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徒弟攻略指南[穿书]》阪漆

10、试探

　　金毛的嗅觉不会有错，李紫晴身边这位名叫小柳的丫鬟一定是个妖怪。

　　无视了卓山北的劝阻，梁京墨跟着她往碧涛阁的深处走去。瞧着她的背影暗自思忖着，这姑娘的眼睛柔媚，许是个狐妖，可看她脚底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响，也可能是个猫科动物。

　　“到了。”小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梁京墨抬眼打量面前的小院子。这小院在花园的深处，其中只有一间屋子，却打造得很是典雅幽静，青木郁葱，花香蝶影，只站在院门口便能嗅到一阵四溢的茶香，还是上好的龙井。

　　小柳将梁京墨请进屋内，十丈见方的屋子宽敞明亮，高低的橱架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精致瓷瓶与玉雕装饰，一张长形矮桌置于屋子正中，两侧各一软垫座椅，其中一个显然是为他准备的，另一个却空了出来。

　　李紫晴半倚在贵妃榻上，见他来了，坐着朝他浅浅欠身一礼，“长老见笑了，我身子不便，那椅子已经坐不下了。”

　　“无妨。”梁京墨在靠外的那张软椅上坐下，眼前正对着的便是一个嵌在墙上的书架，上面零星摆着几本书，不算整齐，倒是挺美观的。

　　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这种墙背后都有暗门。

　　梁京墨看了看面前浅绿色的茶汤，莫名地脑补起南疆魔教暗算武林盟主的老套桥段，决定还是不喝这水了。

　　“长老远道而来，这一路风尘劳碌，很辛苦吧？”李紫晴端起榻上的茶杯，“我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了。”

　　“不必。”梁京墨连婉拒都懒得想措辞，“夫人少折腾那条可怜的蛟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许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李紫晴和小柳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但现下并没有决定性证据，片刻的意外之后，有恃无恐的李紫晴很快恢复了冷静。

　　“你也捡到了那钗子？”

　　“什么钗子？”梁京墨不耐地皱了皱眉，“你把我叫过来总不见得是品茶的，说吧，什么条件？”

　　“呵呵……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李紫晴笑了起来，“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那个死狐狸精死就行。”

　　狐狸精……难道指的是夏影？梁京墨愣了片刻，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被这一句话串了起来。

　　“因为想要杀死夏影，又不弄脏自己的手，所以选择控制蛟龙作乱，”梁京墨眯起了眼，“把自己的首饰丢下海，又弄了些伤口，将蛟龙一事闹大，等着旁人来除蛟的时候趁机要了夏影的命。”

　　“那个姓夏的狐狸精很喜欢那只蛟龙，一旦蛟龙出事，她必然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下海，既然喜欢，何不让他们永远相伴呢？”李紫晴缓缓道，仿佛毒蛇吐信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梁京墨回想起上一世最后一战之时，郑宜不愿让夏影以身涉险，但夏影硬是违抗掌门之令，跟随他们下潜，似乎对蛟龙有很深的执念一般。

　　也难怪昨天她盯着湖面盯得那么紧，受了伤也不愿回去休息。

　　“可我凭什么帮你？算计到这种地步，你这还打算安胎吗？”梁京墨侧眸冷冷看着她，这女人心思歹毒，手段阴狠，实在不是值得结交之人。

　　“孩子的事与你无关。”李紫晴冷笑一声，“只能说不愧同出于白虹谷吗？上午来找来的那位也是这么问我的。”她不急不缓地支起上半身，给丫鬟递了个眼色，后者便走到梁京墨身前的那面架子前，一阵敲敲打打，那面墙上便凭空多了道移门。

　　合着还真暗藏玄机啊？

　　梁京墨拧着眉，看小柳从暗门后拖出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熟悉人影。

　　“……就说从早上开始就找不见人，合着跑这儿来寻死了？”

　　他真的一点也不意外呢。

　　暨苏跪坐在地上，嘴里还塞着布团，嗯嗯啊啊地发不出声，但梁京墨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那几句可怜巴巴的道歉——认错态度良好，后期屡教不改。

　　“不知道你们白虹谷大弟子什么毛病，不探不知道，一探，灵力连我这个身怀六甲的女子都不如，就是一个纸老虎。”李紫晴嗤笑一声，“偏偏这样一只纸老虎，还敢拿着海底捡来的金钗找我对峙。”

　　金钗？哪来的金钗？他怎么没见到？

　　对上梁京墨质询的视线，暨苏脑袋一缩，心虚地挪开了眼。

　　李紫晴指尖绕着鬓角的发丝，好整以暇地看他们的小动作，“怎么，长老答不答应？”

　　梁京墨弯了弯那双没什么笑意的眼，声音如冰砾坠落般一颗颗砸得人生疼。

　　“这要挟之法未免太过儿戏，”他慢慢起身，一团冰蓝色的灵力逐渐在掌心凝结，“在伤到他之前，你们应该早就身首异处了。”

　　“你敢动我？当心我夫君对你不客气！”李紫晴的音调拔高了。

　　“郑宜？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啊，”梁京墨阴阳怪气地嘲讽着，“你喜欢他，他竟然也喜欢你哦？”

　　“你——！！”李紫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毛，浑身的毛一下子炸了起来。

　　梁京墨不理会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冷冷地扫她一眼，“敢伤白虹谷大弟子，胆儿可真不小。”

　　也不看看主角光环在哪里。

　　梁京墨刚想抬手给这两位一个教训，那丫鬟早有准备般冷不丁一闪身，化了原型出来。猫科动物的身形比人类要快上数倍不止，小柳的原形是个豹子，速度尤胜，在梁京墨反应过来之前便抱着榻上的女人破窗而出。

　　正要掏出自己的宝贝药粉，咯哒咯哒的机关声便从脚底传来，整个地板霎时向下凹陷进去，露出如枯井般深不见底的暗格，梁京墨倒是来得及御剑飞起，可暨苏手脚被捆得动弹不得，想逃都没处逃，直勾勾地便落了下去。

　　没办法，梁京墨跟着纵身跃下去追自己的倒霉徒弟，人刚捞到，机关地板却在他们头顶咔哒一声合上，夺走了眼前唯一的光源。

　　“啧，”梁京墨啐了一口，“是圈套。”

　　地下的构造很是复杂，滚过一道狭长陡峭又曲折的斜坡之后，梁京墨抱着暨苏砸在了湿漉漉的钟乳石上，这才停了下来。无光的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梁京墨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什么伺机而动，将他吞没。

　　只有怀里浅浅的喘息声提醒着他幸好不是孤身一人。

　　“长老？”绳索在刚刚的摩擦中被磨开，一双温热的手摸索着攀上他的脸颊，“长老，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梁京墨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不安，“只是我们可能上不去了。”

　　从洞口滚下来的时候他便意识到这通道过于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他不能带着无法御剑的暨苏上行，也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里应该不是死地，”暨苏嗅了嗅，“弟子闻到了水的味道，循着水流一定能出去。”

　　梁京墨被他逗笑了，“你是狗吗？金毛都没你灵。”

　　“毕竟是弟子害得长老落下来的，那个……”暨苏说着说着心虚起来，就要起身岔开话题，“弟子去附近看看有什么东西啊——诶哟！”

　　梁京墨冷不防从背后拦着他的腰往后一扯，将他整个人都紧紧箍在怀里。

　　“不准逃，给我解释清楚，哪来的钗子？”

　　虽然目不见物，但暨苏仍然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讪讪地笑了笑，“那什么，这钗子……弟子也不是故意藏起来的，哎呀，不知什么时候掉进怀里的……诶诶诶，别掐别掐……”

　　梁京墨知道他最怕痒，别看一身腱子肉结实得很，腰间可是有整整一排的痒痒肉，一戳就能让他软成一滩泥，双手投降。

　　“错了错了，弟子错了，长老饶过弟子吧……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湿热的气息喷在肩颈旁，带着让人发暖的温度，梁京墨忍不住多挠了他几下，直到他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才放过。

　　“好吧，弟子承认是故意把那钗子藏起来了，就在捉小龙虾的时候。”暨苏瘫在他怀里喘着气解释，“今早弟子带着玉牌，本来是想试探试探的，谁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弟子关了起来……那丫鬟不知道什么妖怪，喷一口气就晕了。”

　　梁京墨探了探他的灵力，现在只剩两成不到，确实是挡不了那妖怪。

　　“避重就轻，”梁京墨警告地掐了一把他的脸，“你为什么要藏起线索背着我去涉险？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吗？”

　　“……”暨苏沉默了片刻，沉沉地叹了口气，“弟子……想找的东西在她们手上。”

　　梁京墨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他记得上一世暨苏也一直在找东西，可惜那时候他已经被关了起来，具体他在找什么、有没有找到都不得而知，只是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他说那与妖怪有关，找到了就能停止战乱。

　　妖怪……休战……

　　没由地，梁京墨脑海里浮现了那张惹是生非的符咒，既然李紫晴能控制蛟龙作乱，那么自然也能控制蛟龙平静下来，若是能用在诸多妖兽身上，似乎也不失为停止战乱的法子之一。

　　先前他一心赴死想赶紧结束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碧涛阁蛟龙作乱另有缘由，现下仔细想来，当时暨苏一直说等一等，兴许正是在等这个！

　　原来，那时他不是信口胡诌，是真的有法子？

　　梁京墨一怔，忽然又转念想到现在世界已经重置了，这个小暨苏是怎么知道要为避免大战而提前收集符咒之事？就算人妖一直颇有嫌隙，可也没有任何迹象表示一定会爆发冲突，还是波及两界、经久不休的战争冲突。如此这般都不能称之为未雨绸缪，兴许未卜先知还更贴切些。

　　……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渐渐浮现——不仅是他，难道连暨苏也随着这个世界重生了？

　　如果是这样，那叫错人那次……是在喊他？

　　一个念头一旦浮起，之前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被一发不可收拾地串了起来，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合理。

　　“长老？”暨苏见他久久不动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未曾料到，那双原本箍在他腰侧的手臂被这么轻拍一下，竟就脱力地滑了下来，布料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却如同惊雷一般响在暨苏耳边。

　　“长老？长老？！”听不到回音，暨苏慌得手脚都发抖，颤颤地将他扶着靠在自己身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没见着伤口，又探了探鼻息，才发现他是忽然睡着了。

　　“……”

　　一时无语。

　　暨苏靠在岩壁上深吸一口气，按了按还在咚咚乱跳的心。

　　也罢，最近师尊又是封印妖兽、又是泡药庐、又是赶路的，刚刚又经历那么大的变故，忽然放松下来确实很容易困倦。

　　暨苏想着，轻轻摸了摸肩上的脑袋，柔软顺滑的发丝还带着他惯用的清檀之香，久违得令他眼眶发酸。明知不是好时机，但他实在忍不住，偏了偏头，在他的额发上轻轻印下一吻。

　　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梁京墨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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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压字数的关系下周更新频率稍稍变化一下，下一章周三，之后恢复正常～给大家赔个不是（鞠躬）