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尸体的记忆》赋河图

11、第二案：断翅

　　云淼淼被抓一周后，学校也逐渐恢复上课，回家的同学也陆续返校，校园里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虽然校外的议论仍然是铺天盖地，但是校内却是每个人都闭口不言，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任何有关云淼淼的话题。

　　四人的尸体也都被送还到家属手里，除了范静天的家人有在学校哭诉过一段时间，景晓乐的家人甚至和云淼淼的家人对峙起来，也闹了一阵社会新闻。

　　唯独罗怡和李京的尸体算是交接得比较平稳的，罗怡家是直接让警局火化了再给他们，而李京却是两个年迈的老者，泪眼婆娑地把李京运回了老家。

　　“粒粒，那个叫江蓠的女生好像是退学了。”

　　陈粒粒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嗯。”

　　“两个朋友都死了，虽然她不知道原有，打击应该也很大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打击应该还是有的，估计以后很难交朋友了。”

　　陈粒粒咬着筷子，深以为然地想着，虽然她无法切身体会，但是失去至亲好友这种事，她也是敢都不敢想的。

　　“四月，你一定给我好好活着，最好活过一百岁，在我死了之后再死。”

　　“呸呸呸，大早上的，说什么呢，赶紧吃了，今天要复课了。”

　　四月连忙吐了吐舌，对着陈粒粒摆摆手，让她赶快吃完。

　　虽然学校复课了，但是校外的花店却是难得的暂停营业了。

　　原本温馨阳光的花房，现在早已变得支离破碎，各种花盆碎了一地，娇嫩的花瓣更是铺满了整个花店。

　　“姚姚，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林思阙扫着地上散落的花瓣，眼里没有一点可惜。

　　“思阙姐，你说为什么那个云淼淼会被抓，我确认过现场的，除了我们自己的监控，别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林思阙认真扫着地，耳边的发丝柔柔地垂在脸颊，在脚下花瓣的映衬下看起来静谧美好。

　　她听着乐姚姚的抱怨，也不急躁，慢慢立起腰，挽起了耳边的发，抹掉了额间的汗水，宠溺地看着气鼓鼓地乐姚姚。

　　“或许那个李京已经把事情告诉另外的人了。”

　　“真是烦死了，没想到会被一个人坏事，我明明都准备看好戏了。”

　　乐姚姚就像是个玩具被抢的孩子，不断地来回踱步，又想不出办法来，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好啦，你看看这地上，它们原本也是有生命的，现在，也都没了。”

　　林思阙的声音就像涓涓细流，乐姚姚急躁的心情似乎也平缓了一些，低着头，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刚刚还怒放的绣球，已经是一地碎片了。

　　乐姚姚发呆似的看了好半天，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扁着小嘴，望着笑盈盈的林思阙。

　　“知道了。”

　　说着，就抱住林思阙的腰，小脑袋不停地来回摩擦，以求安慰。

　　看着平静下来的乐姚姚，林思阙也很配合她的撒娇，一只手在她的头顶轻轻地顺毛。

　　在一旁默默收拾花盆碎片的韦斯特也缓缓抬起头，弹了弹袖口的灰。

　　“姚姚，要不要把我手里这个人拿去玩一玩？”

　　久违地听到韦斯特说话，乐姚姚的心情又好了一些，小脸靠在林思阙的手臂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不喜欢那种沉重的人啦。”

　　听到乐姚姚的回答，韦斯特也没在意，整理一下衣领后，继续收拾地上的碎片。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花店门口。

　　“张哲忠，你在这里干嘛？”

　　陈粒粒和四月正往学校走去，恰好看到张哲忠魂不守舍地站在关闭的花店门口。

　　没想到一周不见的张哲忠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她们面前。

　　陈粒粒有些吃惊地打量着邋里邋遢的张哲忠，特别是那头油腻毛躁的头发，至少也有一周没洗了，衣服的折皱和汗渍，更是隐隐有着异味传出来。

　　张哲忠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陈粒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好，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直视陈粒粒的眼睛，只是遮遮掩掩地解释着。

　　“我原本想买点花，去旧宿舍那边。”

　　听到张哲忠的解释，陈粒粒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毕竟两个青梅竹马的女生，一个死亡，一个坐牢。

　　“要我帮你给老师请假吗？”

　　“不，不用，我已经给班导说过了，申请了停学。”

　　“那好吧，我记得前面的拐角还有一家花店，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好的，谢谢，那我就先过去，再见。”

　　“嗯，再见。”

　　看着张哲忠急急忙忙地走开，四月才好奇地问了问。

　　“粒粒，他就是那个张哲忠啊，感觉和之前见过的样子变化很大。”

　　陈粒粒也有些唏嘘，原本爽朗阳光的男生，如今也变得这样浑浑噩噩的样子。

　　“遇到这样的事情，任谁也不好过。”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过了这个坎。”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往学校走去，刚刚踏入校门的时候，就看到大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旧宿舍楼于4月28日拆除】

　　“就是今天啊。”

　　“难怪张哲忠会突然去买花。”

　　陈粒粒盯着旧宿舍楼的拆除信息，还是有些感慨，谁能想到杂草丛生，阴暗潮湿的宿舍楼，会演变成凶案现场，不过现在终于要拆除了，她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学校这边要拆除旧楼，但是在C市的护城河边，有一处新修的大楼，正在有条不紊地装修着。

　　工人们像往常一样，换号了帽子与背心，正在按照计划填装水泥，但是今天的水泥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奇怪，今天的水泥搅拌得不太均匀啊。”
　　“是不是搅拌时间没够？”
　　“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混了别的东西进去？”
　　“应该不会吧，上次不是还罚款了，再怎么也会注意点吧。”

　　就在众人围着水泥热烈讨论的时候，只听‘啪嗒’，一个长条形状的物体掉了出来。

　　“这形状，看着有些像人形？”
　　“可千万不要是人，不然我们工钱可就难搞了。”

　　有人嘴上嘀咕着，大着胆子拿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难搞物体，因为水泥还没有干，戳起来还是柔软的。

　　“是个软和的东西，快，拿水龙头过来冲一下。”

　　一旁的人听到他说的话，立马从身后扯过一根水管，对着物体就喷了过去。

　　很快，一具女尸就显现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死人了！”
　　“快，快，快点报警！”

　　看清楚物体的者们面目后，现场顿时一片恐慌。

　　就在这片大楼的不远处，一处独栋的自建楼房里，一个带着老花眼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张粉色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一双柔嫩纤细的手指。

　　“青青啊，你看，爸给你准备的项链好看吗？”

　　男人温柔的呢喃着，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一条精巧的项链，吊坠是一只轻盈的燕子叼着一颗小巧的红宝石。

　　“你从小就喜欢鸟，爸爸前两天碰见了，就知道你一定喜欢。”

　　他自说自话着，一边把项链戴在了女生的脖颈上。

　　“你戴着果然更好看啊，下次爸爸再帮你看看，有没有别的小鸟首饰，你说好不好？”

　　他带着疑问，渴求地看着床上的闭目沉睡的少女，但是少女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房间里只有屋外永无止境的河流哗哗声。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都给你戴了这么多好看的东西了，你怎么还是不醒啊！”

　　男人突然站起身，椅子也瞬间倒下，他狂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屋里不断地打转。

　　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仿佛要把最后一口气都吐出来。

　　十几分钟后，他才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捡起地上的老花眼镜，吹了吹镜片上细小的灰尘，重新戴回了鼻梁上。

　　他环顾四周的狼藉，没有半分波动，熟练地佝偻着腰，一点点开始收拾残局。

　　“对不起啊，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生气的，爸爸马上就收拾好了，爸爸最爱我们青青了，青青不要害怕，爸爸马上就收拾好了，然后带我们青青去晒太阳吃午饭吧。”

　　男人一边收拾，一边不断道歉，虽然没有回应，他就像自问自答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转眼间，就到了中午。

　　今天的太阳很大，陈粒粒刚从教室出来，走往食堂的路上就被晒得大汗淋淋。

　　刚坐下准备吃饭，陈粒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李伯伯？”

　　“粒粒，今天又有新的尸体出现了，经过我们的测查推断出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什么？连环杀人案？”

　　陈粒粒有些吃惊，没想到才解决完一个案子，下一个案子这么快就来了，还是连环杀人。

　　“是啊，之前已经有几具类似的尸体，经过调查比对，确定了是连环杀人案，所以现在才联系你。”

　　李耀华在电话那头，看着桌上几份尸检报告，表情严肃，眉头更是皱成了川字型。

　　“你现在在吃午饭吧，等下午下课后，我让阿桃去接你。”

　　陈粒粒毫不犹豫地应下，说明了一下放学时间后，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