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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73章 ...

  •   事实上,琞碧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玄则皇帝死前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身负重伤,意识模糊的她,只记得,苏镜胧赶了过来,而她再度清醒时,却是在深海之地,自己的家中,母亲正守候在她的身旁。

      苏醒后不久,或有可能是她父亲的男人,久违地出现了。灵泽与溪雪流泉一样,保养得很好,也有一头乌黑美丽的长发,他单薄的衣衫上绣着繁琐的花纹,两只耳朵缀满了精致小巧的昂贵饰品。自从与麟致分别后,他并未纠缠于她,只是后来得知琞碧的存在,对琞碧很是关切,灵泽他,向来笃定,琞碧与他血脉相连,因为她的样貌,乍看上去,是有三分相似的。

      琞碧用了很久,才认出他是谁来。

      她有时候,会认不清这些男人。

      母亲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而后告诉她,定海灵汐已回归海族,但灵息微弱,神力近乎衰竭,海皇姬没有大肆宣扬此事,可陆族动静很大,她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正是公主海藤壶将她与定海灵汐一起带回来的,她当时伤得很重,却也未危及性命。琞碧幽幽忆起,自己在失去知觉之前,仿佛见到了某道碧绿的身影,隐约有些熟悉。

      她没来得及去见星燎,也没有什么渠道能够打听到陆地上的情况,只能大致猜到,玄则皇帝身死,定海灵汐回归,有关于神之力的一切,都将伴随着皇帝陛下的死去消亡,一旦没有了神之力,她们又会怎么样呢?休养的几天里,她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麟致问她:“这一趟,你是否会感到后悔?”

      “后悔?不,没有……阿妈,为什么这么问?”

      琞碧接过母亲端过来的白贝碗,看了一眼碗里的珍珠凉晶,想到她最近也才缓过来,不由得微微皱眉。一直以来,她都很想为母亲做些什么,她以为,当她能够完成某些伟大的事情之后,她就会成为母亲最大的骄傲,可其实,疼爱她的阿妈,从来都不需要这些。

      麟致说:“看你郁郁寡欢的样子,会想,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不去那上面了,这个世界很大,一直都很大,有时候,看见的那么多,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琞碧连忙摇头,说:“不,虽然见识到了很多不那么令人满意的事情,但我不会为此后悔,我在那个广阔的世界里,认识了很多非同一般的人,假如永远对她们不得而知,那将是天大的遗憾,我只是很难过,自己总是做得不够好,对自己的能力也总是盲目的自信,一想到我是个无知的傻瓜,就觉得很对不起阿妈……”

      麟致听她这么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天呐,你这说的什么话,坦白说,你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儿,也永远都是我的骄傲,我为曾经认为,你是个心血来潮的小孩而感到抱歉,如今的你,已经是海巫一族最新的荣光,我的女儿,远胜于我!”

      她衷心为此感到与有荣焉。

      尽管,她会无法自控地担心她的冒险精神带来的危险。

      说完,麟致深深地拥抱她。

      琞碧险些哭了鼻子。

      她扑在母亲的怀里,像幼时一样。

      -

      海族公主海藤壶在后来的坠月之夜发表了演说。这是海族一年一度的节日,传闻在久远前的这一天,海之真神与月之真神第一次拥抱,共同创造了海族的自然之弧。海藤壶告诉整个海族,海巫一族的某个女孩,寻回了失窃多年的海族圣物定海灵汐,圣物的回归是个人的伟业,也证明世界的秩序一直都在真神的注视之中。总之,她说了很多琞碧听得半懂不懂的东西。

      琞碧再回到陆地时,帝都的寒冬已近尾声,以真武女帝之名的军队,正式攻入了皇城,整个大越皇朝东南西北各地的战火,正趋于平静。

      苏镜胧与星燎正在整合帝都状况,最大限度恢复民众日常生活。

      长久地统治了大越皇朝的暴君死了,前朝旧臣也几乎都在这场战争中殒命,识时务的一方之主,该投降的也都投降了,剩下几个不愿屈从于背叛者和女人的,仍在挣扎,但他们也挣扎不了多久。

      刚到帝都的琞碧,听很多人说起了星燎的事,他们说她屠杀了整个北领城的守军,就连那些妇孺家眷都没有放过,他们说,她有真龙之力护体,将成为下一个玄则皇帝,为此呜呼哀哉。琞碧半信半疑,很快,她就看到了大批的劳工被押送往大半沦为废墟的帝宫方向,随意寻人一问,便知道,是真武女帝,正在重修帝宫,此番必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琞碧有些茫然。

      假如,如今的世界,就是星燎所期望的,玄则皇帝死后的世界,那到底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但她不会相信,什么星燎会成为下一个玄则皇帝这种鬼话。

      她去找她们时,她们那群人正在议事。

      琞碧被安排在一处偏殿等候。

      她静默地坐着,等了很久。

      直到某一刻,急切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星燎和苏镜胧等人商谈完毕,听闻有一位特别的故人,正在等她过去时,很快便猜到了是谁,急忙赶了过来,她看到琞碧还是老样子,一身简单,干干净净,背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古怪的布包,正沉默地坐着,差点为此简单的画面失了控。

      “琞碧!”

      自从希城之后,她一直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她了,后来听月歧说起她还活着的事情,满心期盼,如今见到活生生的人,扑面而来的冲击,还是让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月歧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见到琞碧时,第一反应也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只要她一出现,这段时间以来,压在所有人心头的重担,都将消弭似的。

      琞碧刚起身,星燎便快步过来抱她。

      她只好笨拙地回抱。

      好半晌,她才松开她。

      “真好,还能看见你。”

      琞碧笑了笑,说:“命中注定的,我会来见你。”

      月歧上前:“苏镜胧说,你的族人将你带走了,可我们还是担心了很久,我们知道,你从来都不是寻常人,你的神明在庇佑你,所以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我们除此之外,也会害怕别的东西,现在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琞碧隐隐猜得到她说的是什么,她拉着两人坐了下来,率先谈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捡挑了一些重点,尽力将事情说明白。诚然,她有很多的疑问,可她不愿意去多问,假若她们不愿意告诉她的话。

      听她绘声绘色地讲起“死而复生”的经历,星燎与月歧都很惊奇,那种亲眼见证某种传说的感觉,不管回想多少次,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关于多年前,海族留在陆地的传说,谁不曾听说过呢?如今,仿佛是传奇的另一种重现,有如历史的往复,从开始走到末尾,又从末尾走到了开始。

      “可你们才是传奇呀!”

      琞碧却这么说。

      在她看来,她不过是捡到了便宜,得到了神明庇佑的傻瓜,星燎她们才是真正的勇士,传火之人。

      以往,星燎听到她这么说,或许会觉得被她夸赞,是一件很值得她高兴的事情,此时此刻,再听到这种话,她只有种难言的苦涩滋味。

      月歧察觉到她神态有异,一时之间也微微僵硬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手足无措,她既心疼星燎,又心疼琞碧,自己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星燎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未等琞碧开口,月歧倒是先说话了。

      “不管你做出了何种选择,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你,你不需要是个多好的人,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令我向往的人。”

      星燎沉默着。

      月歧拉住琞碧的手,帮着她解释起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一切,都绝非外界流传的那样,她与苏镜胧做了交易,不得不做一些事情,而且,为了除掉玄皇,她必须去做,只有那样,他才会善罢甘休……”

      琞碧觉得她的手柔和温暖,好像前所未有,想到她听说的那些不好的话,想到自己复杂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把那些传言放在心上,对我来说,星燎始终是会坚持做她自己的星燎,你也一样,我对你们的看法,并不会因为那些事情,而发生什么改变,我想,这段时间,你们一定很难受吧,如果可以,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的……”

      就好像,她诉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她希望,她们也能同她讲。

      星燎大致理了理后,缓缓开口:“从一开始,我就从未想过,成为什么女帝,那样的世界也并非我所求,我不愿意去认同玄皇所言,却也越来越没有办法去驳斥他,一番坚持下来,我失去的,远比我得到的更多,正如苏镜胧说的那般,我不需要成为皇帝,但这片土地的人们,需要一个皇帝,他们不认为,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规矩是什么陈规陋习,男人以强为尊,女人以夫为荣。我没法去成为一个他们需要的皇帝,苏镜胧可以,她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这些年来,大家可能都忽视她的存在了,在她看来,摧毁不了君君臣臣,至少该去打破父父子子,以女人的身份,去做真正的女人该做的事情。所以,她想要我助她一臂之力,我愿意相信她的意志。”

      琞碧垂眸:“她杀了玄则皇帝……”

      能够反叛至此,她绝不是会把自己的人生,任别人摆布的人。

      月歧说道:“她说,是你杀了玄皇,那一天,不管有没有她,玄皇都活不成的,她跟我说,就算是为了成全你,玄皇也会死。”

      琞碧不语:“……”

      星燎幽幽叹气,道:“屠城的事情,并不在我考量之中,可我明白她的意思,与我明白玄则皇帝的意思一样,我不去做,她也必然会去做,为苏世越报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必须要为她自己的未来,扫清道路,北领的人一个都不能留。我不做点什么,玄则皇帝也不会停手,当然,我也没法辩解更多了,我确实有所动摇,假如毫无动摇,我也做不出那些事情来……他们的那些家眷,皆是大越皇朝,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女子,她们从未感到不公,尊崇且深爱着她们那些热衷于狎妓的丈夫,为了香火传承,不遗余力地拜神求子,为此不惜服用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物,甚至溺死刚出生的女婴——女子哪里比得上保家卫国的男儿,天生命贱罢了。在崇尚男胎的北领城内,修建了好几座锁链石塔,用以镇压刚出生便被弄死的女婴的亡魂,面对这些,我如何还能不动摇?玄则皇帝或许是疯了,可他所厌憎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子虚乌有。”

      她有种朦胧的感应,一种来自玄则皇帝的感应。那就是,只有当她,捡起他给的真龙之力,去做一些他所乐见的事情时,他不平静的灵魂,才愿意安息。

      琞碧看到她眼中的悲切,眉头紧皱,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陆族的世界和她此前所认知的世界,并不相同,可她想抚平她的悲切,悲切于她的悲切,这份情感,近在眼前。

      若是从外界的眼光来看,海族的权力向来是掌握在女子手中,哪怕是在上古时代,海皇姬觅波之前,这一点也毋庸置疑。但她认识的很多女人都说,在海族,男人和女人还不够平等,她们觉得,男人享有的还是太多了,而女人,总是承担得更多。

      在大海深处,雌鲸的体型远比雄鲸要大,当雌鲸要和雄鲸交合,以繁衍后代时,会有另一头鲸鱼在场,这第三只鲸鱼会托举着雌鲸庞大的体型,助它们完成繁衍。有人说,这是代表一只雌鲸的力量,比两只雄鲸的力量还大,是强悍的证明,也有人说,这代表,一只雌鲸在自然中承担的分量,得两只雄鲸加起来才比得过,是一种不平等。和鲸鱼一样,海族的母亲们,应当得到更多。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世界真正的尺度。

      母亲说过,女人有女人的位置,找到自己的位置,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陆族女子眼中,那些对情爱的渴求,对男子的钦慕,无非是因为,他们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自我矮化之后的她们,会变成男人当道的世界里,爬行的恶鬼。

      就在她胡思乱想着,星燎又开口了。

      “对不起,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可我就是下意识觉得,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也许在琞碧你的心里,我不会有今天这幅面容,如果破坏了你对我的想象,我感到很抱歉……”

      琞碧回过神来,满脸恍惚。

      星燎思绪繁多:“除此之外,我为未能拯救出多少个理应获救的人而惭愧,也许我本可以做得更多……”

      琞碧心中钝痛,连忙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一人的生命,尚且是凡人难以承担的,又何谈整个世界的重担呢?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很钦佩,你所拥有的这种力量,我有时候也会想,生活在陆族的是我,而不是你,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这种想象,结果会令我害怕……”

      月歧说道:“为什么要这么想,琞碧是琞碧,只好做好琞碧该有的样子就好了,琞碧的骄傲和大海的波光一样,熠熠生辉,令人向往。”

      琞碧又无措起来,颇为羞涩:“你们总是说的我不好意思。”

      月歧看着两人,分别用力的握住她们的手:“总之事情已然至此,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如何,玄皇的死不会成为一切的终结。”

      琞碧说:“我不知道苏镜胧是否值得信赖,只是,你们是风云人物,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们的,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现在月歧,已经没有海神灵力了。”

      她倒也没有那么担心她们的安危,哪怕没有玄皇之力,她们也从来都不是好招惹的,她们是有力量的女人,从来都是。

      月歧点头:“是,说实话,还是有点不习惯。但是看苏镜胧的样子,倒是适应得很。”

      星燎说:“她会做到她想做的事情,李肆逢最近和她走的很近,这是一个好消息,李肆逢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自己的目标与事业,比我的存在重要得多。我不知道,个中内情,她了解了多少,就算,她现在猜不到更多的真相,日后也会明白。”

      一旦有了李肆逢的支持,苏镜胧的计划便会很顺利了,在星燎的配合下,她会如愿以偿地成为新的统治者。是不是下一个玄则皇帝,远没有她是一个女人更重要,所谓众望所归,似乎从来都是可以操控的一个概念。

      她们告诉琞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们会回到源岛,去过偏安一隅的生活,如今源岛的重建也已步入正轨,小姜和子妙还在那里等着她们。

      琞碧想象着,等到那时候,冬去夏来,海水映照出最蓝的天空,她们可以一起,满心祥和地听着大海上空,风和浪共同演奏的曲调,那时候的星燎,双眼一如往常。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发觉她也在看自己。其实,她坚定不移的内心,从未改变,月歧也正是,如此笃信着。

      -

      琞碧在略显萧索的皇城度过了凋零的陆族春节,或许是因为大越皇朝的覆灭,乱局尚未安定,整个月都的平民们,都假装遗忘掉了这个每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星燎与月歧她们,倒是没什么过节的兴致,所谓节日,不过是男人的喧嚣,女人是直不起腰的伺候者与奴仆,再者,她们谁也不喜欢那些羊群的欢闹。

      皇城帝宫的重修已近尾声。琞碧偶尔也会默默看着远处疲累的工匠,在闲暇时聚在一起,喝着廉价的酒水,她听到他们抱怨重修帝宫的繁琐,很是一副苦中作乐的姿态,说着等事情忙完了,拿到工钱,要去花楼找最漂亮的姑娘。

      然后,琞碧就无奈地笑了。

      是啊,这个世界,什么才是真正的尺度呢?

      恰如月歧之前说过的,苏镜胧对于没有神皇之力的自己,很是适应,伤口再也不能迅速地愈合了,没有办法踏风而行了,她将面临不可知的生老病死。可她表现得毫不在意,或许是因为,她相信,她将掌握这个世界的至高权柄。

      星燎她们还是很忙,大越皇朝幅员辽阔,如今各地常有纷争,想趁此机会分一杯羹、独霸一方的大有所在,眼看女帝即将登基即位,不服者众多。那些傲慢的男子,如果没有被苏镜胧弄死,有幸亲眼看到她执掌大权,估计也会气得口吐白沫。她们议事时,经常带上琞碧,尽管琞碧对于她们讨论的事情,难得要领。出人意料的是,苏镜胧作为如今掌握最强兵力的人,对于琞碧这种外人,也丝毫不避讳,仿佛琞碧是她们利益相连的自己人。

      起初,她很惊讶苏镜胧的态度,后来,旁听几次议事后,她终于明白了,苏镜胧并非信任她,而是好不在意她的存在。对海族人而言,琞碧是巫灵海女,是月神灵女,是让定海灵汐回归大海的女人,是一个非凡的冒险家,可对苏镜胧而言,她早已无关痛痒。

      那个不会用审慎的眼光看待她的女人,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正在向整个世界,铺展她自己的野心,她永远都在那群人的最中心,谈论着天下,她不会在乎,琞碧是站在左边那个角落,还是站在右边那个角落。

      她有她的世界,如琞碧,有琞碧自己的世界。

      开春之时,整个皇城都有传言,真武女帝将登临大统,可就在这种消息,散播到各地时,旧大越帝宫里,又发生了变故。他们说,真武女帝忌惮苏镜胧的权势与兵力,欲在登基之前,除之而后快。再然后,新的流言四起,说是帝宫发生了政变,真武女帝已失民心,她的旧部相继倒戈向苏镜胧,最终,夙愿未竞的姐妹两,自尽于帝宫大殿。

      当然,故事还有别的版本,从平铺直叙言简意赅的苏镜胧夺权成功,到掺杂怪力乱神的奇闻异事版本,应有尽有。

      只不过,这个夏天一结束,来年夏天,便不会有人在乎这些了。

      琞碧没见着什么政变,也没见着什么旧部倒戈的故事,她只知道,星燎与苏镜胧最后一次相对而坐,月歧与她静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她们从深夜,聊到了天亮。

      最后的最后,星燎对苏镜胧说。

      “你我都清楚,这场女人的战争没有结束,我的退出,不是某种愿赌服输,总有一天,新的火焰会再度燃起,到那时候,世界会有更适合的新秩序,我的同胞们,终将睁开双眼。”

      -

      玄则皇帝死去的第三年,短暂混乱的世界再度一统。

      全新的世界规则,纷至沓来。

      镜胧皇帝举办了正式的登基大典,成为数千年来,第一位女皇帝。

      国号,姜。

      很久以前,她有一个朋友说过,这是个很好的字。

      从此,再无人提起皇帝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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