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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2 ...

  •   齐映蓉这一歇息便歇息了整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分,禅房中忽然涌进许多人,赵婉如挎着身上的篮子,见有人过来便急忙蹲在地上,那些人神色匆匆,似乎是禅院内发生了天大的事,赵婉如心中踌躇。

      也不知事情成了没有。

      只是她亲眼见着齐映蓉将那碗酥酪饮得干净,想来不会有任何差错才是,那么如此,齐映蓉这胎是铁定不保的了。

      她这胎滑落,身子必然亏损,不说再也无法生育,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怀上殿下的孩子的。

      可......也不知齐映蓉还等不等得到怀上孩子,她大约是要失宠于殿前了。

      毕竟,陆胤将这胎看得很重。

      赵婉如嘴角扬起一丝隐晦的笑意。

      齐家以为陆胤和皇后要靠着他们上位,自己也要挣得个从龙之功,是以才将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巴巴的送去,齐家夫妻以为自己为女儿殚精竭虑,筹谋得当,却未想到,自己竟然做了与赵家一样卖女求荣的事。

      不过是换个形式罢了。

      齐映蓉这样的性子,在深宫之中,如何能长久安稳呢,纵是做了皇后,也迟早被人扒拉下来,且看着吧。

      她哼着歌,手里打着伞,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摆,以防污淖溅在了裙子上。

      下山的路虽很艰难,但在赵婉如心里却格外透着轻快,大约是,为自己的往后除去一个劲敌了。

      没有了孩子,齐映蓉还要拿什么与她争。

      况且,大殿下往日里的照拂,也不过是看在齐映蓉肚子里的孩子和齐家的势力罢了,可夫妻过日子,若是总看着背后的势力和一些可以预见的利益,总是不长久的。

      因为,谁晓得哪朝一日,便会落得大厦将倾之地步。

      那么眼前的富贵与荣华亦不过是坍塌的高楼,梦里膏粱罢了。

      宫中乱作一团,自申时起,寺中便乱得不行,到了申时一刻,乌泱泱的穿着甲胄的男子便不停得往寺中涌,只进无出,瞧得一派严肃的样子。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自城中向远处望时,还能瞧见山中佛系灯火通明,或许有那耳聪目明知晓些底细的,立马便望风而动。

      皇城旁的几个佛寺平日里大多接待简朴,并不会彻夜燃烛,而今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响动,就连京兆尹也被惊动了,星夜赶往寺中前去查探些许线索。

      京兆尹到了寺前,看见一排黑衣服甲胄的侍卫,立马吓得噤若寒蝉,联想到方才请他前来的侍人,好似有些面熟,仔细一想——不正是陛下面前得脸的大太监王公公么,不禁咽了口口水,再瞧那黑衣甲胄的卫兵时,顿感脖子间一股凉意。

      这是禁军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能惊动陛下。

      公主府的婆子不甚懂朝政,只是夜晚看着远处山寺的灯火久久不熄灭,便觉得心中讨厌,于是同身畔的婆子抱怨道:“不知闹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整座山都是火光,街面也时有路过之人,压得那地面板子轰隆隆的响,真是吵得人睡不着。”

      陆晚晚站在院中,李冯恩想来是睡了,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只一心想读好他自己的圣贤书,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愿搭理,当然,便是愿意搭理,他可能也搭理得不清楚。

      天气寒冷,拢月给她披了件衣裳,见公主双目不错的盯着远处的山头,便问出心中所想:“看来今夜是要有大事发生了?”跟在公主身边多年,拢烟当然不会是个只会撒娇卖痴的无知婢女。

      公主府的荣宠与富贵,与宫中息息相关,便是说句大不敬的,若是有朝一日这万里江山出了什么差错,皇城里的王孙贵族便会是那第一个被倾覆的卵。

      陆晚晚抱了抱臂膀,也不知究竟是晚上的风冷还是别的什么,总是凉意阵阵往上冒,直冒到嗓子眼。

      天色澄明,夜空清朗,想来明日会是个好天气。

      只是天雨总会来的,不过是眼前的繁荣景象将背后的惊险恐怖瞒得透彻,竟叫人瞧不出一丝端倪,可是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陆晚晚了。

      “陛下在紫微宫晕倒了。”一个太监闯门而入,见了公主便跪倒在地,面上满是焦急之色。

      该来的终于来了。

      陆晚晚闭上双眼,头顶的星子依然闪烁明亮,而她睁开双眼,手不禁握成拳,失声道:“父皇如何了?可宣召了太医?”

      真是可笑,早知有此一桩,可明明父皇待她那样的好,她的心中却生不出半分忧虑来。

      也许是因为前世之间隙,也许是她本就生性凉薄。

      这一世,她得在父皇离去之前了解所有的事,从而杜绝往后......

      “备车,进宫。”

      年轻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干爹是王公公,旁人都羡慕他得了大太监的青眼,以后必然会青云直上,前途无量,可是......

      今日陛下突然晕厥,干爹王公公却谁也不叫,独独叫来了公主殿下。

      可公主虽然受宠,终究是个女子,一个女子,便是再如何有滔天的本事,也无法践祚。

      在马车上的时候,年轻太监不住的拿眼去瞥公主,只见她目有忧色,却并不显焦急,大抵那些个王孙贵族都是这样的,须得面临泰山崩而色不改,是以年轻太监也并不奇怪,只是在暗中细细的、慢慢的观察着陆晚晚。

      陆晚晚却在想着旁的事。

      父皇的身体,是真的撑不住了,前世这个时候,赵婉如害得齐映蓉流产这一消息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其实父皇的身子早就出现了问题。

      但今日父皇却独独召了她,前世的这次会面,父皇不过是嘱咐了她一些事,并无什么特别的,父女二人又叙了许久的旧,如今想来,竟然一点实质性的消息都未留下。

      陆晚晚现在再想,觉得大约是父皇有所顾虑——他既想告诉自己真相,却又不敢。

      前世直到死,陆晚晚都不知道自己身世是什么。

      虽然父皇瞒住了众人一时,但却并不能瞒上一世。后宫的嫔妃迟早会知道的。

      就在这一二日。

      届时皇后会突然发难,质问淑妃她的真实身份,而父皇此时已如强弩之末,为了稳定前朝后宫,不得已将她下狱,后来陆煜又与父皇顶撞,致使父皇的身体不堪支撑......

      似乎一环套一环,而陆晚晚在不知觉中便成了射箭场上的靶子。

      她唤来拢烟,吩咐了她几句,但见拢烟面色凝重,看着陆晚晚,嘴里嗫嚅道:“府中事情尚需要你料理,你不要跟我进宫去了。”

      “公主......”这一趟宫中之行,注定凶险无比,也不知她还回不回得来。

      陆晚晚哂笑了一下,见那公公诧异的望着自己,陆晚晚清了清嗓子,道:“枉我身为父皇的女儿,竟不知他身有痼疾,真是好生不孝。”

      联想到公主与陛下父女间素日的情谊,他并不有疑惑,反而安慰了两声:“陛下平日不显,近身的奴婢都鲜少有知道的,公主不必自责。”若非他干爹是王公公,又哪里会知道这样的内情。

      陛下那边走不开,干爹才叫了自己来,便是不愿殿中的事情泄露给旁人。

      当然,他们这些人口风是最严谨的。

      夜色越来越深,宫门本是紧闭的,守门的侍卫见了车架,本能的要拦,那公公从马车中将手伸出,手里攥了一块牌子,独属于太监尖细的嗓音露出,轻飘飘道:“这可是永嘉公主的车架,你们谁敢拦?”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抱拳推托道:“请公主海涵,并非是小人不肯让路,只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可枉费......”

      这话还没说完,永嘉公主的哭声便从马车中传出,声音不高不低,时断时续,侍卫们陡然听得一两声,惊出一声冷汗——这公主的家私竟让他们听了,这还得了!

      “怎么的,打量本公主不在宫里住了,便也不拿我当个公主了。父皇说皇宫是我的家,如今女儿在外头受了欺负,回来找爹爹哭诉哭诉,你们却是连家也不让我进了,这是何道理?”

      侍卫们头大如麻。

      “公主......实在是......后宫有皇后凤谕,宫门落了锁便不得再开......”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

      陆晚晚索性将泼皮耍到底:“皇后是我嫡母,怎会忍心见我受苦?你们这起子小人如此磋磨本公主,日后定有你们好看的!”

      想来公主是受了不小的委屈,是以这脾气才如此火爆。

      车里的公公不阴不阳道:“还不赶紧将宫门打开。”

      那侍卫想着,左不过一辆马车,况且永嘉公主他是见过的,于是大着胆子,上前道:“烦请公主出来一见。”

      旁边的侍卫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你不要命了!”

      陆晚晚从车中露出面容,眼角还有泪痕,红红的,很是可怜。

      两侍卫皆打了个寒颤,然后恭敬的打开宫门,将车架放了过去。

      “今日真是奇怪,先是禁军风风火火的往外头冲去,这会子公主殿下又深夜进宫找陛下诉苦,真是怪事。不过公主真是美貌无比,光是瞧他一眼,我这骨头都酥麻了,只可恨自己读不进书,取不了学问,只能来这做守门的侍卫。”

      旁边那人见他这么一股脑的将心思全然抖落出来,冷冷瞥他一眼:“这话若是叫陛下听到,咱们可是都不用活了。”陛下怎么能容许一介甲胄肖想他的爱女呢。

      不过他说得倒也在理,若是幼时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兴许今日公主的丈夫便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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