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徒弟攻略指南[穿书]》阪漆

12、破绽

　　后宫戏没白看，脑补还成真了。

　　以孩子当筹码，逼迫男人替自己除去心腹大患——不用说，召唤蛟龙作乱的一定是李紫晴本人，她让丫鬟迷了夏影的心智，再将召唤蛟龙的符咒塞到她身上，最后再来个贼喊捉贼，一切顺理成章。

　　李紫晴的孩子没保住，在榻上哭得肝肠寸断，据说生生伤心得晕厥了过去，但究竟是真晕假寐就不得而知了。夏影被人赃俱获抓了个正着，就算郑宜很信任夏影，但仍不得不给目睹一切的众弟子一个交代。

　　事到如今，梁京墨作为一个事发时被支开的外人，即使对真相心知肚明却也无凭无据，说不了什么。也许唯一能帮上忙的，只有在商议如何惩处夏影之时暗中给郑宜递一个台阶下——他能看出来郑宜很着急，他不想给夏影定罪，却苦于被李紫晴架着往前走，半点也推脱不得。

　　在梁京墨的求情下，夏影终逃死罪，被勒令废除灵根即刻逐出碧涛阁。

　　当天夜间夏影就离开了碧涛阁，梁京墨坐在屋顶上远远地看着，发觉郑宜不仅没舍得废她的灵根，还亲自偷偷摸摸地跑来后山送她远行，给她塞了好些盘缠。夏影推辞一番无果，只能收下了。

　　临行前，夏影看见了梁京墨，朝着的方向躬身一礼，他离得远，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看口型似乎是“谢谢”二字。

　　梁京墨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如若不是自己害她无意之中捡到那个符咒，夏影也不会被冤枉，不得不离开碧涛阁，断送了未来和前程。

　　他压根不值得道谢。

　　梁京墨望着那个远行的黑点出了神，无力感和自责让他身心俱疲，他恨自己不够强大，连这么简单直白的真相都不得声张。

　　「亲爱的宿主，我们系统自带世界线修复功能，你的行为和举动并不会影响到主线剧情，所以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冷不丁的机械音从耳边传来，在夜间的寂静中突兀得诡异。

　　「世界线干涉？」梁京墨顿了片刻，「就像……我一定会带着暨苏来碧涛阁除蛟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系统道，「可我们所做的干涉都是合情合理的，最大限度基于这个世界的人设和剧情走向，所以当宿主身处其中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到系统干涉的异样。」

　　「换句话说，这其实只是修正，不能算是干涉，是选取了这个世界按照现行条件运转进行后出现的一种可能性，暨苏来碧涛阁除蛟不是剧情无端的要求，这件事一定是会达成故事里某个人物的目的，才会发生。」

　　梁京墨听得都晕了，「老谜语人了，你就不能讲清楚点吗？谁的目的？」

　　「不能，讲清楚就剧透了。」

　　「哈？一个穿书系统你跟我扯剧透？底裤都透给我了你怕什么？」

　　「这是隐藏彩蛋啦，宿主不要着急哦。」

　　梁京墨高高地抬起了手，准备关机。

　　「等等！」卑微系统在线求饶，「有一件事我至少可以告诉宿主！」

　　梁京墨暂且停了下来，「说。」

　　「夏影，会死。」

　　梁京墨的手还是重重地砸了下来，被强制关机的系统临别前还拖长了不舍的电子音，几乎都要拉成了鬼畜。

　　乌鸦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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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归骂，梁京墨知道系统不下妄言。书里的夏影就死了，讲不定是跟他一样，死亡是不可逃避的宿命。但固执如梁京墨，偏偏在此时生出一种非要逆天改命的想法。

　　他不信，凭他一个开挂的穿越者，想救一个龙套小配角都救不下来？

　　要杀夏影的只有李紫晴和她的丫鬟，李紫晴刚刚堕胎，无法自如行动，那么办事的一定是那个名叫小柳的妖怪丫鬟。只要盯紧这只妖怪，夏影说不定就能得救。

　　梁京墨冲回屋，无视了院子里两个弟子惊异的视线，招来金毛犬，让他务必时时刻刻嗅准那妖怪的动向，盯茬了回来打屁股。

　　“长老？”刚吩咐完金毛，暨苏就来敲了敲门，“长老，没事吧？莫不是白日里落进洞穴的时候受伤了？”

　　“没事。”想起暨苏这头还有一大堆谜团没闹明白，梁京墨就很头疼。

　　“那长老……”暨苏推开了一条门缝，探入一个脑袋，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大剌剌地踏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碗小龙虾，“上次尝着长老做的，觉得很好吃，弟子便如法炮制了一份，长老要不要尝尝？”

　　梁京墨一愣，“你下午又去下海了？”

　　“嗯，现在夏影都不在碧涛阁了，李紫晴应该不会再折腾蛟龙了，我就偷偷潜下去抓了一些来。”

　　“那山北……”梁京墨忍不住好奇，“你怎么从他嘴里留下这么多的？”

　　“刚刚把他灌醉啦。”暨苏笑眯眯地凑上前，示意他看看窗外，院子里的卓山北正醉得抱着一棵树说情话，也难怪不记挂小龙虾了。

　　“所以，”暨苏转过头看着他，把香喷喷红通通的小龙虾递过去，“长老吃不吃？”

　　看着暨苏扑闪扑闪的小狗眼，梁京墨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在他期待的视线下拿起了一只。

　　看着倒是像模像样，本想能煮熟就不错了，谁知剥开外壳的刹那香气四溢，舌尖触及的虾肉软嫩正宜，调味辣而不咸，恰到好处地调动了海味的鲜香，细细品嚼，竟然还能回味出一份虾肉的清甜。

　　梁京墨忍不住又拿了一只，一边剥壳一边问他，“你怎么会弄这个的？没见你在白虹谷偷吃东西啊？”

　　白虹谷虽不会强制长老绝粮，但对所有弟子的辟谷看管极严，每月只有月末的一天可以吃些生冷的食物，暨苏压根没地儿练习这炉火纯青的烹饪技术才对啊。

　　“啊，就是看长老好像很喜欢吃东西的样子，就偷偷练了练。”暨苏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梁京墨微微一怔，剥虾的手停住了。

　　他倒是想起来上一世被软禁的时候，暨苏曾经问过他想不想吃些什么，他那时心情不好，全都牙尖嘴利地骂了回去，大意是这天寒地冻的外面没得卖，他又不会做，别弄出来什么东西让自己恶心吐了。

　　他骂得痛快，暨苏却沉默寡言地离开了。难道是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苦练厨艺了？能把小龙虾炒成这样色香味俱全，必然是下了狠心练习的。

　　“长老？”暨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担心道，“是不好吃吗？我第一次做给别人吃，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试……是不合长老的口味吗？”

　　梁京墨觉得鼻子有点酸，垂下眼，想说些什么，可话音到了喉咙口却哽得发涩，最终也只是又拿起了一只小龙虾。

　　暨苏疑惑地歪了歪头，看他慢条斯理地摘去虾壳，拿出嫩粉色的虾肉来，下一刻却冷不丁塞到了他自己嘴里。

　　“嗯？”

　　对方的指尖从舌边一擦而过，暨苏咂了咂味儿，觉得似乎舔到了他手指上的香料。

　　“……”梁京墨这张嘴一到说好话的时候就不得劲，酝酿着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三个字，“你也吃。”

　　暨苏却很好哄地亮起了眼睛，嘴角扬起了两个小酒窝，看不见的尾巴在身后欣喜地摇啊摇，活像一只撒娇的大金毛。

　　“我、我饱了，剩下的明天再吃吧，晚上吃多了积食。”梁京墨不自在地咳了咳，逃也似地出门打水洗手——是的，他明明可以掐个诀就解决的问题，偏偏非得跑出去洗手，刻意得几乎都在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他害羞了。

　　于是窗下尴尬搓手的梁京墨，就这么听到屋内传来了憋不住的轻笑声。

　　……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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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蛟龙作乱一事总算是画上了句号，郑宜也承诺将会在之后将真相公之于众。

　　考虑到这段时间李紫晴需要照看，梁京墨本应早些启程离开，郑宜却固执地认为私事不能耽搁公务，横竖他们才来了没几天，他应当尽地主之谊，硬是要留他一顿饭。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却下去就有些驳了他的面子，更何况虽然李紫晴不好相与，但郑宜还是个值得相交的正直之人，便应允了正月十五共席赏月，就当饯行酒了。

　　本以为能安安稳稳地呆到十五，谁知就在前一天晚上，李紫晴又开始作妖。

　　金毛冲进来汪汪汪乱吠的时候，梁京墨还在满院子找暨苏，卓山北只知道他下午就出了门，却也不知究竟去了何处，快戌时还不回来。

　　梁京墨正烦躁地纠结该先管那边，突然想起之前暨苏讲过他在李紫晴那处找东西，若是现下李紫晴行动了，那岂不是说明……暨苏可能是追着她过去了？

　　梁京墨隐蔽气息离开依岛而建的碧涛阁，往陆地上西行数十里，跟着金毛犬停在了一个小小的俗世城镇里。此时夜已深，周遭静悄悄的，人家屋舍纷纷窗门紧逼，只剩偶尔巡夜的衙役路过，惊得院落里的狗直吠。

　　梁京墨在小镇上绕了一圈，终于在靠近后山树林的隐蔽院落外找到了丫鬟小柳和……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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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暨苏斜靠在院墙上闭目沉思，听闻身边风动才掀开了眼皮，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暨公子，我与我主子本无意冲撞你与白虹谷，还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小柳不耐地皱起了眉，“让开！”

　　暨苏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嗤笑一声，“要是我不让呢？”

　　小柳眯起眼，眸中蕴含着危险的怒意，“你这是要纠缠到底的意思了？”

　　三角耳和细长的尾巴缓缓从少女的身体上现形，月影下的兽爪泛着尖锐的光泽，独属于猫类的竖瞳闪着莹绿色的光，那是豹子即将捕猎的状态。

　　“其实你们主仆的爱恨纠葛我真懒得管，救她也只是顺手。”暨苏却对这张牙舞爪的妖兽视而不见，歪了歪头，“我的目的……是符咒。”

　　“你——”妖兽的瞳孔骤缩，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在夜中逼近，在月夜中高高扬起爪子，“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少管闲事！”

　　然而，爪子下并非惯常的软热□□，光滑而脆弱的纸张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强硬姿态横在了她与猎物之间，仿佛爪下的不是一张纸，一面与天齐高的城墙。

　　“起！”

　　暗蓝色的字迹应声显现，妖兽猛地瞪大了眼，想要后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处于紧张状态的竖瞳不自觉涣散起来，高高扬起的爪子无力地耷拉下来，在最后的清醒时间里，妖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所谓“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抓着衣领，像提线木偶一样摆弄着。

　　“告诉我，”少年半蹲下身子凑上那斑斓的兽耳，压低的嗓音像是地狱的低语，“控制蛟龙，不，水中妖兽的符咒是什么。”

　　他手中暗蓝色的符咒闪烁着细微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妖兽毫无生气的瞳孔，也映入了屏息目睹一切的梁京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