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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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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怜怜才获悉西平府外的山中出现一股逃匪扰民,端王带兵剿匪,估计短则六天,长则一个月不会回府。
今日西平府罗府尹的夫人关氏今日来访,不仅送来了拜帖,也送了不少新贡的荔枝,秀云姑姑便是找玉青协助此事。
端王府没有女眷。
所以端王府每次招待贵夫人,迎送往来,甚至中馈都是秀云姑姑主持,玉青陪伺。
回东栖殿时,玉青拿回了分到殿里的荔枝,四位年轻的丫鬟就这么围着案几吃将起来。
“拜帖?”玉音洞若观火:“又是为了替罗家娘子说项吧?”
怜怜对西平府的事儿不熟,只管坐在一边剥着荔枝吃着,安安静静地听。
“殿下拒绝很多次了吧?罗家还不死心!”玉亭附和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怜怜一眼。
怜怜也瞟了玉亭一眼,觉得奇怪,却还是不言不语。
不是在说罗府尹跟罗家娘子的事儿吗?玉亭故意瞅自己干嘛?
“怜怜,你该着急一点儿了!”玉音也瞥了她一眼,道。
“……”
怎么会说到自己身上来了?
怜怜看玉音跟玉亭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似乎再不作声便要惹众怒,只好软糯糯地问:“我着急什么?”
“你知道罗府尹想跟殿下结亲,把他家娘子嫁进我们王府吗?”
嫁就嫁吧,端王没有成亲,有人给他说和婚事不是很正常么?
“有什么不妥么?”
玉音跟玉亭一下都怔住了,下意识看一眼玉青,见她不动声色,玉音胆子大了,“那,怜怜,你不是应该抓紧时间讨好殿下么?不然,等罗娘子真嫁进来当了王妃,你机会就小了!”
“对呢,今天那么大好的机会,你倒是逃了,要是换做玉琼……”玉亭才提到玉琼的名儿,就听玉青轻咳了一声,她便不敢说下去了。
好不容易装作没有发生的旧事被重提,让怜怜一下又想起了今日在浴汤池子边上的窘迫,口里的荔枝都失去了美味。
她在今日之前都没有服侍过端王梳洗沐浴。
今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先前玉青没让她领过这等差使,该是玉青特意关照让自己避讳的,不然她还不知要如何面对这种煎熬,心中对她甚是感激。
怜怜唔唔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胡乱问:“什么机会?”
“争宠的机会啊!”玉音跟玉亭异口同声。
自从怜怜入府,端王对她的态度,前院的人不知,中院的人不知,但东栖殿王爷的三位近身奴婢是看得真切,都明白自家主子对这位娘子是不一样的。
却不料为什么进府都一个多月了,这两人竟是什么都没发生。
当初玉琼从进府到爬到端王床上,也不过就用了三日而已,那速度很让她们觉得迅雷不及地快。
一般来说,身为奴婢,知道能讨自家主子欢心,不该趁主子有意时,顺杆子上,获多点宠爱好争取上名分么?
怎么这位余娘子竟一点也不上道?难为她们比起玉琼更为看好她。
怜怜倒是尴尬了!
“我怎么会跟那位罗娘子争宠呢?你们弄错了!”
“弄错了?”玉音跟玉亭上下打量着怜怜令人嫉妒的那脸,那身段,觉得怜怜的辩解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怜怜,你没觉得,殿下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吗?”
“那是因为我二哥……”怜怜冲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此刻身为余绡是没有二哥的,赶紧噤言。
“什么你二哥?”
“是,我说错了,是大哥,我大哥跟端王,以前认识,所以,殿下看在我大哥的份上,才对我不一样的。”
是因为二哥恳求端王救了自己,不得不关照一二罢了!其实也没多少不一样吧?
怜怜数了数进王府以来的日子,想了想端王对自己的态度,也狐疑起来。
真的不一样吗?
就算不一样,那也没什么吧?
就算被他看了玉足,抱了两回,那也是形势所迫,况且她不过是个罪人,还是地位低贱的奴婢,端王能对她怎么样?
像今日玉青他们不也看光了他的身子么?
玉青她们估计还看光他不止一次两次呢,也没见她们自个儿上赶着争宠要名分啊!
本来贴身奴婢跟主子间就不该对男女大防的礼法那么讲究的,对吧?
怜怜自我说服着,心里其实有点犯怵。
她能开始这么没有底线的接受这种忌讳的事儿,是该说自己变了呢?还是说,她已经能很好地接受自己奴婢的身份了?
“你不是殿下在长宁镇买的?”玉青狐疑,“若你大哥能跟殿下认识,怕也是不寻常的郎君,莫非你们余府是什么簪缨世家?”
玉音与玉亭也生出了同样的疑团。
端王是天家王爷,能跟天家来往的,该都是些天潢贵胄世家公子吧?
怜怜有点慌了:“不,不是这样的!是我大哥……是端王……以前,我大哥在京城救过端王,所以有故交,后来,家境变故,我才卖身为奴的,刚好遇见端王,他便把我买回来了。”
三人看着她,将信将疑。
“真是这样,而且……”怜怜支支吾吾,半真半假地说着,“而且,我已经定亲了!”
三人均瞪圆的眼睛。
“真,真的?”
怜怜点头。
这不算撒谎,毕竟她还真有过未婚夫婿的,所以,接下来,话便圆滑顺畅多了!
“真的,是我爹在我十岁订下的婚约,殿下应该也知道这事儿。”
以前端王跟二哥熟,大概率听二哥提过她订亲的事。
怜怜肯定地点头,而后伤感,“本来今年婚期到了,我该准备嫁出去的。”
听说怜怜说起自己的未婚夫婿,玉青三人面面相觑。
“那,怜怜,”玉音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可是端王府的婢子,你未婚夫婿知道么?”
祐承哥怎么会知道自己现在在离京城千里之外的端王府呢?
怜怜摇摇头。
“你不派人去告知他?”
自己带罪之身,还在人世的事,怎么可能告知他?怜怜的脸色黯了下去。
玉音以为怜怜家中生变,她被冷情寡意的未婚夫婿抛弃了,安慰:“怜怜,没事,那种无情的臭男人,没了就算了。”
“不,他,是不知道……,不能怪他。”怜怜摇摇头。
“那要不现在你跟他递个信儿?”玉音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玉青,“也许,他会来端王府接你回去?”
“不用了,等以后我出了王府,会自己去找他。”
就算出了端王府,她大概也不会再去找祐承哥了。
没人知晓的情况下,她可以以余绡的身份活得好好的。
但如果出现在祐承哥跟前,他会知道罪人何倾怜没有死。
那会给他带去天大的麻烦,她不能这么做。
这宿夜里,怜怜辗转复侧。
可是,在这世上,还活着,又跟她关系亲近的人,就只剩下祐承哥了。
等他回京后,知道她家何府发生的事情,知道怜怜妹妹死了,他会伤心吗?
事到如今,他还会惦记怜怜妹妹吗?
怜怜想起变故前,他领差下扬州,当时他来跟自己告别,说会买扬州的玩意儿送她的,让她等着,她却没能等到他回来。
她好想再见见他。
她忘了问端王府里的奴婢,该怎么才能赎身出去?需要准备多少银两?
要不,明天去问问秀云姑姑,有没有法子可以让她早点出府!
——
“赎身?”
秀云姑姑盯着怜怜,心头惊骇。
今日玉青托人过来找她,说是怜怜有事相商,她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特意过来东栖殿,没想到小娘子想跟她打听的,是给自己赎身的事。
太出人意料了!
这小娘子是不知道端王对她的心思?
还是没把端王的情意当真?
想到自家主子冒着触怒龙颜的大不逆风险将她从诏狱中救出来,这小娘子却半点没领情,秀云姑姑暗暗替自家主子可怜。
“是有赎身这回事,但东栖殿的人是由王爷直接管束的,你要打听需要多少银子,得直接问王爷。”秀云姑姑不想主动揽下这个麻烦。
她跟主子的事,让王爷自己解决为好。
“这事你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怜怜有点失望。
玉青等人听怜怜提赎身,都难以置信。
“怜怜你怕不是傻子吧?”
“什么我傻?”怜怜不服气。
“在端王府不好么?”玉音反问,“我们每个月能拿五两银子,差事轻轻松松的,衣食任挑,就算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娘子行动自便,但东栖殿这么大还这么雅致也比人家后院园子好多了,你还想赎身?要真出了端王府,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差事?”
玉音说得没错,以前她还是太傅千金时,除了平日兄长还有祐承哥帮补给她的银子,她每个月的例钱也就只有五两,居然跟王府里这群奴婢待遇一样一样。
王府自然是比寻常人家的庭院宽辽,亭台楼阁,丹楹刻桷,比何府气派多了。
府上给奴婢做当季衣裳时,布料绸缎是先拿过来给东栖殿里她们四个丫鬟先挑的,至于吃食,厨房那边更不敢克扣,点心,甜品,时令生鲜,变着法子讨好这群端王身边的红人,简直可以说是锦衣玉食。
差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辛劳,根本上都是些轻活儿,不需伺候王爷的时候闲适得很,譬如说现在,端王不在府上,底下的奴婢还得伺候她们四个,可以说享的就是大户家娘子的待遇,悠悠闲闲地,除了秀云姑姑,没人管束。
这么看,在端王做近身奴婢当差确实是好。
除了,身份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