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集》小猪兔

33、随便写点片段

　　见到杏第九天的夜晚，桐生来到大楼天台时，便望见她正沉思的背影。

　　“喂——杏——今天去了谁那里？”

　　“...今天谁那里都没去。”
　　杏子转过来，对他摇了摇头。

　　“...不是吧?这样偷懒，不担心考试不合格吗？”
　　桐生身手矫健，一下就跃到她身旁，瞪大眼睛惊讶道。

　　杏子下意识反驳他，“才不是偷懒呢！”
　　白日一向天真明快的面容，在月影遮蔽下，显出不符合杏而更近于杏子的神色。

　　去拜访目标的路上，她遇见了一个人。

　　即使受到充分训练，不认为自己是温室中的娇花，杏子的手中也确实未曾沾染血腥。
　　作为与桐生组未来八代目有着口头婚约的人，杏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对里世界一无所知。

　　但她烂漫率然的性格也并非是伪装。
　　杏被亚沙美教养得很好，与生俱来的包容力叫她在接触外界的同时也自然对一切怀有举重若轻的态度，即使望见黑暗，也愿意对他人持有不加目的的善意。

　　没人会把她当做对象的话当然是假话，桐生想。这样的女孩子，会有谁不喜欢？

　　——今晚，她遇见的那个人就不喜欢。
　　那个人，满心只想着杀掉自己。

　　故意射偏小刀以作威胁后，她站在杏子远处，毫不动容凝视着她捂住擦伤胳臂的模样。爱丽斯的眼瞳中尽是森森燃烧的冷酷，她用不容分说的语气下达最后通牒——不放弃怪盗之名就会将杏子杀死。

　　为什么？
　　她问爱丽斯。

　　——一个时代，不允许存在两个怪盗。
　　这是对方给出的答复。
　　在她再一次询问原因时，爱丽斯不耐烦地用抵在指间的飞刀代替了回答。

　　运用烟雾弹脱身后，她哪里都没有去。在城市上空谨慎而漫无目的地环绕一圈，降落后正与桐生相遇。
　　不出所料，爱丽斯的行迹已经消失了。

　　残余在杏子心中，除去淡淡的恐惧与困惑，更多的竟然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动摇。

　　初次在站前广场见到那个人时，恐怕这份动摇的感情也是相差无几。
　　他和同伴们相携走来，却明摆着同他人并不亲近。这难以言喻的冷淡并非只针对于同行之人，而几乎演化成为他周身浑然天成的气场——即便如此，从周围人的态度来说，他显然并非不受欢迎。

　　杏见过桐生身着浅黄高校制服的样子，非常合衬帅气。
　　但他与桐生不同。
　　明明是同样的制服，穿在那人身上，却因他冷淡秀气的脸孔显出一种难言的秀异风致。

　　从他与别人的交谈中得知，他的名字叫做瑞希。

　　瑞希注意到她，朝她似电非电投来一眼，眉心微微皱起。
　　——谁也无法形容，与他对视的一刹那，她心中所涌起的惊涛骇浪之情。
　　即使在后来与他并肩的时光里，杏也常常回味着那一个瞬间。

　　于是，随后的事就这样自然而然发生了。有了第一次相遇，便有第二次、第三次...杏几乎把前往广场的行程，当作是日课来做。
　　她与他搭话，问他的名字，问两人是不是在哪见过。她问他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加入了什么社团，家又住在何处...满怀热情，毫不疲倦。在她仿佛无穷无尽的问题下，瑞希时常流露出一副困惑神情。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我的事情？”
　　他这么问。

　　“说为什么的，瑞希君和我是朋友吧？会在意那是当然的吧？”

　　瑞希没有再问下去。
　　每到这时，他总会再次绞紧那双秀气长眉。

　　和瑞希相处的时间愈长，杏好像就愈接近他真实的所在。他生得只是清秀，并不特别出众——相对于她那五个目标的出色相貌而言。一开始，他只是答话，随着时日推移才渐渐同她像朋友一般交流起来。瑞希不惯表露心绪，开心时的表情也很克制。只是唇角微微一弯，不发一言地抿着嘴对她浅浅笑。他在日光下照映的深色眼瞳漂亮得像在夜幕下仰望月光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