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徒弟攻略指南[穿书]》阪漆

11、算计

　　蜻蜓点水的吻转瞬即逝，听着耳边冗长的叹息，梁京墨没有动作，又合起了眸子。

　　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梁京墨却能完全肯定这个暨苏就是上一世那个，没换芯子。从前他就很喜欢在晚安后留一个浅浅的吻，像是温存，又像是标记，要他只属于自己。

　　梁京墨很头痛，他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徒弟，也不知道这一世他想做什么，连那时选师尊都没选他。

　　叛逆期啊叛逆期——

　　梁京墨无法，心底叹息一口，劳神劳得确实有些困倦了，在他肩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假戏真做地浅眠睡去。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梁京墨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可被枕着的人睡前是什么姿势，睡醒了还是什么姿势，尽心尽力充当人肉沙发，半点都没挪动，让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肩膀麻了？傻不傻啊。”他拍了拍暨苏邦邦硬的结实后背，不出所料地听见一声倒抽冷气。

　　被拉到怀里去按摩的暨苏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还忍不住在偷笑。

　　手上加了点灵力，揉搓了没多久那僵硬的身子就恢复了，梁京墨掐了一把他的脸，下结论道，“傻子。”

　　暨傻子乐呵呵地起身，从怀里拿出一枚夜光石，莹润的光泽映着少年略显青涩的脸庞，眼里闪着灿如星辰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长老。”他向梁京墨伸出手，梁京墨怔了怔，把手递给他。

　　上一世的暨苏知道他有些怕黑，梁京墨也懒得再掩饰，任由他牵着自己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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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涛阁临海而筑，地下潮湿异常，越往前走去空气越显湿润，有些像南方五六月份的梅雨季，连呼吸间都充斥着粘稠的水汽，跟浆糊一样将人黏得浑身不适。

　　这里的溶洞应当是自然形成的，岩壁上处处都突起着长短不一的钟乳石，最长的几乎都有人高，看上去着实有些年头了。宽度却又很窄，只容一个成年男人行走，甚至有些地方必须侧身才能通过，还得提防着不知从哪儿就会冒出来的钟乳石。

　　所幸这溶洞只有一条路，往前直走，绕过一颗巨大的钟乳石，狭窄的岩洞便豁然开朗起来。过于高大碍事的钟乳石似乎是被人工打磨平了，只留下了形状美观的部分，洞口的宽度也因此从仅一人宽扩大成了容两人并排行走的宽度。

　　石壁上被人工开凿了几个拳头大的凹陷，用于放置烛台，摇曳的烛火算不上灯火通明，却也足以让人看清脚下的路。兴许是有了这微弱的光源，潮绿色的青苔藓大片大片地铺满石块，引来了三三两两的萤火飞虫，闪烁着的暖色光源反倒将这潮湿的洞穴衬得如同仙境。

　　梁京墨看得有些呆楞，被暨苏拽了拽才发觉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岔路，连接着一间三丈见方的小石室。里面整整齐齐地沿墙堆叠着高大的木架，各种书籍被妥帖地罗列在其中，上至修习功法、招式心得，下至乡野民俗、闲聊话本应有尽有。

　　“这地方一定是被人打理过，还是经常来的。”暨苏摸了一把书架，指尖上半点灰都不见。

　　梁京墨随手打开了一本御剑功法，只见扉页的正中用小字端端正正地写着“郑宜赠好友夏文昊”，往后再翻几页，每一处功法讲解的旁边都工整地写上了注释，从头到尾记得密密麻麻，显然是将这本书翻得滚瓜烂熟。

　　他又拿了几本书出来，有些虽没有标注是谁的书，但从字迹能分辨，这些大部分是属于这个名叫“夏文昊”的人，剩下小部分郑宜的书也都是这个夏文昊送给他的。

　　“这里……”梁京墨思忖了片刻，“难道是郑宜用来存放与夏文昊有关东西的地方？”

　　但夏文昊是谁？上一世他没听过这个名字，书里似乎也没写。梁京墨暗自把系统拉出来，提审一遍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里写夏文昊是……原青叠山庄的少庄主，继承庄主之位当日遭暗算，殒命，只留妻儿尚在俗世，青叠山庄也因此灭门，……这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梁京墨凑过去，见暨苏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个铁皮箱子，里头整整齐齐竟然放着雕刻着墓志铭的石碑，以及一块做工精细的灵牌，比那赠书上更老练的字一笔一画地写着“记吾友夏文昊”。

　　“我听说过，”暨苏将那块石碑放好，“郑宜早先有个交好的旧友，但他娶妻成家之后就少有来往了，后来那好友似乎因意外离世了，郑宜当时伤心欲绝，应该就是这个夏文昊了。”

　　梁京墨抿着唇不作声，心里只想把系统打死。一个穿书系统还没一个土著知道的多，你说这玩意儿像话吗！？

　　“那他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是为了不让自己睹物思人吗？”暨苏收好那铁皮箱子，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不太像，就算再怎么伤心，做了灵牌和石碑也得祭拜起来吧？”梁京墨有些奇怪，“放在这里，倒有点像是要把这些都藏起来，不给什么人看到一样。”

　　暨苏蹲在地上窸窸窣窣地翻找着，又给他从柜子底下扯出一个只有巴掌大的铁皮匣子。

　　“这样翻郑宜的东西不太好吧？”梁京墨犹豫着想阻止他，可又挡不住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这话出口的时候暨苏已经打开了那匣子，闻言看了一眼又立刻把它合上了，讪讪地抬头看向梁京墨，“这样说来确实有些不太好……”

　　“有什么啊？”梁京墨拢起衣裳的下摆，跟他蹲在一处。

　　“长老不是说不能翻别人的东西吗？”暨苏眨巴眨巴眼。

　　“……”

　　两个人对视片刻，鬼鬼祟祟地往洞门口看了看，没见着半个人影。

　　“就这一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成。”

　　暨苏打开那匣子递到梁京墨面前，只见一个编制精巧的同心结被小心翼翼地保管在匣子内，为了防止红绳随着时间变旧发黑，还在外小心地裹了一层灵力。

　　“……”梁京墨立刻夺回暨苏手里的盖子，把它合上，飞快地推回柜子底下。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显然是情人之间表达情意的小东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夏文昊……是个男人吧？”暨苏讪讪地挠了挠头，“他们不仅仅是好友啊？”

　　“喜欢男人怎么了，不要歧视。”梁京墨瞪他一眼。

　　暨苏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红着的脸埋到双膝之间，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但是李紫晴肯定要歧视了，”梁京墨怕他胡思乱想，话锋一转，“也难怪郑宜没敢把这些东西拿出去，不然李紫晴肯定要削死他。”

　　“那她这么想杀夏影……”暨苏愣了愣，恍然想到了什么，“他们都姓夏诶。”

　　“夏文昊是留了孩子在俗世吧？”梁京墨算了算，“百余年过去了，未修道的凡人应当活不过太久，夏影兴许是夏文昊的孙辈或者曾孙辈。”

　　暨苏摸了摸下巴，“但郑宜将夏影带回门派，李紫晴善妒，怕郑宜心中情意不断，这才想下杀手？”

　　“哎，要我说，郑宜这天生劳碌命的，怎么会干这种事呢？”梁京墨叹了口气，拍了拍衣摆起身，“合着多大点儿事，让郑宜多关爱关爱李紫晴，蛟龙这事儿不就结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巨龙咆哮如排山倒海之势从溶洞外传来，裹挟的灵力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天地间猛烈地震荡开来，暨苏猛地呛出一口鲜血，向旁边滚去。

　　“暨苏！”

　　梁京墨抬手掐了个诀，抱着暨苏将他护在怀里，看他眉头紧缩，双目紧闭，鲜血甚至从耳中一点点渗了出来，他却还是笑着摆手安慰，“没事，我没事……唔？”

　　遮住少年瞪大的双眼，梁京墨再次抵着他的面颊吻了上去。口腔中充斥着铁锈的腥味儿，轻轻一舔都是血沫子，探入灵流一瞧，总透支灵力的金丹上已然有了细小的裂缝。心中一紧，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温柔了下来。

　　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顾念着不能露馅儿，暨苏半点也没有以前的强势，只是呆呆地迎合着他的动作，掌下捂着的眼却不安分地总眨啊眨，柔软的睫毛滑过掌心，蹭得他浑身都痒。

　　待到灵力抚平了他金丹上的伤口，梁京墨才退了开去。看着少年被舔舐到殷红的唇，即使明白这人芯子是个黑乎乎的老流氓，他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罪恶感。

　　暨苏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坐起身，有些想说什么，第二声巨吼便从外传了过来。来不及开口，他就又被梁京墨拢在了怀里，下巴垫在他肩上，好闻的檀香将鼻子搅得酸酸的。

　　“师尊——暨大师兄——你们在吗——”

　　龙吼的间隙中，卓山北熟悉的吆喝声从外传了过来。梁京墨拧了拧眉，趁蛟龙消停的间隙循着声源敲了敲石壁，最后敲定了一块。

　　“师尊——暨大师兄——上头出事了啊——听到的话回我……”

　　吆喝未止，卓山北面前的石壁轰然坍塌，碎裂的石块上结着彻骨透寒的冰层。一摊狼藉背后，梁京墨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拉着暨苏走出了溶洞。

　　两个弟子沉默地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暴力穿墙术的惊叹。

　　“怎么了，不会塌的，这我算过，是受力最薄弱的。”梁京墨看着他们意识到，在修仙世界里扯牛顿好像跟扯淡没什么区别，立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山北，我们在哪儿？”

　　“啊，哦，是在碧涛阁西边的浅滩上。”卓山北回过神，指着那阴风大卷的碧照江，“李紫晴又把蛟龙召出来了，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她似乎就在碧照江畔。”

　　说话的档口，那阴云和大风竟然渐渐地小了下来，前后一炷香时间都不到。

　　“怎么今个儿这么快就闹完了？”卓山北奇怪地嘀咕。

　　……梁京墨心底浮现了不详的预感，立刻御剑飞到碧照江边。

　　兴许是因为这次事发突然，构筑结界的弟子有些疏忽大意，从上往下看去，潮水褪去的岸边有些轻微的损毁，却不知为何那些弟子慌慌张张地吵成一团。

　　可离地面近了，梁京墨才发现人群包裹的正中，浑身湿透的李紫晴奄奄一息地躺在闻讯而来的郑宜怀里，身下一片刺目的鲜红。

　　而在他们对面，夏影正手足无措地被丫鬟小柳押着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那枚繁复可疑的符咒，未熄灭的灵力还在隐约闪烁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