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集》小猪兔

32、蛇果（未完）

　　午夜梦回的那个夜晚，那个迷离璀璨的无月之夜。只有风痕停在黛拉头发，像个薄情的爱人，刻下心口深深浅浅的疤。

　　在手心轻哈一口气，那扇无可避免的门为她敞开了。冬天是只蛰伏的兽，寒冷就是它的威慑，黛拉要寻找暖源，于是不受控的脚步，和目光，无可自制地向那个角落走去。

　　无人靠近的最角落，酒桌上摆放着长颈玻璃瓶一样的装置，应该是水烟。
　　一只纤细修长的女人的手，正细细摩挲瘦长的烟管。周围全是水果和花的味道，不阳光，那种异香反而近乎黝暗与腐烂。

　　女人仰头靠着椅背，踢着一双鞋跟锋利的高跟鞋，一只脚翘起来。被鱼尾礼服包裹的大半个身躯隐在黑暗里，她的眼神定格在天花板顶点上，好像正被什么引起注意。

　　在黛拉看到女人的第一眼，她就又一次疯狂地爱上了她。
　　至于为什么是又一次——不知道。

　　她坐到女人身旁。样子很安静。

　　女人目光凝固般一动不动，手中仍旧充满柔情地爱抚着那根胶质软管。她身上很好闻，眼睛和指甲都是与嘴唇同样的鸽血红色，在飘飞的光斑中暗郁凝结，睫影里流溢出丝丝的诡艳香气。

　　黛拉伸手搭上女人握着烟管的手指，感到它们冷得像冰。她抽出烟管的动作很小心。女人的手指收回时，指腹不经意在她腕侧挑逗般一滑，随后吐出一口白烟，似醉非醉地眯起眼睛。她几乎固执地凝望上空，垂在椅背后的发弧如月光下波浪轻摇浅晃。

　　“咳...咳咳...”黛拉吸了一口烟，咳得撕心裂肺，不禁痛苦地闭上眼睛。

　　“哈...”女人嗤笑一声，短促而迷人。她终而舍得直起腰打量黛拉。她的眼睛多么诡丽，内容倒映烟气恍若承载新雪的血湖，自上而下幽幽扫来。
　　在这样的目光中，黛拉根本顾不及呛咳的不适。砰地一下，有什么在她心里烧起来。又是重重两下，直烧得她脸颊通红，从心脏蔓延向四肢百骸，都在舔舐灼烫的甜意。

　　黛拉感到自己的一切都在燃烧。
　　她小小声问，“你喜欢这个吗？”

　　冰凉柔软的手面覆上她的，烟管不复吹灰之力就返回它的主人手里。主人毫不怜惜，掐得它几乎在无声哀鸣，而主人只是一直看着身边的女孩，没有在意。“...大人都需要这个，小女孩。”
　　一边说着，女人用另一只手摸摸黛拉的脑袋。于是，她的发丝也沾惹上独属于女人的，特殊的冰凉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