烦的事。”

　　林思阙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啧，别这样看我，小心你的眼睛。”

　　“你不看看在谁的底盘上。”

　　看着林思阙手里的动作，無欢喜瞬间泄了气，从摇椅跳了起来。

　　“你别老是用同一招，小心我先下手为强。”

　　他佯装着抬起手臂，瞬间就把林思阙遮在了阴影里。

　　“如果你觉得你比我快的话，我不介意试试。”

　　就在两人剑拔虏张的时候，突然有人推开了门。

　　林思阙瞬间变幻了表情，笑盈盈地看着进门的女生。

　　“欢迎光临。”

　　而無欢喜，早已乖乖地蜷缩在了摇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