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妻难求》湘也

10、第 10 章

　　翌日下地，怜怜还感觉到左腿隐隐地疼，端王府的侍御医给她看诊过后，告知应好好休憩上几日，于是，怜怜便在领差一日后，悠悠闲闲地养起了腿伤。

　　期间，秀云姑姑过来探视，见她确实没有大碍，放心地走了。

　　玉青的事儿却没落下，安排府上的缝工给她丈量身段，做了四套临夏的衣裙。

　　奴婢的衣裙都有统一式样，搭饰简单，先前怜怜穿过几次，在余绡指点下勉强学会了，不然，怜怜还得从头开始学人穿衣。

　　听秀云姑姑那边吩咐，赏赐到她手里的绸缎布匹，因为不会缝制衣裙，放着也浪费，转手便给了玉青。

　　玉青愣了。

　　那绸缎布匹虽然并不是上乘，却也是极好的料子，轻薄通透，最适合做夏季的衣服。

　　这布匹怕是秀云姑姑看怜怜身份特殊，又不好声张，才送过来给她多做几套衣裳的。

　　“你要送我？”

　　怜怜点头，叹气：“我留着没用。”

　　“你若不会缝制，可以订了式样，送到府里的缝工那帮你做。”

　　“这很麻烦呀，就算做好了，穿起来也费劲，我穿这种简单就好。”怜怜嫌弃地摇头，指了指身上的奴婢衣饰，“以前那么繁琐的衣裙我不会穿。”

　　玉青马上猜到这怜怜以前恐怕也是被服侍的娇娇，衣来伸手的那种，不再说什么，收下了。

　　想想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从什么都不会到现在可以独立穿衣吃饭，还挨过饿受过苦，睡过客栈啃过干馍，现在甚至能当奴婢领差使了，怜怜也很佩服自个儿。

　　其实她不知内情。

　　是后来玉青委派差使，掂量轻重后才再分派给她的。

　　怜怜照玉青吩咐做事，差使轻松，还会主动分担粗使奴婢的一些诸如清扫擦洗工作，慢慢由简入繁多学一二。

　　很快，得益于性子温和，怜怜与其他三位奴婢熟悉起来。

　　她的脸皮也总算渐渐变厚了一些，至少再进端王寝室时，不再感觉不安惶恐，见玉青她们给端王铺床叠衾，也能忍住让脸不红，磕磕碰碰地成为勉强能做得事来的贴身奴婢。

　　——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

　　气温不知不觉中炙热起来。

　　这一日，夕照之前，玉青被秀云姑姑那边的小厮叫走商量议事去了，玉音去了储冰院取冰，玉亭则赶去庖厨准备今晚的膳食，只留下怜怜。

　　往常这个时辰，端王本该不会出现的，她们也便不用伺候主子。

　　这也是玉青放心留下怜怜，独自去秀云姑姑住的院落的原因。

　　怜怜独自坐在案几上，埋头看着玉青私下给自己弄来的话本打发时间，看一会儿打一会儿瞌睡，冷不防听到一声喝令：“人呢？”

　　听是沈易钧的声音，怜怜慌忙将话本子藏到案几底下，起身：“殿下回来了？”

　　沈易钧神色匆匆，似乎是急着赶回来的，他原本看宫寝无人，脸色暗晦，见怜怜迎了出来，怒气稍缓：“都擅离值守了？”

　　“没，奴婢我还在轮值。”怜怜慌忙替玉青等人辩解，“她们有别的差使在忙。”

　　“你轮值？”沈易钧似是不信，看着怜怜，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会伺候人了？”

　　怜怜想说不会，念及自己也好歹学了一个多月，在主子面前说不，似乎不称职，勉强点点头。

　　“更衣！”沈易钧顾不上多说，“净身后我还得出去。”

　　更衣？

　　怜怜为难地咬了一下唇，慢慢跺到沈易钧跟前，抬头看了一眼，见他好整以暇地等着，低头，伸手先去松沈易钧腰间的腰带。

　　回忆着平日里玉青是怎么做的，她依样画葫芦，顺利将玉佩，香囊取下后，将腰带成功解了下来。

　　将腰带放到案几一边时，她还有点小小的得意，起身时不由得瞥了沈易钧一眼，看他脸色平和，方才的怨郁似都消散了。

　　怜怜个子娇小，站在沈易钧跟前只将将到他肩头，她伸手去解外衣上的扣子时，踮了一下脚尖儿。

　　沈易钧元看她去解自己腰带时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见她踮脚，下意识将手撑在高案上，微微倾下放低了身段。

　　这一低，他便俯到了怜怜耳侧，旁人看起来，仿佛他正拥着她。

　　他看到了她藏在乌发里小巧精致的耳朵，以及一直连下去的雪白的脖颈，凤眼眯缝起来，当感受到轻微兰息扑到他肌肤上时，心痒痒地酥麻起来，一不小心让自己呼出的气息掠起了她耳边的几根发丝。

　　他感到怀里的那个身子颤抖了一下。

　　一颤后，怜怜的身子僵硬起来。

　　原本她以为解开纽结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也顺利解开了两粒，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偏偏朝自己压了下来，让自己避无可避。

　　凑近了才知道这人带着一身涔汗，被夏阳烘出的异性气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不知不觉间令她浑身燥热。

　　勉强保持理智的心绪，乱了。

　　手在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那人却在耳边，吐了一口气息，令她头皮登时一麻，右侧本该很容易解开的襟带却越解越紧，似是打了死结。

　　她有点急了，干脆伸出了另一只手，慌乱地拉扯着，没发现自己此刻几乎完全趴到了他身上。

　　沈易钧嘴唇微微动了动，眸色渐深，滑动一下喉结后，他在她耳边低低叫了一声：“怜怜？”提醒她事态不妙。

　　“等，等等，殿下，很快，很快就好的！”

　　沈易钧一下把她从自己身上拎开来。

　　“殿下？”怜怜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沈易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右侧的襟带，一扯，将整个纽结拉断。

　　“准备一套衣物给我送过来。”沈易钧一边撕扯上衣，一边朝浴汤那头走去。

　　怜怜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赶紧进屋去给主子找衣裳。

　　听闻端王回来的玉青三个丫鬟，匆匆而返，问明缘由，都朝汤池赶去。

　　东栖殿里用于沐浴的水池子是引进温泉水建造的。

　　池子中的水是活水，常用常新。

　　主子沐浴时也随时能用。

　　怜怜找到熏好的衣物后，双手捧着急急赶去汤池。

　　穿过被和风吹起的帷幔，她远远地看到沈易钧从水池里站了起来，玉青三人围着他前后站着，手中托着敞开的长长的白色浴帕。

　　还好赶得及。

　　怜怜心里庆幸，疾走几步叫了一声：“殿下……”而后猛地住口，脚步同时停了下来。

　　她才看真切沈易钧寸缕不披，就这么傲然站立在浴汤边上。

　　他的视线朝她望过来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看到了什么，嗡地一下脑子空白，等再醒悟过来后，血气上升，脸一红，手一抖，衣物掉落到地上，她掩着嘴堵住尖叫掉头便跑。

　　早在怜怜傻掉般呆住时，沈易钧就迅速将一条浴帕扯过去围在了自己腰部，看她径直逃开了，面色不改，波澜不惊。

　　玉青快步走过去将她送过来衣物捡起，审视过后走回主子跟前，与其他两人一起娴熟地替他换上了。

　　沈易钧神清气爽地离开后院，一路赶到前院时，早有一队人马候着他了。

　　“端王殿下！”

　　“出发！”

　　沈易钧一喝，跃上刘石牵来的骏马，一马当先领着那队人先后奔出了端王府大门。

　　穿过西平府的大街，出了城门，奔驰在林间时，沈易钧脑海里还一直不停浮现着不慎望见自己出浴、却落荒而逃的那个娇娇人儿，嘴唇一抿，迎风微微笑了起来。

　　“殿下看来心情很好啊，剿匪对策已经有了？”

　　与他并肩崎岖的，是端王府护卫营掌兵的将领之一，黄毅。

　　看平日里对部属从来不假以色阴沉肃穆的大将竟然笑了，他只觉得甚为神奇。

　　“黄参领大可以拭目以待！”

　　沈易钧比往日更来得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